[游记]丽江游记之二丽江一日(下)

丽江一日（下）

我们在河边的一家店里吃过桥米线，木板墙，木桌椅。原来不知道吃米线如此隆重，先端上来的是十八个小碟子，里面装着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菌类山珍、银耳鸡腿等等，一碗米线，用砂锅装着，然后另有一大沙锅土鸡汤，仍然在沸腾着，此外还有一整套调料。厨师送上来，把米线和碟子里的东西一一倒进沙锅里，告诉我们要等几分钟才吃，然后强调说，这是真正的蒙自过桥米线。蒙自甚至云南，谁家吃米线耐得住这仪式一般的繁复？

小河对面一家小馆子里，一位姑娘刚刚洗了碗，她擦手的当儿对这边招呼一声：Hi!升调扬起后平复。这边就有小伙子应一声：Hello! 这是小河两岸的服务员在打招呼呢。我们饶有兴趣地听着，接下来的，却是没有经过“普通化”的纳西话，只能猜出大概听不懂了。

下午回到客栈，丹麦姑娘卡米拉和林娜在台阶上坐着抽烟，穿着薄薄的T恤、背心，棉袄脱掉扔在地上，烟头也扔在地上。老板娘为难地站在一边，原来是语言不通。两个姑娘想晚一点回来，担心关门了怎么办。本来并没有固定的关门时间，因为有了翻译，于是成了晚上十二点关门；如果晚上三点回来，那就敲门。交涉好回客栈的事项，两个姑娘回了房间。这时候的阳光很眠人，人人都懒洋洋的。我们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两个姑娘睡一觉起来，穿上大红的中式小棉袄，兴兴头头出去泡吧。

泡吧一条街，白天冷冷清清，傍晚时分，小河两边的数不清的红灯笼亮起来，灯影摇曳，水流淙淙，游人穿梭其间，颇有一些秦淮河的韵致；夜再深一点，就热闹得不堪了。人们拥挤着，在这里做一回小资，做一回贵族，在借来的时间，在借来的地方。

门口站着两名穿摩梭服装的女子，大概是专门邀请每个过路的人进去唱歌，“进来嘛，唱唱歌，很好玩的。”“不唱没关系，听我们唱就是了。”“喝喝酒也很好呀。”按捺不住要动手拉客的劝说让人有点烦。酒吧几乎是一色的矮木栏杆，可以一眼看到底。里面的人排成长队，在跳兔子舞。穿着民族服装的姑娘夹杂在里面，着实有点奇怪，跳这样的不会用肢体表达情绪的汉族人的舞。

家家门口都挂着一串红灯笼，确实能照亮人的心情，如果周围不是如此拥挤如此聒噪的话。我和爸爸无法并排走，要想让他听见我的声音，须得等着，提高嗓门贴到他耳朵边说。路上不断有人捂着耳朵弯着腰，对着手机大叫，看着吃力。

千里走单骑似乎是一个最大的酒吧。里面坐得满满当当，乌烟瘴气，乐声震天，和别的任何酒吧没有区别。中间的台上一群人，着了魔似地正在狂扭乱舞——身体中了音乐的毒。戒毒日介绍摇头丸的科教片通常就用这样的镜头。惹眼的是，也有藏族白族的服装，让人回不过神来。

河两岸的酒吧在对歌，服务员——也许是专门找来对歌的姑娘，穿着苗族摩梭族的裙子，就是不见纳西族的披星戴月样式。她们站在路上助阵，哪边弱了帮哪边。两三个来回，有一边酒吧的人可能就找不到歌唱了。这边有人唱起《让我们荡起双桨》，那边便有人对《北京的金山上》。一边唱起《对面的帅哥看过来》，路上的穿着民族服装的女子便唱：《大坂城的姑娘》：

“带着你的老婆，带着你的情人，开着那宝马来。”

我们看着，听着，背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挤得出了一身微汉，终于费力地从这赫赫有名的街上挤出去了。

走出这条街，尽管也是灯火辉煌，人流如织，陡然觉得清静了不少。

在古关口，我们碰到三名外国人，女子坐在轮椅上，两名男子推着她。在石板路上，每一步都是一个小小的坎坷。两位男士尽量抬着轮椅，让她少一点颠簸；而那位女子，满脸明媚，眼波流转，兴奋的神色如夜空中闪亮的星星。我有一点点惊讶，停下脚步看着他们。他们也很友好地停下了。先生告诉我说，他们来自波兰，轮椅上坐的是他的妻子，另一个男人是她的兄弟。“可是，这么远的路，这么艰苦的行程……”德林特林先生一边提醒他的妻弟不要推得太突然，一边对我说：“她能走一点点路，几步……”话没说完，他看着那一个人推轮椅实在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