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长白山纪行（一）

我们一行六人，八日晚19时38分坐2037次列车从哈尔滨出发。

那天哈尔滨的雨很大，去车站的路上，在暴雨里行驶的每一辆车都打着疾行，在如幕的雨布中，一闪一闪的，仿佛暗夜里的星星。

路上积了很多水，当车进入站前广场时，雨粒已如牛毛。我只好换上拖鞋，同伴则抬起脚尖，用脚跟摇摆着走路。

六点五十，我们在软席候车厅门前集合。

每一个人都有先生送来，大家嘻嘻哈哈的。丛的丈夫最有意思，从说去长白山起，就天天关注那里的天气，预报说一直有雨，更不禁感叹，我老婆三十多年才出去旅游一次，竟然天公还不作美。徐的老公埋怨我说，你也太不讲究了，只邀请女生，为啥不请男生？

只是一个偶然的想法，真的没有考虑那么周全，当时就想，如果看不到天池，或者遇上泥石流，就当作冲动的惩罚吧。

这是一辆很慢很慢的车。停四站，还没走出哈尔滨。

我们的软卧成了女生宿舍。我说这个年龄很尴尬，叫女生，有矫揉造作之嫌。叫女人或女士，我们又不太甘心老到那种程度。叫女同志，又怕引起什么歧义。叫美女吧，我们又都不施粉黛——六个人里没有一个人化妆，都是五分钟洗脸出门的那种。珍儿说，人家都管这种年龄的人叫资深美女。所谓资深，是年龄的积累。我们一致同意。

我们开始都以为这辆车应该走京哈线，结果不是，是从哈尔滨，经由五常奔延吉。

一夜。

第二天五点钟，我们已经到达安图了。

安图被称作长白山下第一县，而我们，还要坐两小时的车，赶到长白山下第一镇——二道白河镇。

这个镇名很怪，因为镇子叫二道，而白河林业局也在那里，所以有了这个名字。哈尔滨去的人，因为有横道河子的印象，经常要叫那里二道河；而北京的人，则叫那里二道白。总是叫不完全。

司机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一路笑语不断。

山路崎岖。在平原里长大的我很少走这种路，所以严格控制车速，超过80，就不住提醒，慢点，再慢点。

司机曾经在哈尔滨当过兵，他说我们算半个老乡。他的乡俗知识非常丰富，能做不错的导游。

一路上，他不住地告诉我们，这里是马尾房，典型的朝鲜族民居；那里是水库，是全县人民的水源地；这是什么山，那是什么河……可以看出来，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家乡。

他平时就在火车站前拉散客。我觉得，能跟他一路同行，不但能长许多知识，而且可以增添许多欢乐。因为他不但自己很幽默，而且能够听懂别人的幽默。可是，他只是受雇于我们找的那家人，负责送我们到二道白河。

这是一个非常善良而且重信守诺的人。我们说，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下次有朋友来就直接找他。可他不但不说自己的手机号，而且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们。

他说，不能抢人家的客人，不仗义！他说自己的信条就是，先做人，后做事！

然而我们也遇到了很不厚道的司机。第一天从西坡回来，我们打算吃点当地富有特色的小吃，当地的出租车五元可以转满城。六个人打了两辆车，司机拉出没有半公里，就停下来说，这小店都不错。结果我们吃得甚不满意。

们上山的是一辆避震很差的金杯车。西坡的路还没修好，颠簸了两个小时，五脏六腑都抗议了，总算走上了“正路”。进了山门，又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山上停车场。上西坡的台阶有1300多级。山下有滑竿，一趟最便宜的260元。

六个人里有四人体力非常好，我和珍儿体力特差。她因为身体不适，而我，则是自身过重。没走多少就气喘吁吁。抬滑竿的人一直跟在我后面，企图说服我。可我实在不忍心压迫同胞，终于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