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泸沽湖，今夜谁温顺的情人（游记版）

[原创]●泸沽湖，今夜谁温顺的情人（游记版）
一．在路上啊，在路上

前一天去束河古镇的时候，听忽悠客栈的黄哥说，如果来一趟丽江而不去泸沽湖那你就等于没来过云南，没来过丽江了。其实在心底里我是一直是向往着这个有着“摩梭女儿国”之称的美丽小国度。知道这个地方还得归功于那个极具传奇色彩的杨二车娜姆。我曾经读过她的一本自传小说。但其后对于泸沽湖和摩梭人的了解完全来自于〈中国国家地理〉以及〈旅行家〉〈中国旅游〉等书籍的介绍。在那些精彩的图片中，我无数次想象它的动人身姿，它的遥远而至美。

黄哥说我不该独身一个去泸沽湖，极力怂恿昨天一起游束河古镇的阿帅陪我同去。但忽悠客栈前一晚住进一位活佛，阿帅一下就忙碌起来，我倒是极想一睹那位活佛的真容，想着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应该有机会的，所以还是随着散团清晨就上路了。 想着就要亲手去揭开这东方古老的“女儿国”神秘的面纱，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泸沽湖除了它自然原生态的美丽，还有它独特的民族风情吸引了天外的来客。这里的摩梭族人至今仍保留着“男不婚、女不嫁、结合自愿、离散自由”的母系氏族婚姻制度。我一直以为这是对爱情两个字至真至美的诠注。

很幸运的是散团的导游是云南省的三大金牌导游之一大世，他自我介绍说汉族名字可以叫他小马哥。大世是典型的摩梭族小伙子，高高壮壮，阳光和高原给了他们别样的力量。大世一身传统的民族服装，右面的膀子露在衣服外面，头上戴着个貂皮的帽子。在他卖力的教我们摩梭情歌的时候，帽子下就流淌出汗水。

那首流传很广的情歌是这样唱的：“小阿妹，小阿妹，隔山隔水来相会，素不相识初见面，只怕白鹤笑猪黑。阿妹，阿妹，玛达咪......
小阿哥，小阿哥，有缘千里来相会，河水湖水都是水，冷水烧茶慢慢热。阿哥，阿哥，玛达咪......
情妹妹，情妹妹，满山金菊你最美，你是明月当空照，我像星星紧相随。阿妹，阿妹，玛达咪......
情哥哥，情哥哥，人心更比金子贵，只要情谊深如海，黄鸭就会成双对。阿哥，阿哥，玛达咪......
（男女合）只要情谊深如海，黄鸭就会成双对，阿哥（妹），玛达咪...... ”

摩梭语玛达咪有多种含义：1。吉祥祝福语。2。喜欢，深爱。3。男女互对情歌意为“我爱你”。全车的人都兴味盎然的学，包括那两个来自德国的女孩。最后推选男女声唱得最好的对唱一遍，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在与我对唱的时候，因普通话不甚标准，把小阿妹唱成了小二妹，一车人笑翻。“导游大世教我唱摩梭族情歌/陌生的诱惑，花楼在黄昏心猿意马/带着刀，蹑脚而来，星星的布上/有缝合的退路/“隔山隔水来相会”天还是/毫无根据的蓝，在这首歌失传前/我学会说玛达咪/丽江烤鱼鸡豆凉粉，玛达咪/五彩石的老街，玛达咪/风香水好，灵魂整齐，这摇篮！/玛达咪/一些奔流而去，剪切掉的日子/杯筹交错的人腐烂在相片/怀里，曾经的城市失宠/你的马驹我的花瓣，蝴蝶一场，所有的房子都在沐浴/容不得一点闪失/这丝毫不能懈怠的人生，玛达咪!”

大世不愧是金牌导游，将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山路十八弯，山势险峻,安全措施基本没有。被他戏称为“颠脏公路”的一段极差的路面，居然也没有一个人晕车。

窗外连绵不绝的群山，莹莹的是积雪，不时可以看到雪白的麂群和执鞭人高原红的脸庞。山间蜗居着的一些村庄，周围都有成片的高大的树林，堆在房子旁边的，都是整垛的原木，大量的树枝。而原木似乎也并不是用来盖房，只是用来取火。炊烟清淡，瞬间就随着一阵微风漫入云霄里去了。途中多次停下车来拍照，站在山上，极目望去，山涧下的澜沧江碧绿如带，婉蜒而过。

进入宁蒗县境内，停车后有一所木栅栏围起的小院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一间独立的原木搭建的房子上居然挂了一个牌子“宁蒗县菜黑地小学”。我移步进去，进门的时候还是低了低头，里面很矮也很窄，有三个孩子看起来脏兮兮的，眼神很亮。木制的黑板旁边堆着一些柴草，桌子只有三五条，头上有阳光从木板的缝隙里倾泻下来。我对他们说给你们拍照好吗？他们清脆的异口同声答应了。问了些话，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是假期，他们只是来学校写作业的。两个德国女孩弯腰进来，孩子们便不再讲话。我心里却觉汗颜，这样落后的教学设施在德国人眼里会如何看低了中国呢？常常喊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样的口号看来还只是停留在表面而已。“一个抽穗的季节，印着眼睛的眺望/他们有一半的人生，窝在山里/他们坐在那里，没有人对着镜头发言/一个赶麂子的孩子，路过/有什么，开始在我体内蜿蜒/麂群远了/车里的人没有一点声音/菜黑地小学/渐渐在山弯处，落了下去”。

二．泸沽湖，今夜你是谁温顺的情人

摩梭人的走婚制是世界上最奇特、最有自由色彩的婚姻形态。传统的习俗中摩梭女孩成年(12岁)时会举行隆重的穿裙礼，从此之后，可由她挑选如意郎君，其他人(包括父母)均不能干涉。一旦选中，女孩会暗示情郎夜来闺房探访。摩梭人没有明确的婚姻关系，双方不娶不嫁，不建立家庭，全靠感情维系关系。每天晚上所有的成年男人便到自己意中人的家中幽会，到第二天早上又回到自己的家中，小孩由女方家庭抚养。一旦感情破裂，男不走访或由女方在闺房门口放双男鞋即可离散，无怨恨，无忌妒，随缘而行，外人更不可有异议。

大世说他有一把非常漂亮的刀，虽不能削铁如泥，但绝对够锋利。摩梭男人的刀是有一个非常重要作用的，当他们看中了心爱的女孩并与之走婚后，夜探女孩的花楼时就会插上这把刀，证明这个女孩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终于停车在泸沽湖的边上，放眼望去已经能看到她动人的身姿。那么安静，婉如处子。这不被打扰的一片净土，因我们的到来而跃动。泸沽湖古称鲁窟海子，又名左所海，俗称亮海。纳西族摩梭语“泸”为山沟，“沽”为里，意即山沟里的湖。四周崇山峻岭，一年有三个月以上的积雪期。森林资源丰富，山青水秀，景色迷人，泸沽湖被当地摩梭人奉为“母亲湖”。古诗云：“泸沽秋水阔，隐隐浸芙蓉。并峙波问鼎，连排海上峰。倒涵天一碧，横锁树千重。应识仙源近，乘槎访赤松。”但此时是二月，湖水深浅和颜色是随着季节变化的。我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整个身心都为之沸腾。大世带一大部分人去另外一座山，我和另外的七个人包括那两个德国女孩留在了酒店。酒店的三楼刚好适合眺望。移步数百便可以坐在湖边的木椅子上静静地观看她。

泸沽湖湖面海拔2690米，水透明度是十二米，这里真是受着大自然母亲的格外眷顾。摩梭族的男子和女子个个都能歌善舞，朴实热情。酒店旁边住的一户人家有五个女儿，那位大叔带了网要下湖去捕鱼，我和他招手，要他带我一起去，他笑笑说不安全，让我老老实实等着他打回来后吃烤鱼。湖边又安静下来，我掏出随身带的口琴吹了一曲《在水一方》，琴音落后一个带着牛仔帽的男子从湖边绕上来，给了我一阵孤独的掌声。这个供职于雀巢公司的男子讲得一口流利的英语，一路上外国女孩的翻译全成了他的事。大叔回来了无鱼却有野鸭，雀巢男子跟着去烤鸭翅。湖边只剩下我一个。

我心无旁骛，只想拥着这一湖秀水，沉沉地坐到传说里去。天微微的阴，水面上不时有野鸭子游过。水边静静的停靠着一条猪槽船。远处镶嵌着几座珍珠般的小岛若隐若现，山腰间不时有云雾缭绕。想起不知谁写过一句诗叫穿裤子的云。水清如镜，长长的水草如舞娘般在水底轻微地晃动着身形；天籁般的寂静似乎亘古地笼罩着湖面。天边的云越来越沉，看来日落是早已在大山的那边完成了，寒气渐渐包围上来。

回到酒店烧了开水泡茶，从后窗望去，有鸡犬相闻。这个酒店的环境之好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因为一直觉得泸沽湖是与外界的时尚不搭界的，就象在丽江的时候住的全是纯木质带阁楼的房子，而这里的大理石很现代了。我曾以为是要住在摩梭人家里的，那里会更让这些外来的人感觉到他们生活的习性和民族风情。晚餐的时候很热闹，我问德国女孩在古镇的时候有没有去酒吧街对歌，大约是听懂了一些，她们笑着说对歌了。

篝火晚会开始了，第一首就是大世教我们的那首情歌对唱。摩梭族的男女分成了两排，嗓音高远而明亮，传得很远。少数民族真是音乐的宠儿，无论是藏族还是摩梭族似乎拎出来一个人就能歌善舞，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和好身材。围在篝火边跳舞的时候动作轻盈而且摇摆的幅度很大。摩梭族的男女在这样的晚会时是寻找意中人的好时机。他（她）们在拉手跳的时候如果对对方中意便可以悄悄的挠一挠对方的手心，对方如果也有意。那么似乎一段浪漫的爱情就开始了。

火已燃烬，有人开始琢磨着烧烤架上的羊腿。渐渐，余香和余光都消散殆尽。

此刻，泸沽湖才是我的了……

康德说：世界上只有两件东西最能深深的震撼我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偎在三楼的木椅上仰头看天空，一弯上弦月清冷的高悬着。星子闪着诡秘的眼睛，它看到了什么呢？是否此刻在一处花楼，羞涩的女子正等候着她的情郎，整个泸沽湖，整个世界的微光里都只剩下了她的心跳和呼吸？在月光温柔的怀里，泸沽湖静静地，她的睡姿是优雅如公主的，闻不到一点淙淙之音。群山替我如此怜惜的相拥，带着一点微醉，沉迷的粉红。多情的摩梭男子是否已经溺死在她百媚的柔波之中不能自抑。有风轻轻的越过林梢，转瞬便消失在山的那边去了。山的那一边便已经是四川境界。我感觉到自己的飞翔，离我生存的北方如此遥远。在这个二月的深夜有人带着她的忧伤来过这里，我说这些的时候，你会想起什么？空气稀薄，我如此安静的面对尘世喧器外的净水。永恒纯美的感觉让我觉得有一点点的悬虚。城市的冲突似乎可以遗忘，那笼子里的霓虹也是假的，诸相借为虚妄，至于化妆术与假面舞会，我已素面朝天已久。那么灵魂一角的余垢呢，这样柔和的女神镜子下，投湖为鱼也是一件惬意的事，那么尘埃中开出花来，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没有昆虫的战争，夜犬的叫也只是一两声，亦无人打扰，这静和沉浸的美是奢侈的，但更深的冷逼仄过来，裹紧桔红的手织毛披肩，而幻想之蝶带着邪气尾随进房间而来，待我蜕去茧后占据了长长的梦境……

清晨即起的我兴奋地等待在湖边，准备坐猪槽船去湖心的里务比岛。划船的三人中有两个是兄妹，他们的歌声中带着野性的羞涩。天边渐渐泛起微光，几片淡紫的霞晕弥散开的时候，太阳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了水面，只是瞬间便完成了一次我想象中的壮丽，周围的山黛青的颜色也变得明亮而立体起来。眼睛被刺得很痛，清晨的水面上奇冷，穿着羽绒服也难抵寒。但我还是兴奋的将面包撕成小块抛出去，引来一群群雪白的海鸥，上下翻飞着鸣叫，在小船旁边一路追随，不肯离去。水流清幽，虽深却看得到水草，那里的绿与天空映下来的蓝交织在一起，婉如一条条绸带或帛，或是那最温润的玉吧！天空，湖面，群山，各种色彩的起伏叠加与动态的海鸥一起构成了泸沽湖最绚烂的油画。此刻我想着童话，我想就此隐归于这童话。

“追赶五千里，邂逅这湖泊中的瓷器／向童话靠拢一点／撑船的摩梭男女，划桨轻唱／我把前世压缩在这张水墨画上／溺爱你的雪山，纯洁和优雅的簇拥／我在三千英尺以上爱你，在梦境中／原谅我卷走你的芳香／原谅我说到温存／站起来，你比绝色还要高一点／双峰支撑母系社会的酣睡，表情洪荒／尘埃隔夜，你足下我变成青烟，苦荞花／关于丝绸，锦缎，帛或者玉／把传说覆盖／在你的柔情下，我活过来／用光我的眼睛和手指，再奄奄一息／天微亮了，抬头／遇到江南，遇到雪”。

悠远的钟声传来，里务比寺在薄雾中显现出来。小岛上的树木在春夏的时候应该是一片别处未有的葱茏吧！红黄蓝白相间的经幡很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绕着寺走的时候，我转动了所有的经筒，想起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诗“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中途与你相见……”忽然想起前一天在束河，一个人的眼神一如束河清澈的溪水……

划船的人说五六年了，带游客上岛今天是第一次最先登陆小岛的，这样的人以后会顺风顺水的。我心底默默祈祷那神灵之水同样赐福那些给我感动的人，不为别的，只为今生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