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彭霞琴散文:五通桥的宁夏

五通桥的宁夏

十一岁的夏天，我骑着当时在城里都稀罕的山地赛车，和我的远房表姐在这个古老而又充满生机的小镇上飞奔。十来年过去了，小镇非但没有沉寂，还时常在不经意间听到人们提及。也会和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侯再度回眸小镇，心情是不同的，小镇亦在变化着。四川旅游网上说：这是一个来了还想再去的地方——乐山五通桥。

每次停留在那棵千年黄桷树下，就会想起我的姨婆。在镇上不多的时光中，每天清晨醒来，姨婆就会领着我到树下的面馆来吃一碗飘着蛋花儿和肉沫儿的奶汤面。汤面用棒子骨熬制而成，故而汤色纯白，味道鲜美。鸡爪褪骨后佐上辣椒油、香料这便是当地顶顶有名的钵钵鸡。姨婆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我一边辣得丝溜丝溜、一边贪婪吃面的憨像，这是生命中珍藏的味道，也是没见过外婆的孩子对外婆唯一的想像。多年以来思念一如那青青绿绿的岷江水，缓缓留过心田。
成都——乐山127公里，乐山——五通桥24公里，这是我与乡愁的距离。
一

青石板路平平仄仄，行人和三轮车井然有序，相安无事，只是在古镇受到关注后各种应景而开的工艺品小店多了起来。百姓忙活着自家的小生意，街上有卖玉米馍馍的，黄澄澄的玉米面、南瓜面香甜可口，入口化渣，在碳火上炕过后的面皮又脆又香。坐在古旧的钟表店门坎上包着白头巾、着蓝衫布衣的老爹叭哒着自己卷的叶子烟，丝毫不受渐多外来者的打扰，闲适、恬静的目光一下子把我们带回到古镇千年前的光景中。日子就这样一板一眼地随着那些生锈的指针绕着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表姐的家依稀可辩，站在镇口随处一打听就会有热心人指路。就象小时大院的邻里间都保持着淳朴而又熟络的关系，出了这个门进了那家院，吃早饭或晌午站在门口喊一声都晓得，来来往往，其乐融融。因为此行来的朋友多，表姐领我们到自家舅舅新开张的江畔农家乐小住。这个两年前还是一大片空旷田野的地方，如今被素来精明的五通桥人瞄准了商机，庭台小院一夜间顺着江岸拔地而起，大红灯笼象主人热情的招呼迎面而来。我们当成自家院落一般在篱笆墙里闲庭信步、搬弄花草，舅舅长舅舅短的呼声不绝于耳，舅舅自然也便成了大家伙儿的舅舅。

五通桥景区位于乐山市南24公里，是一座颇有特色的水乡古镇。涌斯河和芒溪河把五通桥分为四望关、青龙嘴、竹根滩三部分。五通桥依山傍水，青山照映，绿水环绕，玲珑秀丽，民俗独特。清代诗人李嗣源称赞“烟火万家人上下，风光应不让西湖”，故有“小西湖”之称。

五通桥融山、水、树、镇为一体，水多桥也多，镇内各种风格的桥把3片陆地连结起来，荡舟河上，穿行桥下，可领略小镇风光。五通桥的另一景观是这里的黄桷树，几百株苍劲雄伟，枝繁叶茂，童童如盖，树沿着河，街沿着树，形成了五通桥独特的风光。这里还是全国七大“游泳之乡”之一，芒溪河是天然的游泳训练场，多年来培养了许多优秀的游泳运动员。五通桥还是青年英雄丁佑君烈士的故乡。菩提山上建有“丁佑君烈士纪念馆”，馆名匾额为胡耀邦所书，馆内还陈列有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题词。这里绿树环绕，清新优美，还可鸟瞰整个市容。五通桥每年五月端午节，都要举行传统的龙舟竞赛，规模宏大，场面壮观。岷江上古榕连岸，江中有岛，正值水草丰美，这样的季节坐上竹筏荡漾岷江正合适宜。其间仍有人家在江边摘菜、洗衣，渔翁撒网捕鱼。古榕、古街、小桥、流水、人家像一幅乡间田园风情画舒展开来。这是一个阴天，江上雾色朦朦，烟雨中已是百年光景的古街古镇古桥丝毫不见颓败和不堪。此时的她象一个充满故事的长者，让我们一边体会着恍如光阴之外般隔世的温情，一边在虚掩着的充满潮气的木门里把那段纸造就的非常时光娓娓道来。

二

往着被称为乐山竹海的宋代造纸遗址清溪沟。竹是乐山的魂，清溪沟正是五通桥的魂之所系，更多的人则是在《留住手艺》里认识五通桥、知晓了清溪沟。大至江上竹筏，小到百姓日用的凉席、斗笠、背篓、竹筛、簸箕、菜蓝，乃至涮锅的撒巴样样精巧，尤以瓷胎竹编让人驻足把玩、爱不释手。朋友随手拣来一把店家地摊上摆的竹编蒲扇，付过钱别在腰间，走在路上便多了一份惬意和逍遥。

穿过一段乡村农舍，步入一片豁然开阔的乡间田园，疑是到了桃花源。就在不远的山间茂密的清溪沟十里竹海座落其中。竹木蓊郁，竹林形成天然绿色屏障伸向蜿蜒曲折的山道。风起时，恰似波涛澎湃；风欲静，树叶坠落无声。风回路转又见绿竹遮天盖地，让尘世的噪音和热浪在这里嘎然而止。幽深的溶洞寒气逼人，入洞惊起一群蝙蝠，洞内钟乳石冰凉晶莹的水滴，汇聚成穿洞而出的淙淙泉水绕进地下河。

竹林深处有人家，为了环保，五通桥的造纸厂全都关闭了，心灵手巧的清溪沟又开始生产竹编。经过之处主人手上都熟练地忙活着竹编活儿，日子过得与竹一般幽香淡雅，引来燕子筑窝家中不停衔食喂它的小宝宝。最是竹海翠连天，沟内到处是大青石，山石之上的竹子均是川南盆地常见的慈竹，纤维丰富而有韧性。可以做简单的口哨与复杂的长笛，更是造纸的主要原料。不知当年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字间传情是否正是靠此承载，因而使这片翠绿凭添几分随想与浪漫，滋长出飘逸的诗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