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食之偶记7岷江畔尝江团鱼

眼见这盆子里卧着的江团鱼就酷似一条上海的大鳊鱼，足有一斤半重以上。斜劈刀的鱼身上，肉里嵌着火腿片和香菇片，随着蒸汽散发，似乎都闻到了鱼的鲜香气味，按耐不住垂涎欲滴，几乎同时迫不及待下箸，挑开银白色鱼身，夹起一块鱼肉即往嘴里送，顿时就感觉到这鱼肉肥厚细嫩，如脂有腻，非常鲜美。个个感叹这原汁原味的江团鱼竟是如此地美妙，完胜我们在上海一惯喜好的清蒸鲈鱼、白汁桂鱼。想当初康熙皇帝微服南下私访，在民间酒肆品尝了白汁桂鱼，欲罢不能，吃了一条，又要一条，最后还提笔改菜名为“宫门献鱼”。若他在先品尝过这里的江团鱼的话，也绝对不会有此故事了。不一会儿，我们的盆中就剩下了一具江团鱼骨架了，显然吃兴未尽啊。

可就在这“欲望”之时，老板娘不失时机地把“五柳鱼”端上来。我们几个随着她把圆盆搁置桌面，往前凑首一望，哇！又是江团鱼！这条鱼虽然明显小了一圈，但勾了芡的明恍恍淡褐色的汁覆盖全身，汁中有黄色的姜丝、绿色的葱段、红色的辣椒丝、棕白色的香菇丝和嫩黄色的冬笋丝，色彩缤纷，雅致悦目，全盆简直是件艺术品。老板娘见我们十分欣赏就说：“这五柳鱼的名称就来自这五样丝，可是四川的名菜哦。做这个菜不一定用江团鱼，可我们今天只有江团鱼，待会儿的“酸菜鱼”还是江团鱼。对不起，刚才点菜时我想说明，却又没说。”我说：“幸亏你没说，要是说了，我就不再点鱼，也见不到这五柳鱼啦，这才叫遗憾呢。”老板娘被我说得笑容满面，催我们趁热快品尝。

这细嫩的江团鱼肉带着香辣的汁又是一种鲜味，真是口福的享受，我们顿时大快朵颐，全没了风度。我抬头看见老板娘正笑眯眯地瞧着我们，脸上似乎有一份“不错吧”的自豪。我们吃着就听她介绍说，这五柳鱼可还是唐代的大诗人杜甫亲手开创出来的呢。

相传杜甫年近五十的时候，遇上“安史之乱”，整个唐朝从这儿走了下坡路。唐明皇逃往四川，杨玉环在马嵬坡吊死。他因爱国忧民，仕途屡遭挫折，一生总是不得志。安史之乱后，他弃官移家四川成都，居于浣花草堂。后来携家出蜀，漂泊于荆、楚一带山野乡村，自称“少陵野老”，生活十分困窘。他每日用素菜草果度日，当地都叫他“菜肚老人”。

一日有好友手拎一条鲜鱼，是什么鱼不得而知，来的杜甫家拜访作客。好友见面自然十分高兴，毫无拘束，品茗吟诗，好不乐趣。日到竿顶，时至中午，穷贫窘迫的杜甫实在拿不出东西来招待好友，深感不安。焦急之下，他只好把脑筋动在好友拎来的那条鲜鱼上，眉头一皱主意有了。他拿起一把薄刀转身出门，上后山的竹林里挖了支冬笋，又到菜地拔了些葱和嫩姜，回到屋里又从泡坛里取出几只红辣椒，用水发了几只香菇。杜甫就将这些就地取来的东西分别切成丝备用，又将鲜鱼去鳞洗净，投入锅里已烧开的沸水中，加葱段和姜片，烹上黄酒去腥，直至煮熟捞起，装上盆。接着起油锅（油不会多），先将葱、姜、红辣椒丝倒入，煸炒出香味，再下冬笋和香菇丝一起炒透，添上煮鱼的汤，加盐和酱油，用淀粉勾芡，最后将它们均匀地铺盖在盆中的鱼身上。杜甫将这盆色香味俱全的鱼端到好友面前，引得好友诗兴大发，赞叹之后大口吃鱼，不一会工夫，两人把一条鱼吃得精光。好友兴致地问这个鱼的菜名，杜甫说是自己瞎做的，哪有菜名。好友说，我就叫它杜甫鱼。杜甫摆手说，罢，这鱼身上覆盖了五样东西切成的丝，丝丝象柳叶，要叫就叫“五柳鱼”吧。……后来这个菜就传开了，家里待客都少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