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轻信的与被坚持的(稻城-----泸沽湖穿越纪行)
题记“因为他们过的是一种孤独,纯粹和忠于自己的生活”
--------加里-斯奈德
穿越背景资料:
稻城------古代名为稻坝,藏语的意思是山谷沟口处的开阔地。海拔3740米,东汉时期曾是白狼羌地,清朝时期归属理堂土司管辖。1939年正式更名为稻城县。1955年划归甘孜藏族自治州管理至今。稻城地处青藏高原东南部,其中的海子山为青藏高原最大的古冰体遗迹,形态各异的巨石散落荒原,高原海子更是多达1145个,此地恐龙遗迹颇多,苍茫之中向每一位来者陈述着遥远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所导致的传奇与历史!
亚丁景区内的三座雪山:仙乃日6032米(观世音菩萨)、央迈勇5958米(文殊菩萨)、夏诺多吉(金刚手)、相传为五世达赖亲封的三座神山。(但我迄今不知此三座神山是否位列藏区八大神山)。稻城县境内三大河流,分别为稻城河,赤土河、东义河。支流有巨龙河,俄初河等,均汇木里县水洛河注入金沙江,属金沙江水系。整个稻城地区宗教信仰均为藏传佛教,且宁玛、噶举、格鲁、萨迦四派具全,共有寺庙14座。甚至保存着古老的苯波教派的呷拉贡寺!
稻城被当地政府炒作为“最后的香格里拉”于2001年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成为旅游热点,传统路线为成都------康定------理堂(此处被誉为世界高城,海拔3970米,拉萨为3700米)------稻城-----乡城(此处锅庄在藏区极为著名)-----中甸(现名香格里拉县)-----丽江------泸沽湖,可行车路线!
此次穿越避开了传统的旅游路线!根据一位真正的游侠的手绘地图取道东义河谷直捣泸沽湖,途经卡斯地狱谷,佛教经典记载此谷为世界八大寒林(尸林)之一,人类肉身进入天堂的必经之路,与云南碧让峡谷相连。徒步大约8天的路程,每日在海拔2000米至4500米之间的山体上升或下降,一路经过藏族、普米族、纳西族、汉族、蒙古族(忽必烈后裔)、摩梭族等少数民族的村寨。
地理上此线基本属于我国的横断山脉,东义河最后经云南汇入金沙江。沿途风景一般,对体力要求极高,难度系数和强度系数约为中上,危险系数中等。此线雨季经常发生山体塌方,沿途较为著名的景区除了上述的亚丁和卡斯以及目的地泸沽湖外,还可以连接中甸属都湖,沿途经过东义牛场、泥如等山村的景色也较为出色!但所需付出的体力代价同样巨大!
泸沽湖面积50多平方公里,海拔2690米,平均水深45米,最深处达90米。湖中有5个全岛、三个半岛和一个海堤连岛。泸沽湖为四川云南两省共有,四川约占总面积的三分之二。该地区主要以摩梭族和纳西族为主。摩梭族迄今为止仍保持着走婚的风土民俗,自羊二车那五《走出女儿国》一书出版后,该地区的旅游业已经极为发达,景区内商业味道十足!
对于此次穿越,我想借用***人斯诺早期作为探险家洛克博士当年的科考助手时对这种生活所作的客观描述来简单的加以形容:
“日出之前一个小时出发,在朝雾中前进,徒步爬山,爬的你四肢精疲力竭,在日落十分到达一个从未见过的河谷,不知晚上在什么样的地方铺床睡觉,别的什么也不指望,只想安安稳稳的睡上这好不容易才挣得的一觉,这些都是最原始、最简单的需要。但满足这些需要后所得到的兴奋和激动,却是那些常年居住在城里,只和大马路打交道的人永远也感受不到的!”
穿越所携带的装备:
1、 冲锋衣裤(Gore-tex面料)
2、 抓绒衣裤一套,作为保暖层。
3、 贴身衣物两套。(最好为Coolmax面料)
4、 高帮防水鞋(Gore-tex面料)
5、 抓绒帽、保暖手套、线手套、袜子、鞋垫
6、 羽绒睡袋(温标要到-10度)
7、 防潮垫及地席
8、 头灯、足够电池
9、 登山杖(根据个人状况可不携带或以独脚架代替)
10、 个人餐具 及水壶(2L左右)
11、 摄影器材(最好带广角镜)
12、 个人所需药品(带全)
13、 徒步八天的食品准备
14、 帐篷
15、 炉具/燃料 (用量:1罐/3人/天)
序言:
在我完整而清晰的回忆并且绝对客观的陈述这十五天的穿越旅程之前,首先在这里以我的人格向穿越队员中的两个女孩(懒兔子和呼噜噜)致以深深的敬意!作为两个基本上没有任何户外经验的她们,第一次参加时间如此之长、强度如此之大的穿越,她们克服了绝对艰苦的障碍和所有队员们一起站在了泸沽湖的岸边,我想很难再有什么能够动摇我对她们的尊重!
回到北京当天那个狂风大作的午后,我带着一包菲林片来到我的店里,隔着玻璃门我看到打片员正在忙碌,推门进去的一刹那间一个熟悉的旋律(罗大佑“闪亮的日子”)流淌在我的耳边,我被震呆了,嗓子一哽,站在那里良久未动------“你我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苦/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但愿你会记得/永远地记着/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我的眼眶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在泪光中我重新回到了和队员们一起跋山涉水的日子里,尽管我们刚刚分开12个小时!
一、 缘起
8月23日,我在三夫户外论坛上贴了个“稻城-------泸沽湖徒步穿越”的征友帖子,9月25日,在10名穿越队员全部打包结束后的那个晚上,我们一起坐在了后海边上的一个酒吧里,一不留神就喝高了,具体聊了些什么也忘的差不多了,但至少有一点是确凿的------黄的灯光下我们都有一张城市所打造的干净并且温文尔雅的脸!
9月26日晚9:30分,在好朋友的安排下,我们提前进了西客站的站台率先上了火车,当我们把行李全部安顿好以后惊讶的发现,9个大包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行李架的面积。火车桄榔一晃开始向站台外滑行,我们摇摆的身躯从此便再也没有过片刻美好的静止状态。
9月28日晨8:35分,我又在行李架上做了10个引体向上,火车准点进入成都站,背着9个大包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极为惹眼的我们看见了停车场里等待着我们的那辆依维柯,当然,还有先行一步已经游览完九寨沟在成都等我们的婪婪。用完早餐,我们在停车场拍了张合影就上路了,第一个在所有记载中都提到的难过的关口“二郎山隧道”我们极为轻易的就过去了,排队等候放行的车辆至少有十多公里长,因为我们路上搭载了一个人,而他和关卡的工作人员很熟,我们所谓的等待就是在路边的一个小山村里喝了杯茶。喝茶的时候我们也第一次领教了当地人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时间与距离观念:灵泉问一憨厚地要命的农妇“隧道有多长?”答曰“诶呀!长的很!!(四川口音)------5米!!!”后来我们通过这平坦的“5米长”的隧道时至少开了5分钟。18:20分因为堵车,我们结识了另外一支远比我们更为浩荡的队伍,2辆依维柯30多个人(具体的组织我在此不便提到),据称他们中有6个人要进行和我们完全一样的穿越,我们还把手里的对讲机的频率调成一致。但在我们到达洛绒牛场后就再也没有了他们的任何讯息,晚上21:30分到达康定,顿珠联系当地要人为我们安排了住处“新气象宾馆”,在路边的棚子里吃了烧烤并喝了酥油茶和白酒啤酒后脚对着跑马山睡觉不表。
第二天清晨5:30分上车开拔,安检车辆用去30分钟,7:20分车至折多山口,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晨曦把连绵的雪山弄的一片金色,更弄的我等色驴心里痒痒至极,跳下车来狂拍一通,一行十人中只有我带了80-----320MM的长焦,把大雪山拉到眼前不停的按着快门,以至上车时顿珠对我怒目相向“雪豹!所摄胶片为大家共有,不得占为己有”!车过折多山,我悄悄看了眼大家,4290米的高度无人有不适之感。窃喜且前行,9:05过4412M高尔寺山,11:30分过4659M剪子湾山,12:30分过4718米卡子拉山口后于14:00抵达世界高城理堂,吃光了小铺子里所有的包子后继续上路,我们于19:00整在阴雨中抵达稻城,暂时在电力宾馆中安歇,顿珠联系当地要人为我们安排了一个藏居落脚。我陪压缩饼干、香不拉拉、领悟去补充物资及药品,怎想稻城医院连急诊都没电,在我们向藏族老乡家转移的过程中邂逅上面提到的大部队中的局部人马,获悉他们昨夜在康定街头宿营,把帐篷扎在了马路上,且有部分人马开始高原反应。听一个来自北京刚到稻城就发烧的大姐讲,他们同行的七八个人已经去穿越了,而且她说据当地可靠消息从卡斯到东义的拖拉机极难找到,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没有拖拉机就意味着我们要在卡斯村到东义区之间的乡级土路上进行2天没有意义的徒步,会拖延2天的作战时间。我们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连夜召开了方案会,并且惊动了当地政府关系为我们疏通各种关卡。我们制订了4套方案来应付可能发生的各种环节上的意外。无疑,会议是成功的,但在后来发生的事情里,也证明了会议是毫无意义的。事实在检验真理的过程中我总结出一个结论“在听取意见和消息时要用辨证的方法加以分析”。那天晚上烛光会议之后,懒兔子和呼噜噜一夜未眠,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互相问一次对方“你睡着了吗?”“没有,你呢?”“那你干嘛呢?”
凌晨我们起床,藏族房东为我们烹制了大盆的糌粑和大壶的酥油茶,5:00整哆里哆嗦的摸黑上路,7:40分,我从昏睡中惊醒,天色已经放亮,车停在路边,我向右一看,映入我眼帘的正是闻名遐迩的绿野亚丁旅馆,原来已经到了日瓦乡。后面一阵马达声响起,直觉使我的脑海里迅速勾勒出了一台拖拉机的蜡笔画的摸样,我噌地跳下车,一把摁住了无路可走的(因为我们的车挡住了路)拖拉机驾驶员电珠的手,电珠一个劲的向我解释拖拉机不是他的,而是他们老板的,就这样,我亲切的拉着电珠的手(在此之前我从未这样亲热的抚摩过一个男人的手)来到了鲜鱼店老板刘捷的店里,我掏出两支骆驼牌纸烟塞进他们的嘴里并为他们点燃,我把领悟叫了过来,我讪笑着和领悟一起对他们讲明白了我们的要求:明天日落之前你一定要把2台拖拉机从日瓦开到卡斯村等我们,再把我们和我们的大包们送到东义区!当我们把1400元的价格砍到1000元时领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300元现金塞进了刘捷的手里然后我们转身就走。9:40分,我们终于来到了亚丁景区的入口处,顿珠利用关系找到了景区的刑警管理员为我们安排向导和马夫,饼干和灵泉则在大型的导游图前用数码相机拍摄路线图。
10:00整,我们在入口处深深的互望了一眼,迈出了旅程的第一步,此时大家身体状况无任何异常,婪婪则因为接到公司电话而放弃了徒步穿越的计划。我们约定在泸沽湖会合,其实那个时候谁心里也没底到底能不能会合。没有了思想包袱(拖拉机)的旅程就这样以一种轻松的姿势开始了。10:40,我们到达冲古寺营地,在此之前沿途景色一般。在冲古寺小憩片刻,拍了几张照片,仙乃日躲在云层中不肯出来一示神相,我们便继续往前行走。没走多久就开始下雨,在细雨中我们湿漉漉的于12:40快速抵达洛绒牛场,马夫铁兰给我们找了个离厨房和厕所都很近的大帐篷,一行十人就此开始了半天最后最美妙的休整。冲古寺至牛场以及牛场周边景色的确可圈可点,但也基本上是蓝天,白云,雪山,翠绿的松林、红色而班驳的蕨类、黄杨、草甸、清清的溪流。同行的队员说来之前看别人的游记说这里美得让人无法自已,美的让人想哭,简直就是天堂等云云!我玩命想哭了半天也哭不出来,我不知道是否自己麻木了!但我想如果在哈那斯、在阿尔金、在冈仁波齐、在白玉、在墨脱、在卡瓦格博按照这种逻辑来推理的话,我肯定得跟着横路竟二从楼上跳下去了!
几近黄昏时分,我们拍够了央迈勇和夏诺多吉以及以洛绒营地为圆心辐射三公里为半径的周边景色后大家开始为晚餐操心,我则抽空去了趟厕所。
出来的时候听见有人问我“哥们,厕所挨哪儿?”
我伸手一指“就这儿”
“干净吗?”
“还成”我们侧身而过,我一转身反问了一句“北京来的吧?”“对呀,你们呢?”
“我们也是”来人一听,没进厕所,转身和我在厕所门口聊了半天。
“我住2号,你呆会儿过来吧!”我招呼着他。
当我们已经准备煮面的时候,他钻进了我们的大帐篷,经过一番神聊才知道此人竟然是绿野INFO的摄影版斑竹-------游侠轱辘是也!他们是一路沿着大渡河来到亚丁,其他人转山去了,轱辘单独留下来拍片。我们约好第二天在五色海的路上碰头。因为第二天凌晨便要起床收拾营地,所以当晚面条儿膳用完之后我们就早早休息了。当晚速溶狂喘粗气、顿珠鼻炎发作、呼噜噜低烧、领悟夫妇头痛莫名。入夜22点,隔壁帐篷住进来一干来自语速极快的省份之人,在他们和我们的帐篷内外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再三要求他们小声点无效后我窜出帐篷狂喊一声“嘬死呢吧你们丫挺的!”一个大老爷们看着我直发呆,另一个女孩轻轻回答了一句“对不起,不好意思啦!”,声音温柔至极,天儿本来就冷,听了这句话我浑身一哆嗦扭头钻进了帐篷!第二天一早我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其他帐篷里的人才探出头来,一个上海人问明我们的目的地后说“哎呀,不要去那里了啦,前几天刚刚失踪了一个人啦,你们进去(进东义河谷)后想出都出不来的啦!”轱辘此时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挨头喽等你们昂”然后甩开大步疾行而去!
二、秋色及关于直立行走
10月1日7:40分从牛场出发,我和马夫9:00整到达牛奶海和五色海休息,10:00整最后两个人才赶到,顿珠和兔子上来时喘着粗气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残忍的消息,速溶因高原反应剧烈导致寸步难行,压缩饼干为了照顾她而放弃此次穿越(二人热恋中),后上来的轱辘还把自己的坐骑让速容骑了一段仍然不行。在五色海高地上与马夫不得不又开了一个会,最后由他们唱着抓阄的歌谣挑了个倒霉的马夫把压缩饼干和速容的行李运送了下去,所以事实上我离开牛场后到现在就再没能看见他们二人。估计今晚的观片饭局上能看到速溶了!
在五色海与轱辘惜别后一众人马于10:30分抵达央迈勇5400米垭口,随便往嘴里塞了些吃食并合影后我们迎来了期盼已久的下山之路,呼噜噜紧跟在我后面夺路狂奔至无名海子的上方第一个卡斯牛棚便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这里距离卡斯(音qia-si)地狱谷谷口约20分钟距离。在此过程中先遭遇大雨,然后是大雪,刚刚开始下山便改成了雹子!待顿珠和兔子赶到后为了尽早出沟,已经休息够了的我们又出发了,而马夫在后面和顿珠他们同行追我们。走到谷口一条巨大的奔流而下的瀑布顶部的时候,美景和断崖租住了我们的去路,马夫未到,我让领悟往上走看看有没有路,其他队员回撤,我独自一人顺着断崖向上攀升,领悟在断崖后面大喊“路在上面”,而此时我抬眼望去,我头顶上方15米处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领悟所指的“路”肯定就在黑色巨石的上面,我又继续向上爬了几米,在寻找一个支点的时候我忽然间发现自己悬在瀑布的上面,脚下早已是万丈深渊,这一惊非同小可,右手一用力,一堆乱草又被我连根拔起,此时我绝对是浑身冷汗了,我口里不停的唠叨着金刚经文“嗡-班杂-萨缍-嗡,嗡-班杂-萨缍-啊,嗡-班杂-萨缍-訇(音)!并使尽浑身的攀岩解数窜至巨石下面几棵看上去长得蛮结实的小树下面玩命用左手抱住并掏出对讲机狂喊“领悟,路在何方?”领悟在远处奇怪的看着我,我想他当时一定搞不懂我为什么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倒是从未用过对讲机的铁兰用一双招风肉耳听见了我的夺命狂呼,站在断崖的对面指引我手脚并用的从泥石流倾泻过的斜面上爬了过去!这段插曲导致了两个没有必然物理关联的结果:1、我的小腿肚子和肱二头肌40分钟内不受控制的战栗。2、少爬了接近两公里的垂直上升的山路。直到赶到第二个卡斯牛棚时我站在烈日下,冷汗仍顺着脊椎往下流!
这一天发生了三件大事,我在使用形容词的时候极为谨慎,说是三件大事绝不为过!第一件是高山差点要了一条人命但不是我,我上述的插曲较之稍后发生的事件绝对是小菜一碟。第二件根据历史的记载在我们平息第一件大事后几个小时内在同一座高山里要了一条鲜活的人命!第三件是53年前的今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在第二个卡斯牛棚全体7人集结后稍事休息,我们全体队员作了一个绝对错误的决定:由我带领领悟、香不拉拉、呼噜噜体力较强者跟随马帮先走,尽早赶到卡斯村为大家准备食宿,留下一名识路的马夫陪伴顿珠、灵泉(领悟之爱妻)和兔子按部就班的赶路,两支小分队各执一枚对讲机保持联络。在经过一段极累的上升路段并重新下降到谷底后,第一分队和马夫休息了大约15分钟,下午4:30分,马夫铁兰向我们传递了一个极为斩钉截铁并且悬之又悬的信息:“40分钟内,也就是说我们17:30之前我们无论如何也会进村了”。这个信息让我们如此放松,以致于马帮离开这里10分钟后我们还在抽烟聊天,此时峡谷顶部的天空一片湛蓝。继续开拔后的40分钟里,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出谷的迹象,“可能我们脚程较慢吧”我想。又一个40分钟过去了,地狱谷里的河流更加湍急,而且向着更加隐秘的方向流去,此时我和后面三人至少拉开了七、八百米的距离,一向以“活牲口”自居的我绝不相信我们和马夫之间的脚程相差如此悬殊。我拔脚撩丫子就踮,希望追上马队,因为七个人所有的物资全部在马背上驮着。一气奔出至少三公里,马队毫无踪影,山谷豁然开阔,我停留在了一片很青很青的青草地上,这片青草地甚至让我想到了琼瑶小说里所描写的那些场景,一个脚印都没有,路也在此分成了三岔。我把脸按在了泉水里牛饮一通,准备停下来等后面的三个人,我刚刚把纸烟点燃,一个炸雷在头顶轰然而响,在那一刹那,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晴空霹雳”这个辞藻诞生的意义!5分钟后,领悟、呼噜噜、香不拉拉也疾跑过来,我们共同回忆了下来时的所有路段,确认自己没有走错路。这时候我猛然间想起了出发前准备相关路线资料时所注意的一个长句子:“卡斯地狱谷,世界八大尸林之一,人死后升天堂的必经之路,风景绝佳,与云南碧让峡谷相连”。我心下一惊,三年前我经中甸走过碧让峡谷,回忆起来,此谷与彼谷景色、土壤、植被、水色、岩石等几乎完全一样,如果真的走进了碧让,不吃不喝24小时不间断的也要走至少3---4天才有可能碰到藏族人家。我们距离最后一个休息点至少超速走了一个半小时,我们涉水过河放慢了速度继续沿河谷向下走去。放慢速度的原因只有一个,寻找一切人或者动物的痕迹,我把马粪捧在手里跟捧了个香饽饽似的玩命嗅着,还好,是新鲜的。此时峡谷里已经下起了雨。我一边学么着可以避雨并夜宿的岩石,一边让他们三人把自己的水壶都灌满。晚上很晚的时候香不拉拉才小声对我说:“其实你让我们灌水的时候我就明白今夜可能要在谷里难营了”。我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我眼睛一亮,从一团烂泥里挖出一个空烟盒,领悟从后面跟上来问我“什么玩意?”“铁兰他们抽的那个牌子的烟盒”我说。
15分钟后,18:15分,我看见了距离我非常近的白色经幡组,并且似乎有人影晃了一下,我怕是自己有什么高原反应产生了幻觉而扰乱了军心,脚下一发狠滋遛就窜了过去,我抓住那个人的胳膊时我才确定自己没错,我跟那个人一下说了许多的话:“这里是不是卡斯村?你有没有看见我们的三头骡子一匹马?看没看见我们的马夫?看没看见我们的大包包?你们村长在哪里?”可是我估计他一句也没能听懂,他瞪着一双明亮而又如此无邪的大眼睛凝视了我良久,系在腰上的围裙和白色的经幡一起在雨后的晚风中惬意的飘扬着,此时领悟他们也穿过经幡赶了过来,此人用浑浊的但我完全能够听清楚的汉语大声说了一句并挥手一指:“你们的拖拉机到了!”
“哦!买尬德!”(MY—GOD)村口处拖拉机驾驶员电珠和他的英俊伙伴以及我们的小马帮静静地屹立在卡斯村口,我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他们的旁边开始抽我的骆驼牌纸烟,我们的马帮比我们只早到了5分钟!!
由于下雨的缘故,天色此时已经很暗了,我的烟还没抽完,领悟象被电击了一样噌地窜了起来扭头象山里冲了回去,我想问他干什么去但没问出口,他回过头来给了我一句“我怕他们迷路!我去迎迎他们去!”
我给了自己两条理由没有阻拦他。1、出山的路实在只此一条。决不会错过。2、要是我心爱的人现在还在乌漆马黑的河谷里没着没落地转悠,我也早就冲回去了!然而这两条理由终究还是没能阻止大错的酿成。山的屏蔽和距离导致了对讲机无法联系,我还是把我的对讲机给了领悟以防万一。
天色迅速黑了下来,我把呼噜噜先安排在了村长家二楼的大火灶前休息取暖。我和香不拉拉蹲在雨里看着村民帮我们把大包运到村长家里。我给了一个小伙子半盒骆驼牌纸烟让他在村口等着第二分队,又在必经之路上安插了一个道帮的人等待第二分队,然后拽着一步都懒得走的香不拉拉来到了村长家。此时火塘边的呼噜噜已经开始苏缓过来。我估计第二分队至少和我们相差两个小时的脚程,我一边脱鞋一边玩命央介村长,要他于20:00整务必亲自跑一趟村口接我们的队员,村长是个大好人,不但答应了我的请求还说要带自己的女婿一起去。20:00整,村长正在起身找手电准备出门的时候,我们忽闻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句什么,然后听见门被撞开了,村长立刻下得楼去,兔子第一个冲了进来,然后是顿珠。
看到灵泉软绵绵的靠在门口时一股极强的不祥的预感猛地罩住了我,我当时绝对没有任何勇气向任何人问一句“领悟呢”?
但事实是领悟和第二分队在唯一的一条峡谷小路上神秘的擦身而过!互相没有看见对方!现在我想起灵泉当时绝望的眼神时心里仍然象刀割一样的剧痛!!!!!
我拉着村长带上头灯抢过顿珠手里的对讲机一头冲进了黑暗里,在下楼之后我对顿珠狂吼了几句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但当时的我是绝对百分百的心急如焚!在此我诚心诚意的向你道歉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多见谅,顿珠!
在黑暗与泥泞中我奇迹般的又听到了领悟的声音“我过了二道桥了。”“你们在哪里?”但让我彻底绝望的浑身冰凉的也是我听地最清楚的一句话是“雪豹,我迷路了”。
在下雨的深夜里在藏区的大山谷里迷路的后果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现在也没有任何力气和勇气来形容。夜色里灵泉刚才绝望的目光一层一层地在把我的心剥开。从村口到二道桥我们下都下了20分钟的路,我和村长-------我尊敬的车仁多吉先生仅五分钟就爬了上去,我们把顿珠安插在村口,我们刚过一道桥,对讲机里领悟向我叫着“雪豹,我看见路了,我找到路了”。
我和村长在二道桥上面等待着,此时雨渐渐停了,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想想一天来边赶路边对着神山玩命磕头叩拜,老天爷总算把领悟还了回来,雪豹感激不尽!
30分钟后领悟顶着他的贼亮的头灯深一脚浅一脚的出现在我前面的山坡上时我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这哥们是条汉子!”快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村长很不好意思的跟我说了句话“你能不能回北京以后给我也寄一个来”,他指着我的头灯说。
我心想,别说一个了,你要十个我都给你寄来,村长大人!
本夜钻进睡袋里脚对着火塘傻睡不表。黑暗里我独自抽了根烟想了一会儿村长的绝色美女的大女儿!无论如何也没琢磨明白这大山旮旯儿里怎么会蹦出如此漂亮的大美人儿来!据说村长家的猫当夜咬了香不拉拉的耳朵。
10月2日8:00,拖拉机满载着我们和我们的包向东义区杀将而去,11:30分,司机电珠把我们卸在了一处乡村,告诉我们 “到了,到东义了”我跳下车一问,此处原来就是地图上标注的各卡乡,距离东义还远的很,在我们的胁迫下电珠不得不把我们拉到了吉水村,中途在东哈还爆了胎。车到吉水村时14:00整,二位爷是死说活说也不往前开了,原因是前面路面大塌方,此时的我们是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领悟此刻基本上到了极限,一头躺在了人家门前的矮墙上睡了,顿珠也上墙躺下了,三个女孩子吃着干粮看着我和吉水村的2位大姐谈租马的事宜,因为灵泉身体极度不适,我在此地找马并谈完价格后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价格在吉水村里几乎是一块一块谈下来的,跟没谈一样,为了赶路,我的意志被作为表象的世界和那二位大姐**了!
谈完价格后我晕晕忽忽地发现身边突然多了许多的人,香不拉拉正在和其中的一个唠叨着什么。片刻,老香把我神秘的拉到一边,指着一个俊俏的年轻人说,他是从泸沽湖过来的,纳西人,认识路,我们雇他当向导吧。
年轻人姓杨,名林采,普通话很不错,曾经到过石家庄打工。我们极其迅速的成交了一笔生意,我们付出一个他认可的价格,他把我们送到永宁隔壁的一个乡-------拉伯乡。14:40分。马上鞍,包上马,灵泉也上马,拖拉机结帐返程,我们开始大步流星的直奔东义区上。为了控制速度,我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行至三公里处,接连几片惨不忍睹的塌方让我暗暗庆幸不已!顿珠一直和我走在最前面,途遇一群山羊,顿珠大声叫“咩-----咩咩-----”羊诧异地看着我们两个直立行走的人,我对羊说“你哥叫你呢,你怎么也不言语一声”。转过几座山,我们向后看去,足足拉了后面的队伍有一公里之多。在较平的路上发足狂奔了三个多小时,我们终于看见东义大桥,水泥桥。我已经累的跟三孙子似的了,连抬腿都懒得抬了,此时顿珠发现桥头站着一群藏族妇女便冲着她们而去,他过去想干吗我一直也没整明白,我晃悠着冲着阴凉的桥墩子走去,想给这座大水泥桥拍一张路线资料照,刚摘下镜头盖,左臂猛感一阵剧痛,象被人打了一针青链霉素一样,我抬头一看,一群大马蜂黄云般遮天盖地的包围了我,说时快那时快,我真不知道自己当初哪里又增生并爆发出了如此巨大的力量(本来站都站不起来了)狂跳而起,挥舞着我的黑色帽子向顿珠和那群藏族妇女飞奔而去,马蜂跟我挺熟,绝不叮别人,(那这帮人也被我惊了个一哄而散,藏族妇女一转身也没了)把我从桥这头一直追到桥那头,我的胳膊都快甩断了,才把马蜂赶走,领悟夫妇带领的后队这时跟了上来,我发了疯一样的一把从马上扯下我的抓绒衣和冲锋衣给自己捂了个严实,在走到东义旅社之前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的,看你丫还蛰不蛰”!
东义旅社在整个的回忆中无疑是真正的天堂,东义的夜晚也绝对是无可厚非的浪漫之夜。兔子眼疾手快的买光了区上所有的片儿懒,我们居然还有了百事可乐,吃上了尖椒炒土豆,我们坐在旅社硕大的院子里象真正的波西米亚人一样围着简单而美味的食物聊起了星斗,璀璨的星空下我抽着骆驼牌纸烟花去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和吉呷村的马夫首领“巴巴”细声慢语的谈了一纸从东义到拉伯的永久性租赁合同,直到几乎除了我和兔子以外的每一个队员都拿完了一个温水澡回来后我仍然和“巴巴”及他的手下们花前月下的就合同的严谨性和逻辑性以及促成成交的方法论温柔的探讨着。
在巴巴欣然搞掂了这笔临时数目为1350元人民币的生意而洋洋自得的离去时,我完全忘记了我的两条被马蜂蛰得红肿的胳膊,那上面还系着呼噜噜为我绑上的两条绷带。
这是一次绞尽脑汁的谈判,谈判的目的不是为了控制市场经济下的最优质的性能价格比,而是一方极力要另一方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支付一笔为数不多的投资,我们通过什么样的逻辑计算和累计方式来证明这笔投资的合理性,在双方讨论到如果出现意外的情况时,谈判迅速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我反复的以我为什么不坐飞机旅行而采用直立行走的方式旅行的对比来向“巴巴”阐释一种形而上的观念。而巴巴最后总算弄明白了一个极其简单的事实“我们这帮人是神经病”!而有了这个事实基础作铺垫,在未来的几天里我们相处的极为愉快!以致于分手时恋恋不舍。
谈判成功后,院子里住的更为坚定的另外三个旅行者--------请允许我简单介绍一下他们的行程就明白了:冈仁波钦-----日喀则-----拉萨------林芝------德钦------中甸属都湖徒步至--------泥如------东义牛场-------东义区-------卡斯地狱谷------亚丁-------木里-------泸沽湖。
这三个真正意义上的旅行者开始在院子里呲花为我们庆祝!
在这个院子里,兔子被晒伤的手开始恶化,疼得她一夜都没睡觉,第二天清晨手已经舯成了熊掌!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无言表达。
10月3日从东义区出发后一开始我们就偏离了传统路线中所记载的俄牙同的方向,而是翻山过铜定村直奔色苦村而去,14:00整过色苦,17:00到达了第三座山的顶部,为了避免夜路而导致的危险,我们择一近水坡地扎帐宿营。夜半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注。10月4日继续不停的从一座山的顶部下到河谷的最低点然后再翻过山,就这样一路经普米族的苦苦村、让我们心惊胆战的麻风村(卡瓦村),再宿营,过哈迪(蒙古村寨),走加曲桥我们于10月5日开始向云南边界的第一个村子“玉米村”发动了总攻。
三、无法沉默
在这里我想有必要做一个小结,自我们离开东义后,每一天的行程的强度和难度都是第一天从牛场到卡斯村的倍数关系!而风景确是每况愈差,地狱谷的景色本来就被吹得过了头,让大家极度的感到失望!队中三头色驴在后来的日子里几乎完全收起了相机。河谷的景色全部都是连绵的青山与白色的河流,嘛也没有!大家的精神逐渐开始了溃散的迹象,开始不停地问“还有多久,到底还有几座山”“你别跟我说有多远,你告诉我还要爬多长时间”大家开始完全不相信向导小杨的形容词“随便爬一点点”,他的“随便一点点”相当于每天至少七、八座香山!我则拼命的一路讲着各类荤的和素的笑话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我几乎把我知道的笑话全抖落出来了。下山比上山丝毫不轻松,满山白花花的碎石在阳光下晃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所谓的山路很多时候连并排的双脚都放不下,而脚下则是悬崖峭壁和万丈深渊,东义河一会儿白一会浊翻腾着怒吼着最后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它到底流到哪里去了。连脚步飞快的吉呷“巴巴”都说“苦苦村呀苦苦村,你可真他妈的苦啊!”事实上过了卡瓦之后我们连最后的底线都没了,地图在手里成了废纸一张,原先的路线过卡瓦村后的依吉乡距我们的二大爷村(亚伯村、纳西族村寨)至少差出了2天的行程。在这段日子里穿越成了完全意义上的穿越,我们用自己的内心感受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身体了解自己的内心,甚至连快感都是平静的:篝火纷飞,席地而坐,男人注视着火,女人为男人们烧茶和咖啡,干净的泉水来自不远处的山涧,马铃声荡漾在我们目力无法所及的夜色里,把潮湿的鞋袜烤干,就象温暖从未被人关心过的世界;我们属于自己,属于即将来临的行走的清晨!在那些个夜晚来临之前,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想起海子的诗句:“从明天起/作一个幸福的人/劈柴—喂马/开始关心粮食的价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好了,让我们回到关于旅行的真相的陈述中来吧!10月5日当天我们原订计划必须赶到玉米村,人到加曲吊桥后,我猛然间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浑身发软,我强撑着走在马队和向导之间,又翻过一座山,我身上冰凉,大太阳的下面我冷的要命,中午休息时我逼着自己咽了一整块压缩饼干,下午16:10分在距离亚伯村20分钟距离下坡路的一块岩石上我软绵绵的栽倒在了一块岩石上,此时只有顿珠在我的身边,前面领悟夫妇在等我,顿珠拉着我的手说“雪豹,别强撑着了,你发高烧了,你要是走不动我在这里陪着你,咱们晚几天等你养好了再走”领悟叫前面已经进了村的人马停下并牵来了一匹大骡子,我上了骡子走了几步便觉得天旋地转,赶紧下马,顿珠扶着我艰难的往村里走,远远地我看见兔子一个人在村口向我们张望着!猛然间我想到因为我自己的病会影响整个穿越队伍的进程顿时心如刀绞,我心里难受极了,在那个下午,我想我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我是领队,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还要别人照顾我!我越想越难受。灵泉在村口的草地上为我铺了防潮垫,兔子摸了摸我的头和身上喊了一声“天哪,这么烫,至少39度!”我一听自己病得这么厉害,知道恐怕很难快速好转了,而大家决定就地扎营等我养病,我的泪水扑噜就流了出来,我挣扎着对兔子说,你快去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不能等我,我自己走的出去。大家坚决不走,领悟过来跟我说,你放心吧,没人会再走一步,然后大家就开始准备晚饭了,那一晚我喝上了他们不知怎样费劲才熬出来的一锅菜粥!第二天清晨我迷迷糊糊醒来时据说仍然高烧未褪,我发现自己的头枕在一处异常舒服的地方:高低合适, 柔软并且温暖,富有弹性,我睁眼一看,原来是兔子斜坐在我帐篷里的坡地上,极不舒服的用力支撑着身体,保持着双腿的稳定性,而我就这样把头枕在她的腿上,我使劲用牙咬着腮帮子里的那块肉--------我怕自己哭出声音来。吃了一把百服宁和泰诺后领悟和兔子帮我收起了帐篷。我裹上所有的衣服和大家上路了。13:00行至树脂村我惊异的发现我不再冷了,我知道我自己要退烧了,心下狂喜不已!想起这十几个小时以来的惨痛经历,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一直没什么机会跟大家道声感激,我在这里以我的生命向穿越队里的所有队员们致以我最深切的感激,谢谢大家!!!!!!!
10月6日当晚我们宿营在人家极少的塞塞洛村破旧的小学时,(此学堂的后山墙塌了一个能钻进好几十人的大窟窿)我们已经被跳蚤和虱子折磨的浑身是大包了,其中以我最厉害,我一撩起背心吓了大家一跳。数十个大包星罗棋布的布满周身!10月7日中途翻越一座越4000米的大山时顿珠为我们演练了他最后的绝招“天外飞仙”,让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
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横在路中央,顿珠的坐骑擦着树干而过,顿珠当时一定在琢磨什么什么深明大义的事情,当他发现小树拦住去路的时候,大半个马身子已经钻了过去,眼瞅着人决计无法过去的刹那间,说时快那时快,顿珠飞身踹蹬,凌空而起,抓住树干弹向蔚蓝的天空,我们猜他当时一定想喊点什么,至少看口型象对马说“你先走,我掩护”
向导小杨扶稳了小树后让顿珠下来,然后不停的从上到下的看着树,我想临分手前顿珠留下的这招天外飞仙不传之秘够他揣摩一生了吧。后来我给那棵树起了个名字叫“消息树”
人到拉伯乡,每人喝了一罐健力宝后小杨给我们找来了新长征的突击手------拖拉机驾驶员Q,此人出价300元, 分文不降,队中一干人马说破了大天也没能砍下一文银子。情急之下,洒家撩起背心,一指身上密密麻麻被跳蚤咬肿的大红疙瘩说:“哥们,看在这一身包的份上您便宜点吧!您再不便宜我屁股上还有!”驾驶员Q瞬时被我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伤痕给弄懵了,260元成交,楞是没再说出半个“不”字回家取车去了!(7个小时后在我们租车到丽江的谈判中洒家故技重施,又为大家节省了100元大洋,依次推计每盎司肿包约值20元人民币)
当夜22:00,我们经过了5个小时极速拖拉机的的剧烈颠簸后,背着大包跳下拖拉机走进了永宁的街道。这五个小时是浓缩、是精华!我们大概是把自己一生要乘坐的拖拉机之路在这五个小时里全都坐了,几乎把每个人的骨头全都颠得散了架!在这条路上我们从少先队员之歌开始唱起,合唱了所有大家熟悉的歌曲!(尽管7个人7个声部)到达永宁之后发生了2件事,第一件是我们背着到处都是泥的背包走在路上时从饭馆里窜出来两个人拦住去路,问我们:“你们是来打工的吧?”第二件事是在一个饭馆里,所有人都在外面洗手,我拉开冰箱的门对老板说“你把你所有的肉都给我弄熟了”半个小时后这个饭馆里所有的肉都被我们吃光了!出门的时候每个人嘴里还叼着一枚红苹果!我们在饭馆里重新联系了压缩饼干和婪婪(电话接通时压缩饼干刚刚抵达北京),并在第二天的中午于泸沽湖边与婪婪邂逅!
凌晨1:00我们抵达温泉村,本来一共7块钱的洗澡费生生宰了我们一百块大洋!轻褪罗裳,洒家顿觉寒冷异常,对着门外东家大喊“把大门给我关严了,再把男浴室的门也给我关严了!”然后扑通跳进温泉池子。仍觉寒冷,点燃香烟百思不得其解“温泉挺热乎的呀?”良久无解,一抬头看见漫天璀璨的群星,刹那间顿悟:“感情是露天的浴池,那还关个屁门”
凌晨2:00,跳出浴池换上新衣,顿觉自己俨然活脱脱一个永宁土司!点燃我最后一棵骆驼牌纸烟,轻酌了一口冰凉的百事可乐,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弄懂了一点人生!
后记:游记写完至今,已经整整一周了,天天坐在家里或店里发呆,经常是半夜三更窜到书柜前翻箱倒柜弄出一堆地图册来入迷的看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望天,什么都想,并且什么都敢想!(后来听说不只我一个人这样)看这次的图片册更多的也是看穿越队的人物照!而山里那些总是50度角的宿营坡地和同角度的睡眠姿势在我的寓所里成为记忆的时候竟然如此令人着迷。回来后每次入睡以后都是在梦里爬山,睡得极累。有时候实在无法面对城市和人群的时候就去喝酒,喝得烂醉如泥!但这根本不管用,更好的解决办法其实是给队员们中的任何一个打电话,特想听听他们的声音!特想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大背包一直扔在阳台上,动都没动过。说心里话,我是不敢去碰,害怕碰触心里最柔软也最刚硬的部分!偶尔看一眼背包,连上面的泥都觉得如此亲切。我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作为补记,有一件事我忘了说,但挺重要:在亚伯村宿营的那个黄昏,我们都听见了连续的几声巨响,大家都以为是当地人在炸山,我觉得可能是驻军在放炮。两天后,在我们翻过最后一座叫“拉伯山”的大山时,有人马不停蹄的追上我们并叫回了我们马帮中的一个后补马夫,给他结帐时我才获悉,当天的那几声巨响是四川和云南交界的村寨为了争夺边界上的可耕地而动了重武器,我们的马夫的哥哥就是在这场战役中负了重伤!在这次交火中云南村寨被俘2人,四川村寨被俘1人!
后来我将此事讲给领悟时他楞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咱脚底下出溜儿的快呗。”我一笑而过。
在丽江和昆明的两个水边的午后,我们的生活重新获得了感性与惬意,穿越队在那一刻显得如此沉静,极其安逸,仿佛我们已经在那里过了一辈子似的。领悟对我说如果生活让他真的感到无比疲惫的时候他就放弃一些东西在丽江休息一年!我不用他再说什么也知道丽江给了他什么样的心境和企盼!而我自己呢?我的内心和脚趾野惯了,没有什么地方也没有什么人能够象钉一颗钉子般确凿地把我固定住,即便是轨迹和方向也不会被固定住。
在丽江的河边读一本描写洛克独闯木里的书籍,耳边竟响起了尼尔-扬的歌声,他的嗓子有了些沙哑,但旋律则更唯美了。白三吧的女孩老板独自静悄悄的坐在我对面的桌子前喝可可奶,我们认识后我逼着她给了我她的地址和电话。那天晚上在东家的院子里我忽然觉得自己象个强盗!因为那天晚上她拼命的请我喝酒!我实在喝不下去的时候就离开了丽江!
这次穿越对于我自己来说没弄明白是一种拯救还是放逐?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但觉得灵魂的透镜好象更纯净了点------关于人;关于山、关于人和山之间很投入的做了一次爱!
-------雪豹于2002年秋
详实路线资料及线路图
详细行程及时间
1、 9月26日22:00北京-------9月28日8:30分成都
2、 9月28日9:40成都火车站出发----16:50过二郎山隧道----21:30到达康定
3、 9月29日5:30康定旅馆出发----7:20过4290米折多山----9:05过4412米高尔寺山----11:30分4659米剪子湾山----12:30过4718米卡子拉山----14:00到达理堂----19:00到达稻城
4、 9月30日5:00从稻城出发----9:00到达亚丁----10:40分到达冲古寺----12:40分到达洛绒牛场并在此休整
5、 10月1日7:40出发------9:00到达牛奶海----10:30到达5400米垭口----18:15第一队到达卡斯村-----20:15第二队到达卡斯村
6、 10月2日8:00从卡斯村出发乘拖拉机----14:00到达吉水----徒步至东义17:50
7、 10月3日8:25东义出发----11:20到达同定-----14:00到达色苦-----17:00在色苦与苦苦之间的无名高地宿营
8、 10月4日8:00出发----13:00苦苦村-----17:00卡瓦村----18:00到达卡瓦与哈迪之间的无名高地宿营
9、 10月5日8:30出发----11:40过加曲吊桥----哈迪村----16:30亚伯村宿营
10、 10月6号8:30出发-----玉米村-----13:00树脂村----次瓦村----16:40塞塞洛村宿营
11、 10月7日8:30分出发-----布落村----赫尔迪村----15:30到达目的地拉伯乡-----22:00整乘坐拖拉机到达永宁乡-----10月8日凌晨1:00到达温泉村-----凌晨3:00到达泸沽湖畔
12、 10月9日到丽江
13、 10月11日到昆明
14、 10月12日-----13日到北京
单人标准费用清单
1、 往返交通费:241元(1363次火车下铺票)+990(昆明至北京6折机票)=1231元/人
2、 成都至稻城:800/10=80元/人(一辆依维柯包车分摊价格)
3、 稻城至亚丁:1300/10=130元/人(继续包车分摊价格)
4、 亚丁门票:128元/人
5、 租马费用:260/10=26+1320/7=188+(320+1950)/7=539元/人
6、 向导费:900/7=129元/人
7、 住宿费用A:165(康定)+315(稻城)=480/10=48元/人
8、 住宿费用B:40(牛场)+18(村长家)+10(东义旅馆)=78元+45(泸沽湖)+40(丽江2夜)+60元(昆明)=213元/人
9、 拖拉机费用:1200(卡斯至东义)+260(拉伯至永宁)=1460/7=208元/人
10、 永宁至丽江包车:100元/人
11、 丽江至昆明(沃尔沃豪华大巴):153元/人
12、 总计:2959元/人
注:因各队饮食标准不同故忽略不计此项支出我队每人不超过400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