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纪念稻城行周年发一篇过时的游记

j纪念稻城行2周年发一篇过时的游记

稻城随笔（二）

汽车在无穷无尽的大山里行驶。风雪交加的高原黑夜，加上车厢里缺少人气，寒气透过薄薄的棉衣，直渗肌肤。肠胃也开始不争气的翻腾起来，我蜷缩在坐椅上，度秒如年。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快点到理塘。

窗外夜色里闪过一间房屋的影子，有人家了！真希望是快到了。正翘首期盼中，只见汽车拐了一个弯，又驶进了茫茫的大山。漫漫长路就这样总也熬不到尽头，

10点多光景，汽车总算在一个有灯光的房子前停下，理塘站到了。正当下车的时候，师傅告诉我们，吃完饭要连夜赶往稻城，这是总站的命令。原因是稻城的游客出不来了。

这怎么可以，漆黑的雪夜，又多是山路，我们的安全谁来保证？大家纷纷议论。我是决意不走了，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再坐上一夜非冻死不可。

晚餐就在站旁的饭店里解决，同车的八位乘客中除一个当地人和师傅一起吃，其余七人团团一桌点了面条和抄菜。乘了一天的车大家都熟了，有两个是广东的，看上去象一对，另一个是广西的小菜，现在北京工作，好象是搞图形设计的。他从成都出来就和我们乘同一辆车，后来也一直同路直到昆明分手。

饭后，板牙、老道、2002到站办公室去跟总站人协商。我们就在小店里等候消息。

事情的变化具有戏剧性，起先是我们不愿住理塘要求连夜赶往稻城，师傅不同意。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师傅说他们也没办法，这是总站的命令。看的出他们也不愿意赶夜路。

等了很久都没消息，我有点着急，就过去看个究竟。嗬，办公室里人挺多，有围着炉子坐的，还有好几个站着的，都关注着屋里的女主角2002。2002对着话筒，正用着极具说服力的措辞：

“。。。师傅先走也不行呀，现在外面在下雪，天黑，路又不好走，很危险。。。师傅开了一天的车，已经很累了，而且这样也不安全呐 。出了事情谁也负不起责任你说是吧？现在是国庆大假，安全第一对吗？。。。明天早点出发，没有问题。。。6点是吧？行。”

等挂下电话，站里的师傅冲2002伸出了大拇指：“说的好，就该这么说。”

2002成了我们此行的外交官，多数情况下她用流利的川音让我们和周围的人们拉近了距离，这回又多亏她了得的口才，让我们如愿以偿。

初到理塘并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只是上楼的时候比较吃力，人有些飘。2002告戒说恐怖的事情总是发生在下半夜，这是她朋友发短消息来告诉她的。

就近在车站楼上的招待所里安顿休息，每床20元，房间还算干净，被褥也柔软。与2002道了晚安，钻进舒服的被窝，心想这下总算能美美的睡一觉了。

“夜里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尽管叫我。”

“好。”我应道，内心是惴惴的，让年轻人来关照真是不好意思，但愿不要拖累大家。

因为那时我感觉非常不好，车上的惨相暂且不说，到了理塘竟一点胃口也没有，强迫自己咽了一口面条，喝了点姜汤。厌食的体验平生还是第一次，如果是在宁波我或许会开心，没有了食物的诱惑可以轻松减肥了。当时也不知道是高山反应，以为是肠胃不舒服和受凉的关系。 睡前吃了四种药（为了感冒、睡眠、肠胃、再就是高山反应），等药丸下肚才想到这么多药和在一起会不会起反应？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善熬夜，昨天一夜的折腾，今儿白天又处于兴奋和折磨状态，整个身心疲惫，很快便沉沉入睡。

夜里，在急促的呼吸中醒来，我意识到缺氧了，努力做着深呼吸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望着紧闭的窗和窗外漆黑的夜，我有个愚蠢的念头：打开窗透透新鲜空气或许会好一点。要命的是心脏此时也开始狂跳，而且越来越重的撞击着胸口。搭了一下脉博，天哪比平时快了足足有一倍。是刚才药物的作用？还是。。。？我努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嘭嘭的心跳使我欲静不能。呼吸困难加上心脏的剧烈跳动让我难受和慌乱。突发性心脏病？--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尽管没有家族史，但在高原上很有可能发生。我想到了板牙那瓶速效救心丸。在成都的时候，2002的同学曾跟我们讲，他的一个朋友在理塘半夜突发心脏病，幸亏带了速效救心丸才逃过一劫。在药店买药的时候，板牙当即买了一瓶，那时我还觉得好笑，本想揶揄一番，最后还是忍住了。幸亏留了口德，因为后来没少吃他带的药片。

关于高山反应的症状我看到的资料中一般都是这样：头痛、恶心、呼吸困难、嗜睡。并不知道还有心跳加快和胃口不好。之前功课做得不够导致后来一直处在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之中。当时最折磨我也最令我不愿接受的后果就是撤退。只要一想到千里迢迢、历尽艰辛，还未达到魂牵梦萦的圣地就半途而废、打道回府，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试着慢慢起身，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头灯，看了时间才两点多。这时我发现坐起来比躺着感觉要好，心律还是快，但不再是那种撞击般的狂跳，这么坐了一会儿，人好受多了。真是一个矛盾体：疲惫的身体想要躺着，不安份的心脏却偏要让坐着。在这种状况下，也只能听任心的召唤了。因为在缺氧的状况下清醒过来，是很难再入睡的。为了打发这漫漫长夜，我把白天拍的录象从头到尾放了一遍，边看边琢磨摄录技巧。这样一遍下来，人已疲惫不堪，再也坐不住了。

窗外漆黑一片，四周宁静异常。雨想必是停了，因为已听不到滴水声。一直掐到将近五点。为了减轻躺着的痛苦，我索性起身下楼来到院中。四周寂静的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抬头仰望天空，星星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这天是10月5日，农历二十九，理塘的星空没有月光。

六点多光景，我们乘车离开，此时周围仍旧一片漆黑。连高城的摸样都没见着就这样匆匆的离去，心中又不免惆怅起来。

车开了大约半小时左右，黎明的天光中我惊喜的发现四周是一片雪的世界，银装素裹的山峦在暗淡的天光中呈现幽荧的白光。随着晨光来临连绵不绝的雪山展现在我们面前。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顾不得外面寒冷，打开车窗摄下这灰暗天穹下幽荧连绵的雪山。峰回路转，随着海拔的变化，周围时而雪山，时而绿坡。不觉间进入了白雪覆盖的由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卵石叠成的山体，这就是海子山自然保护区了，最高海拔5000多米。这里的雪真可以用白雪皑皑来形容。深邃碧蓝的海子象一块块蓝宝石，镶嵌在白雪覆盖的石头堆叠的高原上，空旷、静谧和苍凉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展示着它的壮美。老天实在是厚爱我们，用如此慷慨的馈赠来补偿我们失去的时间。试想如果我们的车昨天不出意外，我们将无缘这茫茫的雪原和壮丽美景，又怎会有现在刻骨铭心的记忆。

经过昨夜的风波，我们与师傅之间有了点默契。偶尔满足了一下我们停车拍照的要求。

下了海子山，便进入一条漂亮的河谷。公路逆清亮的河流而行，河谷两旁覆着薄雪的山脉横亘连绵。谷中的景色更是随着河流的蜿蜒展现不同的迷人景致。加之天气晴朗，光线好，每每看到有包车的旅人在河流的弯道胜景处取景、拍照，就惹得我们眼馋，俩色驴更是馋的直唉唉。唉，要是包车就好了。。。唉。 我说，咱们回来时这段路一定要包车。

其实到底是去中甸经昆明返回还是去四姑娘山经成都返回，行程还未最终确定。如果去中甸的话，这段路就又与我们的镜头无缘了。虽然去年已走过中甸，但来去匆匆，返程时眼见小中甸妖冶的狼渎火红一片，竟无暇停车拍照，让我好生遗憾，至今仍耿耿于怀。至于四姑娘山也是我很想去的地方。但这次注定不能两全。我们几个人中只有小菜这两个地方都去过，等走完最后的香格里拉，想必他会给我们一个好的建议。

走进稻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大片的青杨林，在四周覆着薄雪的苍茫山脉映衬下，杨林透着灵秀，县城洋溢着温馨。我们找了一家推开窗户就能看到雪山和田野的民居住下。女主人拉中姐热情的邀我们喝酥油茶，并一次次为我们斟满。坐在她家的火塘边，品着浓浓的酥油茶，感受着家一般的温暖。我们五人一致决定中午找一家象样的饭店，下午泡温泉，傍晚去拍照。。。总之彻底的腐败。

拉中姐的侄子江北（音译）是个司机，他说会免费接送我们去温泉。茹来卡布温泉离县城不远，也是本地藏民经常光顾的地方。坐上江北的三菱吉普，十分钟光景便到了。温泉包间里的池子比较深且宽大，由旁边阶梯下去。池周围贴着白瓷砖，看上去很干净。水是现放的，躺在温泉宽大的水池里任泉水哗哗流淌，竟发现能看到蔚蓝的天空。原来池子上方开着一个天窗，没有窗框和玻璃。蓝蓝的天、悠悠的云、温暖的泉水。。。一切尽在不言中。享受这样一次温泉浴每人只需20元--- 一个包间。

从温泉回来的路上，我们跟江北约定第二天租他的车去亚丁，700元。

去亚丁的车必须要有交通局颁发的通行证，没证的车是禁止通行的，因为以前有过翻车的教训。有证的车车况一般比较好，象江北的这辆三菱吉普。

好事多磨，似乎冥冥中注定我们此行要经受更多曲折。下午订好的车，当天晚上被告之不能履约了，说是单位临时决定派江北送一位领导去康定。拉中姐熟悉的司机也都有了预约。去街上、车站、旅游局。。。总之想得到的地方都问遍了，只有车站给了个不很肯定的答复：明天中午应该会有班车。

第二天上午，老道和2002在街上找到一辆车，答应送我们去亚丁。可回到住处找不到板牙的人影，他一大早出去拍照还没回来。去亚丁准备带的水果和食物也还没买，赶快分头采办。

中午，我们得到车站的答复：今天没班车。这就是稻城的交通状况，一切都不确定。

正当我们失望的时候，老道和2002坐着一辆北京吉普出现在大门口。没有通行证，但司机很有把握的说能把我们送到亚丁，600元。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吧。反正我们已经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这辆吉普可是有年头了，又破又旧，一路轰鸣，车外沙尘漫卷，车内灰尘扑鼻。但我们的心是快乐的，终于又往目标前进了。颠簸时发出的哐啷声，在我们听来就象进行曲中的加强音那样令人振奋。

出县城不久就开始了翻山越岭，司机的水平还行，可车况令人担忧，盘山公路上绕了几圈就出了毛病，方向盘打不到底，急转弯时经常要来个倒车迂回的动作，然后才能转过那个弯，这要碰上两车交汇可太危险了。我们提心吊胆一个劲嘱咐司机开慢点。

终于到了日瓦乡，司机把车停在了车站，说这车不能开了，太危险。这时到亚丁还有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我们连忙到车站问班车，今天没有了，真够晕的。没想到司机的快刀更让人惊愕，要我们付500元。抢劫啊？！五个人跟他理论：开了三分之二的路，最多也就400元，而且剩下的都是山路，更难开，再说半路把我们撂下，已属违约在先，我们没跟你较汁，你反而。。。350元差不多了。

“最少450，少一分都不行。”这下碰上一个不讲理的，态度蛮横，口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僵持了一阵，他看我们没给的意思就说：“不给我就走了，回去再说，你们一到县城我就知道的。”

这算什么，威胁吗？天晓得他是不是专干这斩人行当的，开着辆破车到处招摇撞骗。一个有平常心的司机碰到这种情况不会开出这个价，更不会这么蛮横。但即使知道他是个人渣那又怎样呢。出门在外有时很无奈。为避免招惹是非，只有破财消灾了。

“2002，给他！不用跟他多讲。”板牙发了话。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讲的。”

“总算见识稻城也有这种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我真想来几句尖酸的话刻薄他一下，可搜肠刮肚也找不出。看来尖酸与幽默一样都需要天份和功底。

在五双卑夷的目光中，那司机接过钱转身跳上车，猛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记下车号了吗？”

“回去以后在网上给他曝曝光。”

车站大门外就是进出亚丁的车辆检查站，一张长桌、几条长凳，坐着两三个工作人员。时间尚早，我们还报着一线希望，逢车便问去不去亚丁。这样等了好久，总算问到一辆长安小面包愿意载我们进去，300元，没有证。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检查站的工作人员已知道了我们的遭遇，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与本地的司机有交情，网开一面，说：“算我们没看见。”

就这样，我们又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