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沟的阳光午餐 21日凌晨,推门出来一看,没有起雾,薄云中,四姑娘峰正静静地梳理着晨妆。 正吃着早饭,一身短打的卓玛就过来了,我正要高兴,她却带来一个颇令我失望的消息。她说白龙以前从没跑过海子沟,怕它路上不听话,她想今天让他哥哥牵他的黑马带我去海子沟,她还说如果我觉得不合适,那她就只好自己跑一趟。我不想勉强卓玛做为难之事,当即同意了她的要求。 吃过早饭,卓玛便领着他哥哥和那匹黑马过来了。卓玛哥哥藏族名字叫可加,他是一位个头很高,长得很精神的藏族小伙子,那匹油亮的黑马看起来就跟他一样健壮。跟这两个健壮的朋友一路,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海子沟虽然与长坪沟之间只隔着一座长长的山脉,但它的入口也在日隆镇上,必须先回到日隆镇才能进海子沟。于是我骑上黑马,由小伙子可加牵着,沿着长坪村与日隆镇之间的一条山间小道,悠闲地向长坪沟沟口前进。 沿途在路边的山坡上看到许多造型别致的藏式民居,经过一个农田、树木环抱的院落时,可加告诉我这里才是他和卓玛真正的家,长坪村里的木棚只是旅游旺季里他们临时住的。真想到他家里做一次客,这里的民风一定很淳朴,因为我看到路边有一户人家虽然关着大门,却没有上锁,只是在门扣里插了一根小木棍,而这根小木棍想必仅仅是为了表示主人现在不在家而已,想想我们城里人修得象牢房一般结实的防盗门、防盗窗,作茧自缚,真是世风日下,令人感慨不已。 几公里长的山路看起来远,骑马跑起来倒也很快,眼看着前面已经是从沟口延伸进来的一连串旅馆式建筑,可加却牵着马转身带我爬起了山。原来从这里不仅可以直接上到海子沟的锅庄坪,还能帮我省下海子沟的门票钱。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实在让我觉着有趣。 其实这偷偷摸摸的路也是一条光明正大的道,很明显这是当地人经常走的一条山路,上下高差看起来也就四五百米的样子。这里的山坡上几乎长满了金黄色的白杨树,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路上骑骑走走,不时地驻足欣赏阳光下明媚的日隆山镇。除了一个赶着羊群的老羊倌,一路上我们竟没碰到一个人,只是刚爬到山脊梁上的时候,遇到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好奇地问我们怎么从这里也能上来。  山梁上便是锅庄坪,好大的一个草甸啊!蓝天、白云、森林、绿草、白塔、牛群、羊群,好一派世外桃园风光!骑上马,还没走上几步,我便再也不想前进了,因为再往前不仅没了锅庄坪,也将失去看四姑娘山的机会,海子沟深处虽然有几个高原小海子,但湖边却不能看到雪山。而我这次来川西北前早就打听清楚,海子沟的锅庄坪是看四姑娘山的最佳位置。于是在白塔边下得马来,将相机脚架支到一边,自个儿面对着四姑娘山的方向,头枕着摄影包悠闲地躺在阳光下的草地上。小伙子可加也乐得逍遥起来,让马儿自在地在锅庄坪上游荡吃草,他自己则背靠着白塔坐到地上,轻声地哼起了小曲。 东北方的四姑娘峰似乎有意无意地跟我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锅庄坪上的清静是断断续续的,自打我一躺下,就陆续地有人从我身旁经过,都是前往海子沟深处的游客,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偶尔有几个年纪稍大的,也几乎都是广东和港台一带的。每经过一拨人,我都要跟他们简短交流一会。中午前上来的一拨导游带队的游客给我带来一个很吃惊的消息:双桥沟今天封沟了。原来这些人今天的计划是要去双桥沟游览,一早赶到沟口时却吃了闭门羹,那里的工作人员说沟里正在修山路,路况很危险,昨天出了一个大车祸,伤了好多人,管理部门决定从今天开始封沟,今年不会再让游客进沟了,旅游公司没办法,只好带着游客返回来改游海子沟,为补交马费的事游客们意见很大,结果搞得大家都很不愉快。 可能真是因为“秀色可餐”,在风景绝美的地方,我很少有饥饿的感觉,今天出门时,我也只在摄影包里搁了几块巧克力。烈日已经当空了,看到可加还在身后的白塔下打盹,我递给他一块巧克力,并问他中午怎么吃饭。小伙子很大方地接过了巧克力,告诉我他平时也是一日三餐,但在旅游旺季牵马上山时只能一日两餐,早晨出门前、下午下山后各饱餐一顿。我好奇地问他:“那你现在这个点饿不饿啊?”脸色黝黑而帅气的可加笑了:“当然饿啦,但在山上,也没办法啊!”不知是因为他说了饿,还是因为巧克力开了胃,我立马就感到饥肠辘辘起来,于是我问可加:“我也真有点饿了,我看这里离镇上也不远,要不我给你一点钱,你帮我去买两斤酱牛肉、几张大饼、两瓶啤酒上来,咱俩一起在这里野餐一顿,你看如何?”小伙子一听就乐得跳了起来,转身便去锅庄坪上找马去了,回来后拿了我给他的三十块钱,便骑着马飞身下山而去。 饥饿的期待总是漫长的,感觉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盼到可加骑着马满载而归,他用自己的外套裹着一大包东西上来了。他不仅帮我买了两斤酱牛肉、两瓶啤酒、几张饼子,居然还有一包猪耳朵、一包牛肚丝、一包油炸花生米、一包五香豆腐干,丰盛得让我目瞪口呆、口水直咽。我吃惊地问他:“三十块钱能买这么多东西?够吗?”笑容满面的小伙子大方地在我对面的草地上席地而坐:“我自己又添了一点。”看着眼前这位朴实的藏族小伙子娴熟地用他的牙口帮我开启起啤酒,我实在不愿再跟他提钱的事。 恐怕这是我有生以来最舒服惬意的一顿野餐了,一顿没有任何餐具的野餐。明媚的阳光下,迷人的草甸上,我们用手大块地吃肉,大口地喝酒,聊起最普通的话题。当可加告诉我他的女朋友就是张师傅家的二妹妹时,我是又惊讶又高兴,他问我觉着那个女孩子怎么样,我开心地逗他:“那个女孩子真不错,话虽然不多,但人看上去很实在,也很能干,我这几天在客栈吃的饭全是她做的,味道还真不错,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听了我的夸奖,小伙子棱角分明的脸上竟洋溢起幸福的不好意思。 我们正享受着阳光午餐时,早晨进沟的游客又陆陆续续地下山了,每看到有人从我们旁边经过,我都客气地招呼他们坐下一道享受我们的美味午餐,但敢下手的游客几乎没有,倒是可加认识的几个马夫坐下来自在地吃了几片肉撕了几块饼。吃饱喝足后,我让可加把空酒瓶和一点点剩菜用塑料袋装好,拴在马背上带下山去。 酒肉穿肠过,雪山云中留。眼前的四姑娘峰从早晨到下午,就没怎么出来过,期间只是偶尔出来探一探头,便又躲回去了。不管她今天出不出来,我真是很享受躺在她身边的这种感觉,上午就跟可加说好了,我今天要在这里一直躺到太阳落山后再回长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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