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相比,我们城市里的蛋都是惨白无味的。” 1、张老师 虎跳峡景区分为上、中、下三段。上虎跳已经是很辉煌了。仍然是金沙江,却经过了平缓的转弯,进入了山区的古峡谷中,水流之急,制造的轰鸣响彻山谷。我们不小心走下去,却很难走上来,几乎要叫轿子抬。满头大汗地上了车,才发现这一天的太阳太毒辣了。 中午我们在著名的张老师家吃饭。何谓著名的张老师?只要你翻看任何一本自助游的书,都可以在虎跳峡这一章看见他的名号。不仅仅因为他的家就在中虎跳峡的上方,还因为他开发了一条步行的、简陋的山路,直达虎跳石,由他集资修建。他自己是当地小学老师,兼任电脑老师,还养了羊、猪、土鸡等等,有一个大厨房,有一些自愿过来打工的孩子,她们担任厨子、服务员、解说员、以及导游。在张老师的客厅里,你会看到来自五湖四海的自助游客写下留言,贴满了四壁。 这阵子没少吃土鸡蛋。金灿灿香喷喷的,真是蛋中的精华。与此相比,我们城市里的蛋都是惨白无味的。 吃饭的时候,聊天。黑脸姑娘说,前几天带一个女胖子下峡谷、爬天梯,居然也爬上来了诸如此类。我们才意识到,不小心入了狼窝,之前万万没想过,今天就要下峡谷在毒太阳下爬悬崖山路。 “你抬头可以看到很离奇的天空,悬崖峭壁分耸两边,日头正在下降,靠近水边的大石头上非常凉爽。” 2.、导游小姑娘 下山的路只是有点陡,一些地方需要导游拉着我的手,以免滑倒。一路上隐约能听到虎跳峡里的水声,想想不过如此,也就不害怕了。 中虎跳峡明显比上虎跳好看很多。虽然水依然是那样奔腾,但你抬头可以看到很离奇的天空,悬崖峭壁分耸两边,日头正在下降,靠近水边的大石头上非常凉爽。爬山下来的游客都是一色年轻人,以至于我怀疑只有我们两个感觉最累,我们果然是最弱的。看人家小姑娘穿着迷你裙,也不如我这般大汗淋淋。怎一个衰字了得。 我们不慌不忙休息,等人家都散去了,才决心往上爬。我们休息的时候,老公一眼发现下面的漩涡里有杂物若干,尤以一只斑纹死猪最特别。于是我们看死猪就看了很久,和导游小姑娘讨论:病猪该不该扔入江。小姑娘这时候和我们渐渐熟稔起来。在我们上山没几步就喘粗气的时候,便和我们聊天,打发我们的粗气。 比如她说:她最恨四川人了。因为四川工人拐走了她妈妈。她忧郁而愤愤地拿着绿茶矿泉水一下一下敲着我的包,说:这里修公路的,就是四川人,妈妈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我和我爸爸从山上搬下来了。我爸爸手脚都不好。听着不是滋味,我就问,你给张老师打工,钱怎么算?“张老师不要我们的钱,做导游赚的钱都是自己的。以前我在大理打工,前几个月才回来。我在这山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下到峡谷下面,现在我每天爬几个来回所以不累嘛。”我已经满脸晒红了,说,我们在上海上三楼都坐电梯,买鸡蛋都坐车。她说,是啊,所以你们已经很厉害了。 又比如,我坐下来抽烟的时候,我们说起香烟,不知道怎么说起了大麻。她说,哦,大麻啊,我们家以前种了很多,后来村里来人要我们都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砍了就砍了,都喂猪了。我和老公笑得几乎呛住。我们告诉她,在城市里大麻的价钱。她说,啊? 之后她问清楚了大麻的作用,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我家的猪吃了之后动也不动,睡了三天,我还以为猪死了呢! “当人蹲下,就可以恬不知耻地忘记自己在干什么,见哗哗奔流大江、听哗哗奔流大江,实在乐得其所。” 3、厕所 之后我们的上山速度越来越慢。好不容易上了天梯的修建者之家,忘了问她的姓名。她家世代住在这半山腰,面朝这江和这悬崖。她告诉我们,她爷爷那辈儿就曾亲眼见到老虎跳过头上的悬崖到达另一边,但那时候两块石头之间不过几米之遥。后来,也就是40多年前,这里发生了大地震,震出的一条大裂缝也就是我们面前的虎跳峡,尤其从左边山崖上震落一块大石头掉下去,便是下面的虎跳石。她指给我们看那尚且还是白花花的裂口。的确,两个断崖和下面的石头是可以做成七巧板拼图游戏的。 这时我要求上厕所。原来厕所位于悬崖半腰平地上最险峻的位置,有一条活水溪流细细小小地通过便池中央,是永远在被洗涤的模样。用木板搭成的小隔间实在只能稍微遮蔽阳光和雨露,除了顶棚、四周的木板缝隙都很大,尤其面对虎跳峡的那一面简直就是空的。所以当人蹲下,就可以恬不知耻地忘记自己在干什么,见哗哗奔流大江、听哗哗奔流大江,实在乐得其所。但是把一条大江作为厕所,感受着排泄物和那头在漩涡里的死猪一样打着稀里糊涂的旋儿淤积在虎跳石旁、或是分流分批的成为松懈的腐败物顺流而下……壮丽的风景在联想中变得无比的肮脏和现实。这时候,我就该起身离去了。 “一旦在此建造了索道或是开放成景点,无论是典型的农家方式、还是如此不带任何保险值的自助游,很可能被正式取缔。” 4、天梯 我们几乎成了爬这个峡谷所费时间最长的游客。当然,也不是所有游客能在爬山的过程中获得这么多的谈资的。 天梯倒是很容易对付。确切的说,是在垂直的峭壁上安装了一个双足宽的铁梯子,两边有拉手,所以,每踏一级上去,双手抓牢,是没什么可害怕的。事实上,这种情况下,只有向身后看才是峻峭的,身后空空荡荡,笔直下去就是漩涡和落石。真正爬的时候,注意力只在双手双脚和旁边挤挤挨挨的石壁、植物之中,人是可以毫无惧色的。 这些纯粹农家监制的简陋攀爬设施着实得到了自助游客的青睐。但是据说未来3年间,一旦在此建造了索道或是开放成景点,这一切都将被吞噬,无论是典型的农家方式、还是如此不带任何保险值的自助游,很可能被正式取缔。 一路上共遇上3队人马。我们很主动地让别人先走,越蹭越慢。不知不觉,在行走天梯后遇到一段中空地段,我身边这个有恐高症的男人开始从心底里受不了了。我扶着粗糙的石壁,就通过了,然而有心理恐慌的人害怕半边虚空的高处,即便不往下面张望,也是脚软心慌。 经过了大约3个半小时,别人最快走45分钟的山路终于要结束了。我们深感自己的弱势。假若后有追兵,估计也情愿、不情愿也罢地要被俘虏。在接近公路的山顶草地平地上,风大而无遮挡地从山谷中纵横而来。 “墙上的钉子上挂着装东西的布袋,一个一个不同颜色,在极其黑暗的空间里很神秘的,有着暗哑的立体感。” 5、我叫刘红芬 因为和导游姑娘很熟悉了。便真的去了她家。 她家就在公路旁,有棚顶的小屋子,黑漆漆的,看她一脚踏进去之后,我几乎找不到让眼睛适应的方法,只能慢慢蹭进去,生怕撞上、踩上什么。这个身穿牛仔衬衫和牛仔裤、一路上和我讨论脸部痘痘治疗、皮肤养护、低腰中腰牛仔裤的女孩,真的住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炉灶简陋陈旧,在路边的风尘里堆积了厚厚的尘埃,只有一间住人的房间,没有更多家具,墙上的钉子上挂着装东西的布袋,一个一个不同颜色,在极其黑暗的空间里很神秘的,有着暗哑的立体感。在镜头里需要很久的曝光才能现出模糊的色彩。在这个房间里,拿着照相机的我只是觉得心虚,生怕照相也是一种冒犯。她手脚麻利地拿出一个袋子,装了一大把种子放在一个方便面的袋子里。用细麻绳扎了口,递给我们。 这时姑娘的父亲出现了。一个没了老婆、手脚生病、养活两个孩子的乐观男人。他给我们递了烟,为这个穷家里来了客人开心不已。我们喋喋不休地夸奖他的女儿,并且很肯定地说,这里会有更多的人来旅游,再有几年一定能富裕起来。事实上我们不晓得应该再说什么。农作物和山区的生活,我们知道得如此稀少。最后我们在原有的价钱之后又给了她一点小费。 之后问她叫什么,她很响亮地说,我叫刘红芬。 共1 条记录, 每页显示 10 条, 页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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