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堕崮山游记

堕崮山游记

堕崮山游记 安慧君

2004年10月17日星期天，我携妻洁兹来到了山东省外事翻译学院的威海乳山分院工作，教十几个专科学生西班牙语，每周10节课，倒也轻松自在。学校位于银滩海边，隔着一条长长的公路便是大海。此地为旅游胜地，天高海阔，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空气十分清新。从我们住房的阳台上和后窗中每天清晨可观日出，甚至还可躺在床上看，其景壮丽无比。黄昏可看霞光中的日落。那众多的闲暇时间便到大海边去观海，看潮涨潮落，到港口看渔船进出港，尤其是到仙人桥海滩去玩，那一大片无边浩淼的海水，其沙细水兰而清澈，又在海中岩石上跳来跳去，迎着涌来的排浪穿行在浪花间，张开双臂拥抱那浩瀚无际的太平洋。
玩够了海便想爬山。一来到这里便听说学院背后连绵大山中的一座高岭，上建有一小庙，十分好玩，便想去攀登，拜访一番。一个星期天，同学们和我约好去爬山看庙，由一名去过的学生带路。等到约定的10点钟，还不见人来和我们会合。等到10点半了，学生来短信曰还在等他们辅导员呢，尚未动身。于是我们当机立断，决定独自去爬，不再浪费时间空等他们了。但到了校后的小公路上，看看山下，那远近层层田陌、带带丛林及一个个苹果园和小丘及大小沟壑，使我们无从爬起。茫然的我们不知选哪条路，看看时近11点，天已太晚，便决定这次弃登山而去赶集。乡村小集十分热闹，别有一番风趣，更兼又在半路的一个苹果园里钻在果树间现摘现买苹果，那果新鲜多汁，甜酸可口，又香又脆，满载而归。当天虽未登山却过的好不痛快。
可是，这山还是要爬的。选择了一个没课的日子，天气晴朗，我两又独自出游了。这次预先向那熟悉线路的男生打听好了，沿校后小公路乘车从一个唤小单家的小村至一个叫小桃家的村落，由站牌下车沿往北一条土路至山脚下再向上爬即可。说的容易！我们没乘车，按所说步行到小桃家站，只见往北一条土路穿村而过。是这条路吗？我们不得而知。充满疑惑的沿这条路走到尽头，但见山脚下梯田纵横，沟壑遍野，玉米地瓜比比皆是，何处是上山的路啊！只好边问边往前走。真是众人乱指路，越指越糊涂。最后只得放弃登山拜庙，选了不远一个不高的绿色山峦去登一登，也不枉是登山了。这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小丘，上长满了马尾松，从一个正挖红薯的农人口中，问清了路线，便出入高下地爬上了一面山坡。不久便踏上了一条小径，它藏在松树间蜿蜒直通山顶。我两在林海中边走边玩，尽情地呼吸着那清新的富含负氧离子的空气。不久，在那幽密的小世界里，四周静得渗人，我两感到空前孤独，不由心生惧意，匆匆钻出这绿色迷宫，来到半坡一个所在。只见遍野及膝的茅草中间一块荒地，草间缀满了东一棵西一棵的红尖辣椒，当是一块收获过的椒田了。洁兹一见喜出望外，立刻弯下腰去采起那遗下来的辣椒来。直摘得鼓鼓一塑料袋，我几次催促才罢手。回家后她用绳将它们一个个串起挂在了阳台上晒着。随后，兴尤未尽，来到沟中一块地瓜田，帮挖地瓜的一老农用撅头刨起地瓜来，边刨边聊，临走老农要送我们几大快地瓜，洁兹不好意思而谢绝。
谁知回家时，她一路上口中喃喃自语，地瓜长地瓜短的，又频频回头朝那老农的田望，看出她是多末想要几块大地瓜带回去啊。终于，快到家时，路经一快收获过的地瓜田，她再也忍不住，跑进田里，用我找给她的一跟麻杆棍在翻起的土中胡乱掘起来。你别说，还真让她掘到几快！虽不大，但从她一脸开心的笑容上可看出，她是多么满足。她珍重地将它们放进袋中，如获至宝带回了家，洗净，返回济南时宝贝似的携了回去说是要熬粥喝。归家已是下两点多，过了吃饭时间。今天又没能遂登山观庙之愿，但却玩的尽兴，别有一番风景。
这山是非登不可的。下一个星期天，2004年10月31日，我同那个学生小陈，西班牙文名是Alberto的约好，由他带我们去爬山，这是个懂事热情的青年，他一口答应，并约好早8：30分出发。
七点50分他来了，于是我们一行三人便出发前往。从学院西面围栅的豁口出去，往北走到小公路上。洁兹提议步行到小桃家，但Alberto 说不行，“路太远啦。”听他这么说，这就奇了，从此地到他说的土路口并不远啊！这时，我开始怀疑他先前说的线路是否说清了，于是便同意姑且乘车，且看他在哪下车。
拦了一辆从小单家经白沙滩到夏村的小巴，坐了上去。Alberto同我们说，他看着窗外，到了地点后便让司机停车。汽车驶过了我们原先以为该下车的小桃家，又继续往前，又过了一个个站，他都不叫停。车越行越远，我十分纳闷，但却不动声色，洁兹沉不住气了，我示意她别出声，由他去。又走了许久，过了一簇簇房屋，窗外已看不到那些大山了，只有低低的余脉丘陵，到了一个站点，他才终于起身，我们都下了车。
定眼一看站牌，上写“大桃家”。这大桃家只隔一条马路便是宫家。看看正面哪里还有那座大山高峰？只有远处的丘陵，且皆为岩质，有几个采石场，许多巨型机器在工作，在我们右方，即东面，可依稀看出那座高峰的侧影。“我们到啦！”小陈说。“咱们现在是处在那座大山的背后或者说是侧面，刚才汽车兜了一个大圈子。”原来如此！坐在车上可察觉不到汽车在转弯呢，以为是一直往前走。“那座山峰太陡，从正面很难爬上去，只有饶到山后才行，那座庙就在山后，离山顶不远处。”小陈接着说。
这时我们才知道以前我们的理解是多么错误，或说是他说的多么含糊不请，难怪两次都找不到路，再有两次也找不到啊！
果然右手往北一条土路，我们开始上路。那真是条土路啊，上面复满了采石场飞落的灰色粉末，脚一踩，噗的一声直陷进去老深，行走十分艰难。再看看前面，这条路要转向东往回绕好大一个弯，通向了很远的地方，在一个小山后隐没。他告诉我们还有很远，要走好久。我一想，这么远，实在没有勇气再走下去，便提议返回，不去啦。洁兹坚决反对：“做事应该有始有终，这么点困难就被吓倒了！决不能半途而废！”
“听说有通到那儿的汽车，” Alberto慢吞吞地说。我半信半疑，犹豫不定，这时过来一名骑车妇女，一打听，果然有路车通往去那座庙的山脚下。等了一会，由反方向开来了一辆小巴。我们兴奋起来。很快，又由正方向驶来一辆车，上写小单家——夏村，待停车一问，确实到有庙的山那儿，便上了车。这时方明白，由我们学校后面的小单家站有汽车直达那座庙下的一个村落，早知如此，当初应该直接乘车过来，何必倒一次车呢？！
车在山间弯向东，那是又往回走，绕行良久，渐渐又现出那座山峰的形貌来，这却是背后。一会儿，到了一个小村子，司机说到了，Alberto也认了出来，我们下了车。
这个村子处在山的怀抱中，树木葱茏，洋灰马路两旁散布着农家的院落，它一反传统的土砖墙茅草顶或灰顶的破旧农家房舍，一色是白墙红顶的各式各样的平房，显得十分干净又错落有秩; 安静的街上、小场地上堆着不少玉米秸，地瓜蔓和一堆堆的玉米棒子，说明是农村了。一打听此村名曰邹家，有个汽车站。村南一条颇宽的修得整齐的水泥路，蜿蜒上升通向山的高处，这当是上山的路了。我们毫不犹豫地开始往上爬。路面越来越高，它一旁是山坡及山壁，一旁是深谷，远处可眺望到两个水库和低低的山峦。两旁生满了树木和草及灌木，转了一个弯，抬头一看，高高一座山峰远处迎面耸立着，好不威武！沿路行至一个白色石牌坊前，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金字：堕崮山。那“堕”字是一个惰字下面加一个山字，只因电脑字盘上没这个字才写作同音的“堕”字的。至此方知，这便是此山的山名了。
穿过牌坊，山路忽的陡起来，洋灰路没有了，出现了石阶，这是一种笨重粗大的青石台阶，十分坚固的，断断续续地拐着弯直指向山顶。有的地方简直是直上直下，但由于阶面很宽，两旁有小树可抓扶，倒也不十分难走。我不用他们搀扶，径自向上爬去。一路上有几处小平台，修有简易凉亭，在其中一个休息片刻，在我的催促下，又开始向山顶冲去，因为经验告诉我，爬山要慢而一鼓作气，不可大停顿，常言到“不怕慢，就怕站”是也。我承认此山比济南千佛山高而险，陡峭山壁很多，着实难爬，但景色更加自然并富有山野情趣，一路上只遇到三两个下山的行人，大有荒蛮之感，却也多有乐趣。我曾几度担心我爬不到顶，心想实在不行我在半山腰坐等，让他们登上去好啦。但我低估了我的潜力。
不知爬了多久，当气喘吁吁地沿阶爬上一面陡壁，一抬头见来到一排雪白整齐的汉白玉阶前，知道庙宇到了。此庙远观甚小，只见到下半部单调灰色的围墙，因为山高且陡挡住了上部。待到跟前一看，但见它宽敞整齐又极净洁，分前后两个院落，后面的院子坐落在前院的上方。前院正面有栏杆，可观山下景致，中间拾级而上便到了上面的第二层院了。见迎面一座大殿，一抬头，只听洁兹兴奋的对我说：“果然是娘娘庙！”定睛一观，殿门上方金字大书：碧霞元君祠。我和洁兹原先就推测它是一座碧霞元君庙，所以才不顾艰险，几次三番非要前来探个究竟加以证实不可。现在果是天仙圣母碧霞元君，泰山娘娘的庙宇，这是中国民间普遍尊崇的一尊神，北方许多名山，如泰山，和村庄都有的。她是和谐安宁富足的象征,民间传说，她给百姓赐福。
我们一起迈进了殿门。殿中央是碧霞元君的正身，美丽端庄慈祥，一边是她的化身送子娘娘，另一边是她另一化身明目（慧眼）娘娘，她是三位一体的女神。这时走进一位妇人，是这儿的管事的吧，我见娘娘供桌前香炉中有香燃着，却无蜡烛，便命她点两根红烛。我说我可付钱，她连说不要钱的。此地民风淳厚朴实，不以钱为重，真是可爱，值得尊敬。
我和洁兹一起望着这尊神诋，默默的祷告求她赐福人间，要知，传说她受玉帝之托，在人间护国佑民扶困济危去病怯灾救苦救难，乃道教之观音菩萨。Alberto信奉天主教，但他对本土之信仰也同样尊重。
与那妇人闲谈中知她对娘娘了解甚微，便向她讲解起来，这着实引起她的好感，这时，他先生，一位40多岁的先生来了。见说，并知道我是教授，便对我们十分尊敬起来。后知道他性徐。
出得殿门，见右边是座三清殿，这使我颇感意外。因为道教中三清是教主，一般其殿皆在中间主位，娘娘庙为配殿在一侧，而此处娘娘殿在主位，三清殿反在其侧，反过来了，不知为何。
但见殿里面供的是原始天尊在中间，旁有老子，和多宝道人，封神演义中称之为海潮老祖的，分坐左右。这又奇了，道家的教主，主神、大师兄本为老子李耳，称为道德真君，其余两人为次的，是为老子一气化三清。但不知何故近来所见诸三清观中皆将原始天尊放在中间主位，老子反在其侧。
更奇的是，碧霞元君祠左边的偏殿中供的竟是佛教的菩萨。在中国，历来是佛道分家，佛有佛庙，道有道观，各得其所从不混在一起的，可这个庙宇竟把佛教与道教合在一起了。走进大殿，但见殿中间供的是千手观世音，左普贤右文殊好一座整齐的佛殿！此处不但佛道共庙，还将佛殿作为配殿置于碧霞元君祠旁侧。
老徐还谈到什么道佛儒一家云云，我生怕他们又将孔子也拉来安放到这，那真成了一个佛、道、儒的三家店了，便极力劝他切勿将孔子他老人家也请到这儿，还是另择地方建个孔庙才是，他老人家是读书人，喜欢清净的啊。他诺诺称是。
随后，他邀我们去饮井水。那井就在三请殿旁，一个不到一米见方半米高的石与洋灰砌的方池，中间一汪请泉，水面离井口约30公分。老徐说这是真正的地下泉水，水深有一米半，极干净卫生，饮之对人体有益。遂舀起一瓢递给我，饮之觉甚清凉而味纯，洁兹与小陈一一饮了，均赞不绝口。这么高的山峰之上居然还有如此丰沛的泉水，真真难得，此山定是宝山灵山了。饮毕，他又请我们去喝此水泡的茶。
老徐把我们领至厢房内，室内陈设简单但十分整洁舒适，这是他们夫妇的生活起居室了，我们围一张圆桌坐定，夫人献上茶来并一大碟花生。“教授请品茶，”老徐道。边喝他边讲起，此庙原在山顶处，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后毁坏，于清末迁至此地离山顶不远处重建。几年前他投了一部分钱，又有几个公司老总各出资十几万，扩建为现在规模。山下的采石场也由政府出面协调加以关闭，以保护此山的环境及庙宇。我和洁兹对山东省政府及当地政府和百姓极为称赞，认为，这里政府好，百姓的觉悟也高，能识大体啊！老徐又向我们介绍了历史上，建国以来及近年一些来此参观朝拜的社会知名人士和政界要人，其中记得有张大千和山东省的前任领导等等，及他们有的留下墨宝之事，言辞间颇为自豪。
谢过他的茶点，我们在寺中随便走走，登上了塔楼，钟楼，在山门外观景。老徐夫妇总是陪伴着，真是盛情难却。。
玩了半晌，看看时候不早，已近12点，我们便十分感谢的告辞了老徐夫妇，他们双手合十目送我们下山。直到下到凉亭附近尤见他们还站在栏杆旁双手合十目送着我们。
下得山来已过正午，该吃午饭了。村中无饭馆，洁兹提议找个老乡家付钱吃顿饭。进了一家，不大的院落中有几只鸡在悠然啄食，屋内有现代风格的家具陈设，桌上一个大彩电。我们坐在了干净的砖炕上。年轻夫妇两个刚吃完饭，锅中还剩有米粥。“真不凑巧，刚刷了碗。”女主人抱歉地说。“没关系，” 洁兹道，“有馒头，做个鸡蛋汤就行啦。”但那家正巧没有了鸡蛋。“给我们炒点白菜，做点米汤就行啦。”我提议。那女主人欣然同意，操刀便要切菜。
这时，我们一合计，人家只有一口锅，象大部分农村一样，盘在中间堂屋一进门地下右侧，烧玉米秸作饭。又炒菜又熬粥的确不方便，一半时也做不好，费时又费力。所以决定不再麻烦人家，遂谢过主人，拿了3个大馒头，洁兹给了人家两元钱，但那妇女说什么也不要，出了门又硬塞给了洁兹。
那馒头个大微黄香喷喷又松软。“保准没有添加剂，真正的绿色健康食品。” 洁兹道。于是我们三个便当街大嚼起来，看见一家小卖部前小广场边有几个人，提着包儿箱子，知道那便是汽车站了。进去买了香肠，我与Alberto分食，洁兹不吃。小广场上有几棵树，将门前遮的好荫凉，我们坐在小凳、纸箱上边吃边等车。不一会过去两辆去夏村*的车，却没有回程车。这时想起小陈在山上说过的，他看行车表上写着12点后到下午一点二十才有车，此话不假了。于是后悔没在山上多玩一会。
一点十分，车终于来了，是夏村经几个站包括邹家至小单家的。坐上车心里甭提多塌实多舒服了，今天过得痛快。
这是直达车，不用再在大桃家—宫家倒车了。心想，连这么个小山村交通都这么方便。要是来时乘这趟车多好！
车又绕山一圈到了小单家站，终点站。同Alberto告别，到家喝了热茶，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经过这紧张而不平凡的一天我们并不感到劳累，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和满足。威海不但有水，还有这么美的山，山东处处都是旅游的好地方。
。(二00四年十一月五日初写于威海乳山山译分校 安慧君)

*后来才知道夏村即是乳山市，是其旧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