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街地处中川桥东堍,是古镇重要商业街之一。这里卖的东西千奇百怪,竟然还有自行车前头的铃铛。沿着明清街的石板路一路前去,古街上很有品味的店铺栉比鳞次,两边店家陈列的都以当地特产为主,琳琅满目,无所不卖,有各种精美的工艺品,如檀香珠串、微刻、编织、针绣画、根雕、蚕丝被、各类玉器和用水乡的印花布做成各式对襟衣衫、肚兜、手机套;还有的正在现做现卖各种香喷喷的小吃,如状元蹄、芡实、闵饼、桂花糕、青团子、酒酿饼、袜底酥、熏豆、枣泥麻饼,而写着店名的各色小旗在古街上空飘动,给人一种古风悠悠扑面而来的感觉。 在香格亭吃午饭,喜欢它外边就能看到的那些粉色的云纱,配着古意盎然的木窗,而窗下竟然还是秋千,很有清照婉约词的格调。当然我们吃的并不婉约,是香酥可口的状元蹄,色味俱全,是举家享用、馈赠亲友的佳品。同里的小吃,我除了品尝了一点臭豆腐和馨恋买的袜底酥以外,几乎没有问津其他。 芡实其实是无味的,加了点糖就觉得甜甜的。类似于八宝粥,准确的说在一些牌子的八宝粥中就有。既然称为“宝”,那肯定有它的道理,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提到了芡实,只要是有营养。滋阴补阳,补肾。还说新四军吃的就是这玩意,把侵略中国的小日本打的是屁滚尿流,说的是神乎邪乎。 同里比较有名的小吃有青团子、袜底酥等。青团子是用南瓜叶捣碎后和糯米混合做皮,红莲蓉做馅后蒸熟吃的小点心,被青翠的草汁染的碧绿,一只只齐齐地摆在煮过的箬叶上,很有清明踏青的清爽感觉,赏心悦目的。单是看着碧绿的小粘糕排着队躺在还冒着热气的蒸锅上就很有食欲了,更不用提入口后南瓜的清新和莲蓉甜甜的滑腻,的确很好吃。袜底酥是网友推荐的,咸酥可口,而蹄膀枣红色,闻起来味道很香。 同里有种小吃叫闵饼,据说是由“本堂斋”独家炮制,世传已有300多年历史,曾是贡品。闵饼是青团的一种,其色黛青,光亮细洁,入口油而不腻、清香滑糯,别有风味。“酒酿饼”也是一种糯米粉做的黄色小圆饼。 同里的“太湖三白”相当有名气。用白虾做得虾饼子味道非常鲜美,白虾壳薄肉嫩,通体透明,做的很好,入口就化,还挂了些汤,也是很鲜的味道。银鱼跑蛋金黄色的蛋上裹着色白如银,不足三寸的小银鱼,细如丝,软如绵,看着就有食欲。而这白鱼,肉质洁白,鲜嫩肥美,细细的葱沫点缀,金色的姜丝铺着,在微微的蒸汽中鱼透着莹莹的如玉般通透的银光,本味纯正,浓而不腻,淡而不薄,确实是妙不可言的新鲜美味。 在一家首饰店前,同伴看中一对藏银耳环,淡蓝色的两个弯月亮坠子,阳光一照,满眼细小短碎的蓝色光线,极纯净好看。镇内的明清街,全长160米,古街保存着石路面,街旁店铺林立,道口古朴庄重的门楼上“明清遗风”四个大字更引人注目。街道所在地本名新填地,是古镇东一个经济繁荣地区,经考证“同里在清代居民日增,市镇日扩,原里仁桥菱芦丛生的荷花荡,也填塞筑屋,形成闹市,新填地由此而得名。 明清街的店铺大都插有标有“同里一绝”书法极其外行的旗幡。但是老房子骗不了人,石板路也参差有致,总归还觉得这里还埋藏着一些历史。店主大多安逸,很少招摇,你自看你的,她招呼一声,继续刻字、绣画、絮蚕丝被……这是同里讨我喜欢的地方,一切都那么轻松、随意,没有强烈的商业功利。 最先让我们走不动路的是明清街上那种用陶土做的小娃娃,一个个地浸在水中,待到周身湿透拎出来,用热水浇在头部,它们下身的细孔里就会喷出一股细细的弧形水柱。一开始,我对这新鲜玩意儿不明就理,在浇热水时把头凑得很近地看,不想被它突然袭击,小小笼头在我的脸上顿时开了水花。一楞之下,继而四目相对,孩子气地大笑大跳。还未甩干脸上的水,便左右开弓一气挑了六个,然后命它们洗干净后排队站好,店家给它们每人一勺热水,接着便见到了六箭齐发的壮观景象。我如获至宝,小心冀冀地包好放进包里,准备回去做五月里的圣诞老人。 想想在我们的居住的城市中,偶然也会在马路上演此幕,不过却享受不到如此捧场,直觉同里虽已不似想象中的那般宁静,却也还没商业化到见怪不怪的程度。心中有一丝窃喜,使我更加喜欢这里。 在一家卖古董的铺子前,店主人信誓旦旦地指着一堆玉的、石的、铜的、铁的小玩意儿说是古物。我独爱一枚玉兰花的玉石坠子,手指头肚儿大小,是微微开裂的饱满花苞,洁白莹润。店主人说的民国的玉。自然不信。可依然禁不住想象这个坠儿用红丝线穿了挂在蓝衫黑裙的民国女学生颈上会是何等模样。当真会如繁星下的玉兰树,静静地吐露芬芳吧。 据介绍,“明清一条街”始建于1996年,街长160余米,为明清建筑风格,白墙青瓦,两层起高,较完整保留了江南特有的上街、下街,两街道平行的格局。古街保存了原来的条石路面,街道很窄,摩托车可以川流,步行者自然不息。费孝通先生为古街题写的“清明遗风”四个大字,被镶嵌在古扑庄重、高高耸立的大理石门楼上,远远望去,很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沧桑感。其实明清街的牌楼、飞檐、黑瓦白墙与江南各地的老城厢无甚太大的区别,多为明清年代所造,保持了原来的建筑风貌,只是当白天汹涌的人潮随着夕阳的到来渐渐散去时,同里才真正掀开了她的轻纱。 天很快就黑了,不知何时,挂在河岸边的取代路灯照明的一只只红灯笼亮了起来,映得每个人的脸微微发红。同里一下子就安静了,那种日落而息的生活开始了。原来,不热闹的同里才是真正的同里。 原本该返程的我们,就在这时候遇到了奇迹,一切缘于一副对联的驱使:在明清街的拐角世德堂与香格亭之间,有一座圆拱门,两边的对联上书:有福人住有福店,发财客进发财门。一个拙朴的招牌挂在风里:正福草堂。木制照壁前的条案上是一个古意的磁瓶。所有的种种似乎昭示着院子里该会有另一番别样的风情。 转过照壁,象是走进了旧时江南的书香人家,大红的宫灯廊间摇曳着,放出柔和静馨的光照亮了整个院子,目之所及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座石刻的观音像无不显示着主人看似信手拈来的匠心。 这是一所重修过的老宅,堪称同里的元首级宾馆。草堂两翼厢房分琴室(和茶室合二为一)、客房、厨房。正厅不大,气势式微,陈设的都是明清式样家具。上了楼梯,二楼客房和佛堂为主,有一阁台从过道正中、正厅之上探出,有椅有桌,隔墙有联:“座上有嘉客,房内无俗人”。古琴的声音从音响里放肆地熏陶着这上下的一切,隐约透过空气,清净着我们的耳朵。 这里的古朴让来者肃然,草堂主人陆先生,自谓布衣,一领中式对襟大褂,饶有古意,年纪轻轻超然脱俗的样子。先前以为仙风道骨的主人,实际上也不过生于七十年代,态度恬淡冲合,笑容可拘。从网上得知陆先生乃是居士,擅操古琴,喜品茗,也是大雅之士。 屏声敛气逡巡了“幽兰静室”、“耕读传家”、“红妆”等客房,这些房间多是雕花大床或烟榻,用具器物自然更盛一筹。我订了一间中等房型的房间,卫生间还干净,青莲图案洗手盆,镜框上雕刻着花草人物,锈板岩墙地砖,浴房里铺着防腐木地板,散着檀香味。房间里家具是老式的,我也颇喜那份流畅古雅,加上六角宫灯、大红福字床罩、蓝印花布窗帘、低垂的紫红纱帷。而最让我感动的是桌上有草堂主人准备的一罐好茶,揭盖时茶香扑鼻而来…… 晚上灯笼四起,夜也安详。安顿好了,我延着木制回廊拾几而下。院子里的石板路,实在是适合夏天来踱踩。草堂的庭院虽然不大,却也颇有法度,梅兰竹菊点缀其中,处处设有桌几、茶具。草堂女主人正在浇花。院中种一株芭蕉,正好在我那间客房窗下。想起文人的多情,下雨的时候嘈嘈切切,若是多事之秋,失眠之夜,岂不是要整夜听雨? 草堂左厢房的灯还亮着,似有人在弹琴歌唱。循声而去,见屋内茶桌上茶具一应俱全,还有两个客人在品茶听琴,一旁抚琴而歌的正是正福草堂的主人。找位子坐了下来,却并没有打扰到主人继续弹唱,直到曲罢,主人才微笑而起,为我们一一斟茶,茶盏里茶汤碧绿香气袭人,是优质的龙井。原来草堂的主人正和他的两个朋友喝茶聊天,于是我便也冒冒然加入。古琴的丝丝缦缦沁入日益烦躁的心扉,让心灵在琴声里慢慢清净下来。 浑然不觉,已近深夜。想起夜游古镇的计划,于是起身告辞,出得院门,刚刚被琴声净化的心灵再一次被震撼了:那夜的古镇没有月光,黄昏时的热闹象是从来不曾有过,白墙黑瓦飞檐挑梁还有青石板的小路弯弯曲曲都让时光倒回了千年,只有街角处一点惨淡的街灯还提醒着我们此刻已是某夜凌晨。白天还热闹非凡的退思院门口静静地,坐在那里可以体会到旧时高墙大院内的明争暗斗吗?那院里精致的山水草木可曾滋养过一代江南文人的心灵? 木屐轻轻地叩过石板路,来到河边,许多游船现在安安静静地泊在小桥旁,曾几何时阿娇也摇着小船唱着古老的歌谣从我们的想象中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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