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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滇西北游记之五 独闯独龙江 |
2008-06-27 sina.com.cn |
在拟订旅游计划的时候,比较仔细地看过地图上的怒江傈僳族自治州。那样子怪怪的,颇像一把刃有缺口的斧头,这把“斧头”的柄朝北,斧头朝南,斧刃向东。“斧头”的柄似是有突起的树干制作,这块朝西的突起就是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的独龙江乡的所在。从云南省地图看,这里也是一块突起,这突起实在很边缘,它的西面与南面是缅甸,北面是西藏。 说实话,本人的野性的比一般人要强些,但我没动过去独龙江的念头。虽然它很神秘,但它毕竟太偏僻太闭塞太不为人所知。我与太太和女儿从澜沧江翻过碧罗雪山下到怒江后,就逆怒江而上到了“人神共居”的丙中洛——贡山的一个乡。在丙中洛,我有意无意地与当地人说起独龙江,他们表示没去过,心存敬畏。 返回昆明的途中,在贡山县城住了一夜。在县城的街头偶然遇到一头孤驴——浙江某学校的美术教师,他向我打听从怒江去澜沧江的路线。他告诉我他从独龙江来…… 这次偶遇破坏了心理的平衡。“离独龙江这么近了,不去太可惜了,下次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类似的想法在心里膨胀,不可压抑地膨胀,最终我向太太和女儿说出了自己的心愿。难免一番争执,太太担心我的安全,女儿说“爸爸一直想 贡山县城到独龙江乡有公路,名曰贡独公路。在公路的入口处立有贡山交警大队的告示牌:……全长96.2公里,路宽3.5米,最大坡度9……严禁客运车辆驶入该路段。该告示牌的旁边又有一块同样是贡山交警大队的另一告示牌:禁止客运车辆夜间通行。 关于客运车辆的通行我们应该听从哪一个呢? 贡山县城很小,就一条主要的街道,在这小小的县城的不长的街上很容易就能找到去独龙江的北京吉普,在旅游的旺季每天有两辆车分别从县城和独龙乡对开。早一点与司机联系,可能预定到副驾驶的座位。 司机是一个很开朗说话脸带笑的傈僳族小伙子,个子不高,一头短短的卷发,胸前挂着十字架,他告诉我他信天主教。他说县城有两座教堂。 我们乘坐的老式的北京吉普,在内地已经很少见到了。当年因为毛泽东坐这种车检阅红卫兵,使得北京吉普成了上了年纪的中国人最眼熟的车型。 小小的车里坐了八个人,车厢里塞不下的行李都堆放在车顶上,堆得高高的,其中有两只液化气罐(当然是充满了气的)。 车厢里偶尔可以闻到一种令人神怡的花香,不知道是什么花。 一对老夫妻坐在我的身后,从衣着上看不出是否少数民族,黑黑的脸上满是皱纹,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两个傈僳族的小伙子,兄弟俩。他们要去缅甸伐木。我开始听成了放牧,纳闷他们为什么要去缅甸放牧呢? 汽车沿着怒江的一条支流,在高黎贡山的峰间向上攀缘。车离县城越来越远了,路也越来越差了。这吉普车的悬挂本来就很硬,再加上超载,一路颠簸。方向盘是没有助力的,开起来,除了两只手臂一起用力,还要动员腰部臀部腿部的力量。在这样的路上开这样的车,路感十分清晰。 途中爆了一只车胎,司机三下两下就换上了备胎。恰好,从独龙江来的吉普车路过此地,我们这车的司机将破胎交那司机带回县城。对方的车顶行李架上空荡荡。在换胎的时候,车里的人都下来活动身子,或者找个地方方便什么的。对方车上的一个青年与我们这车上的一个熟人打招呼,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酒递给对方,对方喝了两口,又还给他。听说独龙族与傈僳族的人对杯中物爱到了嗜的程度,他们在家招待客人用的是酒不是水。他们把政府的救济粮酿成酒,宁肯挨饿但酒瘾是不能不满足的。 车越爬越高,路也越来越差。在深山老林里修路不易(据说修路的过程中,几乎每公里死了一个修路的人!),保养更困难,从路上冒出的新生植物、夏天的暴雨山洪、冬天的冰雪低温……都是公路杀手。 司机小心地开车,但车还是像摇篮一样,好在我坐在司机的旁边,对即将到来的摇晃有的时候还是有心理准备,我的右手紧抓车窗上方的拉手。在极度颠簸的时候,臀部离开座位,靠两脚以及两手(主要是右臂)的力量平衡躯干。 司机告诉我,这条公路每年从五月份开始才可以通行,每年通行的时间不足半年,原因就是山上的积雪终年不化。正说着,路的前方出现了大面积的积雪,很厚,汽车只能从雪的隧道中钻过去,待到车开到真的隧道——普黑隧道的时候,看到了更厚的雪,进、出隧道的路两边是高高的雪墙。此时我穿着短袖衬衫,并不觉得气温低。 这隧道应该是贡独公路的最高处,隧道两端山上的水分别流向怒江与独龙江。穿过隧道,意味着从怒江水系来到了独龙江水系。 过了隧道,山上的植被更茂密,印度洋的风裹挟着丰沛的水沿着峡谷进入大山的腹地,滋润着山里的植物。 一路上只是在县城附近看到过一两个村庄,一路上只相遇了两辆汽车,这一路上的空气清新得可想而知! 中途见到有些树似乎是染了什么病,树叶很少,连小树枝都见不着,似乎看到的是树的骨骼,那些枝干像是枯瘦的手,有的指问苍天、有的想拥抱谁、有的在向谁求援呼救……在树叉以及长得比较平的大树枝上,堆着大包大块的赘生物,黑呼呼的,上面又长出了新的植物。人的感觉到的是一种苍凉的美、病态的美、生命终了前的悲壮美。 后来看资料,觉得这些树应该是独龙江常见而其它地方罕有的的秃衫。 太阳渐渐西沉,东山的余辉渐渐升高,余辉中的树被红色黄色涂抹,不在余辉中的树暗绿。车绕着山行,时而进入西山的阴影,时时驶出复见光明,与山体一起笼罩在夕阳之中。 路上见到有牛出没在林间,这些牛看似水牛。司机说那是独龙牛,养牛的人每月上山一次喂些盐给牛吃。当我再次看到所谓独龙牛,觉得它们与通常见到的水牛还是有些区别:牛角比较短,两角根部有一块面积比较大的凹陷区域。身子稍矮,更肥硕,膝下的皮毛有一段是白色。 下午5点许才到达独龙乡政府所在地——孔当村。96公里走了6个小时左右,一个小时大约前进16、17公里的样子,这是一条开不快的路。吉普车绝大多数时间不是一档就是二档,司机说一百公里耗油量超过了20升。贡山公安局交通大队的警示牌上写着机动车时速限制在30公里,真是笑话。 在独龙族的语言中,“当”的意思是“高山上的平地”,独龙乡有许多以村庄的名字结尾是当。 像许多村庄一样,孔当村的村口也搭着高高的架子,逢节日或领导来视察,就用树枝鲜花标语彩旗装饰一新,以示喜庆或隆重。 村口有座纪念碑,金色的凸字是江泽民“修好独龙江公路”的笔迹,国家领导人为乡村公路题词,这还是第一次。据说独龙江是中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乡。 乡政府的建筑是木头平房,底部架空,像西双版纳傣族的竹楼,木屋的正面挂满了牌子,除了党、政、武装、公安、司法、妇女、青年等,还有天然林保护管理所、野生动植物保护站、森林防火指挥所办公室、农村能源建设服务站、林业生产技术推广站等等许多许多。 这里有一个边防派出所,四层楼,外墙用瓷片装饰,煞是醒目,豪华气派,远远超过县公安局的建筑。 这里有一座宾馆,可以与派出所的建筑媲美,与周围低矮的木板搭建的其它建筑形成强烈的反差。 很远望过去,一间小木屋的门口,有一位女子正在织布,这是我所看到过的最简单的织布机了:已经织好的布宽不到半米,一端固定在门边的一个环上,待织的另一端固定在她的腰上,她手执梭子,在经线中反复穿行,每穿一次,就用竹尺将这根纬线朝前打紧,于是布的长度就增加一点,这一点是多长呢?就是一根纬线的直径。我想拍照,女子拒绝。我只好站在她的背后取景:木板屋是背景;已经织就的布大约两米长,色彩艳丽,由窄渐宽,这是中景;而女子盘得好看的黑发与壮实的背部则是照片的前景。 这女子是这几间木屋的主人,其中一间是小卖部,一间自住,还有几间作为旅馆。我在这住下了,里面有五张木头床,就我一人住。我怕夜里成为蚊子的大餐,向老板娘要蚊香,老板娘让我掏钱在她的商店买,住旅馆要自己买蚊香,第一次遇到。 孔当村的房子都在独龙江的左岸,我沿着村道前行,见到小学的墙上贴有社会各界为小学过六一儿童节的捐款公示,共计2274元;又见到十几栋整齐划一的木头屋子,这大约是样品。屋子是用成根的木头“垒砌”的,类似东北的乡间民居,不同的是这里的木屋没有烟囱,这里的木屋是悬空的——整座木屋被垒起的石块支撑着,这与这里的雨水多、虫蚁多、地面潮湿有直接的关系。 村里有间名字叫做情未了的茶室,没见到有茶客来此寻找未了情。独龙江应该是是个私奔或偷情的好地方。 过了独龙江第一桥——悬索拉桥,还有些民居,狗只与马匹在村道上溜达。 吃完晚饭,坐在门口发呆。过来了一个瘦弱的女子,戴着近视眼镜。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相遇即相知。她说她孤身一人,从广州来,搞美术的,受一个不怎么相识的人资助,来独龙江体验生活。她来了几天了,曾经逆独龙江深入到更深的山里,见到了纹面女,她打开数码相机给我看。据说,旧时代,经常有藏民沿独龙江南下,进犯独龙族的领地,掠走独龙江的少女。为了免遭不幸,独龙族人给即将成年的女孩纹面。现存的纹面女越来越少了,藏在深山人未识。 中国的独龙族人数很少,大部分居住在独龙江河谷。独龙族人大约不怎么懂得农耕与养殖,因为河谷的野生动物与植物太丰富了,足够满足人数不多的独龙人衣食住用,旧时代这里原始愚蒙,史书上称独龙族为“太古之民”。他们有语言没文字,他们的社交与经济活动缺乏使用文字的必要性。可以想象,他们的语言中的词汇一定是极度的贫乏。 独龙江是个没有固定电话的地方,但是这里有手机信号,移动的信号发射塔很是醒目,一天内只是上午某个时段有,因为发射塔只在这个时段工作。 第二天,我要去中缅边界,孔当到边界大约50公里,途中将经过青郎当附近的月亮瀑布,听说瀑布可观。据说,可以越过中缅第41号界碑到邻国走一趟,不用护照,只要持有效证件在距离边界不远的哨卡登记就可以了。 正在修建孔当到边界的公路,孔当到巴坡的20余公里已经有公路的雏形,铺了很多大石块。没有客车,偶而有货车来去两地间,我有幸遇上一辆。车资十元。 在等货车的时候,我与住在旅舍对面的一位一看就知道是见过世面的有文化的中年男子闲扯。他身着深蓝底白条纹的衬衫,戴着眼镜,手捧巨大的水烟筒,正在吞云吐雾。我问他是不是独龙族人,他不是很高兴地说:你说我像吗?独龙族的人,一眼就看得出的。原来他是纳西族的,姓和名文,是独龙江乡的党委副书记。独龙族的人全国只有五千多,在独龙江的有4千2百多,他说这是第四次人口普查得出的数字。他接着告诉我独龙族是从原始社会末期一下子跨入了现代社会,国家至今没对独龙江收税。修建贡独公路花去了1.2亿人民币,每年还要投入几百万维护,但他仍然觉得应该更多投入,改善这里的交通。和书记鼓励我在网上宣传这里的美景,让更多的游客来这里观光。 告别和书记,车就要开了。不幸的是我不能在驾驶室就座,那两个傈僳族的小伙子在昨天晚上已经定下了。我背着背囊爬上了货车的车厢,将背囊固定在连接车厢左右栏板的钢缆上。车厢里还有两个人,说来也巧,他们是昨日与我同吉普车的两位老人。我又闻到昨天在吉普车闻到的清雅清淡的悠悠的香,原来是老妪身上发出的! 通往巴坡的路比贡山到独龙江的路更烂!站在货车的车厢上,人的重心比坐在吉普车里要高两倍多,这就意味着同样的摇晃,在货车车厢里左右摆动的幅度是吉普车的3倍!从纵向体会,这车就像狂奔的野马,突然腾空,旋即下落,人在不断尝试着超重、失重;从横向体会,这车就像一个发怒的妇人在摇动摇篮,可怜的婴儿在摇篮里翻来滚去被篮的两壁撞得死去活来。 我一手扶住前栏板,一手吊在车厢支撑蓬布的钢筋上,两脚呈马步。两手两脚共四个支撑点,这四个点必须不在一个平面内,才能使不被摔倒的努力有效。蓬布摩擦我的手背,我怕皮破肉烂,不断变换着手的位置。我真想将自己悬挂起来,像我的背囊一样,摆来摆去。同在车厢的两位老人的表情没有我那么痛苦,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他们不止一次坐过这样的野马车、摇篮车。 灰飞尘舞之中,不停的摇晃之中,偶尔闻到异香,安抚着我的心。混沌中的我在想这气味是哪里来的呢,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香妃一样,是从身体的内部发出的呢?如今是先看到人再闻到香,如果是先闻到香,那又是怎样的一番遐想呢? 车终于到了巴坡,人终于脚踏实地。立足于实地,这在卡车行驶的时候是不可实现的奢望! 我背着背囊前行,我很想跟着那两位兄弟一同前往缅甸,但是我跟不上,他们健步如飞,带的行李也比我少得多。那对老夫妻却不知所踪。 迎面有不少背夫,每人背着五、六块不等的厚木板,这大概是从缅甸运来的柚木,看样子那木头的密度很大,背夫的脚步很沉重,为了减轻背负,他们将背绳勒过前额。这里的山民的背篓上也有三根背带,两根是跨肩膀的,一根是勒住前额的。现代的背囊设计,通过腰带将本来单纯由肩部承担的重量分一部分到跨部。我想,山民的背法是否可以作为负重背囊的设计参考呢? 又过了一座摇摇欲坠的桥,该桥的右侧正在修建新桥,桥的一端堆着建筑材料以及施工的大型工具。不论新桥旧桥的前方都看不出路的迹象,旧桥的左侧倒是有比较宽的路。我有些迟疑,但这里人迹稀少,又是中午,找不到问路的人。我往左,沿着独龙江的流向前行。开始有路,有小块的庄稼地,穿过几个竹林与灌木林之后,路就越不像路了。丛林蔽日,我想,当年的南越的胡志明小道就是这样吧。在一个多小时的穿行中,前不见行人,后不见来者。我盘算着:大方向肯定是正确的,但是这样走下去,时间与精力的花费可能有点难以承受。背着背囊在独龙江右岸的丛林中闯行,独自一人,汗流浃背……前方有太多的未知。如果我在这里倒下了,什么时候才有人发现我呢?我自嘲:去青郎当一路险阻,只有年轻郎可以担当,你已经是老郎了,你不应该去青郎当! 我决定退却,保住小命,还可以再来!我下到河边,坐在大石头上,拿出食物,对着湍急的河流、对着左岸高耸的青山,喝着、嚼着、咽着。我想将空的啤酒瓶封好了,让它漂流,沿独龙江去梅恩开江、伊洛瓦底江进入印度洋,去看一看我去不了的地方。我原来有一部电唱机,我经常从那透明的密纹唱片的旋转中,欣赏我最喜欢听的一首东南亚民歌,女中音的深情委婉与夕阳下的伊洛瓦底江,在我脑际萦绕、在我心中流淌:“看晚霞映红伊洛瓦底江,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光……静静的江水向东流,唯有那歌声轻轻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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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79794d01007vsb.html387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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