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普者黑游记

普者黑游记

西南边陲，滇境东南，丘北一县，有名胜焉，曰“普者黑”，词源撤尼，彝人支系，意谓鱼虾种繁，辖域百里，湖泊纵横交错，湖水清澈见底，四围群山，灵秀幽静，湖边柳青，迎风招展，岩洞奇特，犹如斧工，林木繁荫，与湖水交相辉映，素有“小桂林”之称。九零年代，旅游初兴，丘境亦然，始为人晓，迄此以降，名声渐播，遍及海内，游者日盛。山村野叟，童稚情侣，文人墨客，趋之若蝥，畅游其间，留连忘返，恋湖水之清澈，山林之灵幽，洞岩之异奇，或探幽寻微，叹自然之造就，或泛舟湖面，嬉戏于湖水之间，或登临山仞，揽胜景于眼帘，或友朋相聚，相携漫步于其间。夜幕降临，融于撤尼歌舞，尽情挥洒，各夙其愿。

余家距此，六七里路，孩提时代，岁至三四，每适其境，似故朋好友，相遇于千里之外。《论语.雍也》云：“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余非智者，亦非仁者，亦不敢自命文人墨客，实惟性情之喜也。余之喜普者黑，乃其幽静景致，虫鸣鸟语，清脆悦耳，湖水清幽，民风纯朴，热情好客，如此之类。年幼之时，每至其地，或贮立湖畔，任微风拂面，观其波起涟漪；或步行于山林之间，形影孤支，游目四顾，陶醉林木景致；或坐一叶小舟，随舟楫者，极目远眺，赏山水一色；或闲步至撤尼人村寨，观其奇风异俗。与虫鸟相随，景致相伴，花木相簇，举步闲适，心随形止，情趣盎然，颇觉韵味无穷。然年幼之时，尚无社会阅历，此种意趣，皆凭少年性情也。

时光易去，岁月如梭，春来秋往，夏至冬逝，弹指之间，屈指数来，十载已顿，往昔稚貌，已至弱冠，始知李太白先见之明，“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人生者，百岁之过客”，叹岁月流逝之速兮，空余疲倦之残躯。十年光阴，负笈求学，漫游他乡，四处奔波，其间岁月，虽数次回归故里，然琐事缠身，无缘再访其境，不时友朋聚集，时常提及，禁不住神往，却又因时间而无可奈何。今夏四月，适外公病逝，由昆至丘，回乡小住。亲人离去，恒游他界，难免悲痛，但寿限已至，非人力所能为，余亦坦然待之。某日，烈日当空，与数久未谋面高中同窗，偶遇于县城，恰值皆无事，余遂提议同游普者黑，一则于山林之间，释外公逝世之伤悲；二则相携以往，叙同窗数载未见之情由。同窗皆就职于县里，时常往返于其间，但平日各忙其事，各顾其业，相聚时难，亦不拂同窗意，故欣然而往。

车至景区，映入眼帘，已无一马平川之势，乡间小路，早已消匿，柏油路道，整齐丛木，高楼斑驳，掩映其间，似一现代别墅或城市花园之类。虽友朋相聚时，于其言辞间，已知变化奇速，与十年前，判若两极，仍不禁镇住，竟不知何往，呆立当地。同窗呼喊时，始觉失态。事物变化，时势使然，亦如同其他名胜，于其本无褒贬，梦想与现实间之差距，于“习惯于习惯之人”而言，无疑难于接受，此人皆亦然。景非人非，孰能坦然处之？

距门口百米处，两条路道，左转至普者黑村，右转至仙人洞村，即主景区。择路右转，过楼丛，越老石桥，沿湖畔山林小道，经仙人洞村，前行数里，即可至仙人洞景区。于路小摊，不一而足，游客往返其间，男女老幼，或踽踽而行，怡然自得，或亲朋相随，四处指谈。余同窗四人，亦随人流，不时玩闹，亦或指喋不休。仙人洞景，置身山腹，原先小路，已然不见。洞中之景，别有天府，与十年前相较，人工雕琢痕迹，杂陈其间，然形貌依旧，汩汩流水，奇石异柱，于灯光闪烁间，显得妩媚妖饶，鬼斧神工。洞中石阶，或沿其而下，或拾其攀援，迂回曲折，每恰似绝境之处，峰回路转，却又豁然开朗。

沿路返回，同窗唏嘘之声，不绝于耳。小憩小摊，撤尼酸汤卷粉，或特色烧烤，蔬菜、肉类、鲜鱼，如此之类，滋味甚美。田间劳作，纯朴好客之撤尼民众，已颇精于买卖，从商去农，于本身并无褒贬。积累财富，提升生活水平之举措，旅游产业，市场经济介入，于民族文化传承而论，却又增些许忧虑。

稍息片刻，踏入木舟，泛游湖面，与水色交融，山水一色间，尽收眼帘。夏初湖面，荷尖刚露，无荷叶相伴，荷花相衬，似缺某种诗情画意之感。清澈湖水，置掌水中，却也沁人心脾。置身小舟，嬉戏于湖水，自行划动，同学欢呼跳跃，谈笑风生，恶作剧之态，搞笑之动作，让人遐迩，倦时依舟，默然静对，任微风拂来，吹动脸孔，随稍公而动，不时调侃撤尼风情，或时而即兴而出，几句浓郁民歌……。同窗相聚，叙数载分别之情，却又多些许温情，欢呼跳跃，指点景致，谈笑风生，过往鸡毛蒜皮事，校园情趣，娓娓道来，却亦津津有味。

半日聚首，时光倏逝。夕阳渐隐，日幕临至，游兴未减，却又无可奈何，弃舟登岸，卷大地余辉而去。撤尼人家，炊烟四起，渐弥消散。车离景区，回首远眺，一片朦胧，笼罩大地，似仙境之上，越渐缥缈，直至山阻而绝。

人之一生，十载易逝，几堪回首？此次相聚，绝尘而去，他日相逢，尚有今日之情趣否？十年青春几回首，多情渐隐余辉中。人之缘，在于相识相知相交，于余而言，足也。羡青山绿水之常在，朝迎日升，暮送夕去，与大地兮同寿，与日月兮争光。人生百载，似水流年，吐故纳新，历史定律，短暂人生，真情相交，缘之所在，亦人生境遇。

时丁亥年夏四月，同游者，陆良人氏，田姓留芳者，丘境人氏，徐姓字靖，徐姓绍平者。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