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红山军马场的日出

前年国庆节前夕休假半个月，我陪太太专程去北京玩，顺便看望同学H和朋友X。H羡慕我们生活质量很高，而他自己经商较忙，很少有闲暇陪太太，更甭说一起游山玩水。其实人不应该做工作的奴隶，不能把生活的手段当目的。在我的怂恿下，与H及X相约去河北围场坝上。其实我是专程去摄影的，围场坝上的秋景最好。我们俩周三开着H3.5排量本田先去，H和X一行六人周五随后去。

一路上多有不顺。

首先领教北京塞车的滋味。早上8点出发，南三环还车流稀疏，东三环车流就开始密集，第一次在北京自己开车，路况不熟，不知走四环、五环也可以上京承高速。到了三元桥附近，正是上班高峰，四面八方的车集中在东三环，走三元桥进市中心，满路都是车，比蜗牛还慢，短短5公里的路程，足足走了1个多小时。H打电话时还以为我们到密云了，可我们刚出北京城。现在北京提出要建成宜居城市，我看任重道远。开国元勋们选择紫禁城作为首都政治中心，而不采纳“梁陈方案”是个历史大错。现在回过头来还是把国家机关至少各大部委搬出为好，否则，大饼越摊越大，交通压力就更大。交通问题不解决，反正打死我也不愿定居北京。

承德去围场县城没有高速，看着地图还是走了不少弯路。不是走错，就是路况不好。不知是看错了路标，还是路标被调了方向，总之在一个修路路段的丁字路口走反了方向。开始还没发现，1个多小时后进入了丘陵地区，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没有岔路，也没有路标，路况不错，两旁的景色也美，山坡上黛绿色的树冠中间点缀着一簇簇金黄和降红，五彩斑斓，停车拍了几张照片。过了一个隧道，发现有点不对劲，也没行人可问路，到了前面的收费站，一问才知道已经进入内蒙赤峰境内30多公里。太太不仅没抱怨，还说赚了。内蒙人很不错，听说走错路，过路费也不收了。穿着军装的收费员说前面有个岔路可以去围场县城，路近，但可能不好走，正好站长可以搭顺风车给我们指路。天色已晚，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向前走。到岔路口一看，距离赤峰只有不到100公里。岔路很小，泥路，根本过不了车，赶紧折返，不用站长批准，免费过站。一路狂奔，回头是岸。傍晚才赶到围场县城，事先请的向导开着破旧的北京吉普早已等候在入城口。草草吃了点晚饭，跟着向导的车向围场进发。

天色渐渐黑暗，两边田野中的村庄灯火闪闪，一前一后两束车灯照得白杨树合抱的路面犹如白昼，刷了防虫白石灰的树干在漆黑的夜里越发显得耀眼，一颗颗向后飞速倒去。窗外的灯火逐渐稀少，直到几乎看不到。路况也不好起来，车灯光柱开始上下左右扫描，前车飞扬起的尘土掩埋了车光，我不得不减速拉大车距以看清路面。爬上一个山丘，路变得崎岖起伏。车灯所至，金黄色的林木整齐茂密，应该是近几十年建的林场，可光束以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清朝的阿哥们真能找乐子，选这样一个远离人烟的地方作为皇家狩猎场，那时的这里，一定野性十足。

终于午夜时分赶到了红山军马场，过了横木路障，到了场部所在地。向导说过了关卡，已经是内蒙境内了，这里山峦起伏，山峦之间有茂密的白桦林和空旷的草场。或许是夜深的缘故，许多旅店没有灯光，显得有些荒凉，四周看不见什么，只能通过想像去会意向导的描述。我们的旅店大门也紧闭，叫了半天才有人来。向导说现在是旅游淡季，除了搞摄影的，来的人很少，不少旅店都歇业了，过了十.一，大部分旅店和饭馆就不做生意了。我们住的旅店因常有摄影团队来，所以还会开业。进入院内，果然停着不少同样破旧的北京吉普。围场方圆几百里，进山都是土路，高低不平，景点（山与山）之间路途有的十几里，没有吉普车是不行的。与向导定好第二天4：30起床，4:45出发，到附近最高也是效果最佳的山上（忘了山名了）看日出。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太太也帮我盯了十几个小时的路（这是她的一贯风格），倒头便进入梦香。

深秋天已经转凉，黎明前很冷，外套里面要加一件棉内衣，坐上向导不遮风的车，更有点冬天的感觉。太太不禁向我靠了靠，依偎着互送温暖。远处看不清，只听见吉普车有力的马达声。约走了20分钟，来到了山脚。天色渐亮。不少车已经停在那里。向导说有一条路近一些，带我们又走了一段，直到看不见车辙印，两个穿着军大衣带着红袖章的人拦住了车，不准再前行，否则压草场罚款500。我背着摄影包，太太肩挎三脚架，开始沿着草丛中的小路向山进发。一开始走的还挺快，渐渐的坡度变大，速度也慢了下来。登上一个坡顶后，泥土中也露出了小块石头，显露出山坚毅的本性。我们是从山的北面上的，背阴的山体只有杂草，没有灌木丛和白桦树。山坡陡了很多。我在前，太太在后，开始才相隔几步，后来距离拉大，快到顶时，爬十几步，娇小的太太就要求停一下喘喘气。其实我也缺少锻炼，腿有些发软，嘴里有些酸水，但还是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山顶已经很多人架好了机器，几乎都是专业级的。我也选个有利位置，从摄影包里取出F828准专业数码（这是我用的唯一日货），架上三脚架，插上快门线，拨到M模式，调好光圈快门，凝视泛着鱼肚白的远方，考虑着画面和构图，俨然一副资深风光摄影大师的神态。边上不时有人侧目过来，我也看看对方，见是很普通的数码机器，不觉更神气了点。

山顶灌木丛不少，阳面下坡的地方草很深，白桦树三三两两而立，挺拔的树冠伸向暗蓝的天空。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微风不吹叶，旷野人烟绝。大家都在静心等待。忽然，有个低低的声音说：“出来了！”只见鱼肚白的天边泛起了暗红的霞光，渐渐变亮变浅红，金色的光芒先是散射，接着不断增强，光轮象刚出炉的钢水，从密云中喷吐而出，强烈地升腾着，升腾着，燃烧了云层，照亮了天空。远处起伏的山峦苏醒了，金黄中带点绿的白桦林苏醒了，灿烂地迎着朝霞，展示着美丽的身姿。快门声咔嚓、咔嚓，此起彼伏。我不断调换着镜头角度、焦距，贪婪地一次又次按动快门，记录下充满生机的动人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