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引子-火焰山和芭蕉扇

0. 引子——火焰山和芭蕉扇

西行的路有多远？西行的路有多险？他们已走了多少年？他们还要经历多少难？

不知什么时候起，山坡上几人的身后又多出了一个身影，一个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身影。他已经活了很多年，所以他知道很多事；他知道很多事，所以他恐惧；他恐惧，所以他颤抖……

他的话是一剂良药，他的话有无穷魔力。因为，他的话音一起，身后瑟瑟发抖的老者立马笔直站立，石像般地再不移动分毫。

“是，好叫大圣得知，这里是火焰山，是您老当年在天宫大展雄威，踢翻老君炉时掉落的一块砖，呃，变化而成。该山长八百里，高百余丈，山并不高，路也不险，只是山上火焰终年不灭，无法通行。当然，这些小麻烦都不在大圣的眼里，只是唐长老肉体凡胎想要通过却有困难……”老者抑扬顿挫，语句流畅，好像是在背诵早已记熟的稿子一般。

“铁扇公主手中的芭蕉扇是通过此关的钥匙。”老者闻声身体一震，快速地说出了这句话。想了想，又补充道：“铁扇公主住在此地西南，千里之外的翠云山。”

老者看雷公脸摆手，这才放松了下来，他抹了抹额头上适才生出的冷汗，呼出了一口长气，微笑着对雷公脸旁边的另外三人拱手说道：“圣僧大人，天蓬大人，卷帘大人，小老儿告辞了。”又转向雷公脸说道：“大圣，抽空去小老儿那里喝茶啊……”雷公脸的汉子皱了皱眉，似是颇为不耐。偏偏那老者还在继续说道：“……我那里有产于此地的珍稀茶叶，别的地方是喝不到的。”

雷公脸的汉子吹了吹手中的铁棒，将它放入耳中，冷笑着说道：“本想放你平安归去，哪知你这般聒噪，真个是自寻死路。”

雷公脸的汉子看着三人的举动，不屑地嗤了一声，转身自顾自地走到了十丈开外，仰头向西天凝视。天空上，火烧云密布，如漫天跳跃的火焰，又如成团成团的血迹。

雷公脸的汉子鄙夷地瞟了胖子一眼，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跟你不一样。”

白脸汉子操着一口官话对胖子说道：“八戒，你去对他讲，让他到那个什么翠云山去取芭蕉扇，我们还要着急赶路呢。”

白脸汉子脸色一变，说道：“你说什么？你说谁什么玩艺儿？小心我扣你的功德分。”

胖子恼怒地对络腮胡子喊道：“有你什么事，你跟着起哄，惹恼了我打碎你满嘴牙齿！”

两个人正在斗嘴，白马走了过来，开口说起人话：“两位师兄不要吵了，让我去说吧。”

白马听着他的夸赞，得意地甩着尾巴。

白马把尾巴甩得更欢，还朝络腮胡子飞了个白眼，样子像是说：就甩，就甩，你能怎的……

白马一愣，尾巴停在半空中问道：“怎么？”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发现雷公脸的汉子已经一个筋斗翻到了半空，朝西南方向飞了过去。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

白脸汉子烦躁地翻了个身，说道：“真不愧是头猪，随吃随睡随地大小便，没一点素质。”顿了顿又说：“怎么悟空还没有回来？再晚一会儿就赶不上投宿前方的客栈了，我可不想露宿在这荒郊野外。”

几人一起抬头，看见雷公脸的汉子扛着把芭蕉扇飞了回来。他站在云头，却不落地，呼呼作响朝着面前的火焰山挥了几挥。然后就见天上乌云聚集、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下，在前方的火焰中开出了一条道路来。

雷公脸也不言语，收起芭蕉扇转身又要向西南飞去。

“我去送扇子。”雷公脸的汉子停住脚步答道。

“铁扇公主是我的嫂子，这扇子是我向她借来一用的。”雷公脸的汉子居然破天荒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雷公脸的汉子还未回答，却从天空传来了一阵笑声：“没错，哈哈。”众人一抬头，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妖怪携着位漂亮的女子御空而来，到了近处才看见，两人的身边还站着个六七岁大小的小女孩。

妖怪和漂亮女子抱着小女孩跳下云头，咚的一声巨响，在地上激起了漫天的粉尘。半晌后，粉尘散去，灰头土脸的众人齐齐地盯着那头高大的妖怪。妖怪尴尬地笑道：“意外，意外，大家别介意。”

妖怪上前几步，抓住雷公脸汉子的手说道：“听说兄弟来了，我慌忙和内人一起来看望你，你也真是，怎么就不拐家里坐坐。”

妖怪叹了一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地笑道：“来兄弟，我给你介绍我的娘子，还有你的侄女。”

妖怪憨憨一笑，向小女孩说道：“妞妞，快过来叫叔叔。这就是我常给你讲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你爹爹的好兄弟，哈哈。”

这边几个人在说家常话，那边白脸汉子和络腮胡子在说悄悄话。

络腮胡子答道：“平天大圣牛魔王，大师兄的结拜哥哥。”

络腮胡子拿紫金钵盂偷偷地照了照，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父，十……十万。”

……

雷公脸淡淡地说：“这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我们正巧需要过关嘛。”

雷公脸的汉子摇了摇头，说：“大哥，不是我说你，罗刹嫂子多好的人，你为什么偏偏要……”

漂亮女子竖起柳眉，扬声问道：“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大声喝道：“好你个牛魔王，竟敢阻拦我们去西天，八戒，沙僧，快快将其拿下！”

喊话的这白脸汉子闻言骂道：“你们这两个废物，打都没打，怎就知道不行了？”

白脸汉子听了却又叫道：“作为你的大哥，竟然还阻挠西天行程，更加罪不可恕。哎呀，沙僧，快去请四大金刚，天王父子，协助我们降妖。”

白脸汉子又叫道：“大家小心了，这妖怪好生厉害。金刚，天王快快来呀。”随着他的叫声，天空上梵音四起，四大金刚，天王哪吒显出了身形。

到了这个时候，牛魔王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怒气升起，一脚狠狠地跺下，喝道：“小白脸，休要陷害我，小心我拿你做了下酒菜！”

雷公脸的汉子将棒一摆，喝道：“尔等谁敢！”

雷公脸的汉子哈哈一笑，道：“就凭你们？”

雷公脸的汉子沉默了一下，道：“半个时辰。”

牛魔王在一边冷笑道：“就凭他们，一天一夜也胜不了老牛！哼！”

雷公脸的汉子和牛魔王脸色一变，沉默不语。

牛魔王怒道：“找死！”说完低头，将尖尖的牛角向胖子撞去。

……

天色晚，月儿移，星儿走，激战休。

牛魔王呆呆地看着浴血的爱妻，她的身上被刺穿了无数的刀洞，那是三尖刀所造成的伤口。而此时，这把三尖刀正顶在自己的胸膛上，鲜血顺着刀尖往下流。

不久之前，她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可现在，她呆呆地站立在娘的尸体旁，嫩呼呼的小脸儿上，不知是谁的鲜血在流淌。是什么让纯洁的心灵埋上哀伤，是什么把她美好的童年埋葬？

“我们，需要把他带回去交差，向佛祖。”四大金刚回答得小心翼翼。

“佛祖的旨意里没有提起她。”大力罗汉回答道。

牛魔王被带走了，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此时一副痴呆的模样，因为他的爱人带走了他生活的希望。

看着西南方孙猴子消失的影子，唐僧三人，不，连带白龙马四人一起松了口气。唐僧一屁股坐倒，扳着指头算了算，叫道：“啊！本来是十万功德的，可杀死变成了生擒，十万也减成了五万，我苦啊！这个死猴子，我早晚要他好看。”八戒冷冷地说道：“大师兄回来了。”唐僧一抖，慌忙说道：“啊，我是说悟空长得真好看……咦，你这只猪竟敢骗我，扣功德！！！”

西行的路有多远？西行的路有多险？他们已走了多少年？他们还要经历多少难？

西行十万八千里，坎坎坷坷路崎岖，风风雨雨十数年，经历苦难八十一。

大圣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缓缓地踏进了雷音寺的大门。他的身体突然一颤，盯着前方的一幕再也移不开眼睛。就在他面前三丈远的地方，聚集着十数人等，有比丘，有比丘尼，有两个孩子和一个女子。其中的一个孩子正和那女子相拥流泪，那女子正喃喃地说着话：“儿呀，你可把娘给担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