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名新疆警察的阿尔金山 “《可可西里》里所发生的一切,在我们这里都经历了,《可可西里》里没有发生的事情,在我们这里也发生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土壤,是属于野生动植物的,我们只是来守护它们。”——阿尔金山的民警 陆川那部震惊世界的电影《可可西里》,让世人知道了在我们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片野生动物的圣地——可可西里。 其实,在它的西北边缘、在新疆,也有一方同样的圣地——我国最大的自然保护区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它与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一起构成了一个大可可西里。 曾几何时,人类贪婪的欲望曾经把这里变成地狱,仅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藏羚羊的数量就从上世纪80年代的13万只骤减到了1997年的不足1万只。 上世纪90年代初,为了保卫这片“天堂”,警察来了。2002年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处和世界动物保护基金会的专家学者在保护区考察后,惊奇地发现:藏羚羊种群数量正在恢复,已经从1997年的不足1万只增加到了5万只左右。 在分析原因的时候,专家们总结出了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这里的民警用生命换来的。而常年守护在这个相当于中国百分之一国土的竟是六名新疆警察。 国际市场上一直流行着一种叫“沙图什”的披肩,因为极其华丽和昂贵,又被人们称做“戒指披肩”,当时一条“沙图什”价值高达5万美金。而这种披肩就是由藏羚羊绒加工而成的,每条“沙图什”披肩都要以四到五只藏羚羊的生命为代价。 同时,这里还寄托了无数采金人的黄金梦。可每开采出一克黄金就以冲刷一吨矿石、破坏近10平方米植被为代价。 悲剧 “母亲山”下巨大的屠场 慕孜塔格峰是新疆东昆仑的最高峰,海拔近7723米,慕孜塔格峰下是藏羚羊的产羔区,是野生动物名副其实的“母亲山”。 据科考队考察证明每年夏季聚集在这里的藏羚羊大约有10000至15000只,但这个信息同时也被偷猎者掌握。所以,这里被偷猎者视为通往金库的捷径,随即“母亲山”下成为一个人类贪婪的巨大屠场。 守护着这里的是若羌县公安局祁曼分局及其所辖的依吞布拉克镇、铁木里克乡、祁曼塔格乡三个派出所的6名民警。 他们中的卡哈尔警官讲述了“母亲山”下的暴行。 907只藏羚羊横尸遍野 他讲述了最令人揪心的一幕。 那是1999年6月中旬,他随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祁曼公安分局巡逻队和阿尔金山保护区科考组在山里巡查,走到慕孜塔格峰兔子湖附近的时候,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成百上千只被猎杀的藏羚羊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布在沟谷内,鲜血染红的地面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正在忙着剥下藏羚羊皮的盗猎团伙的成员见来了陌生人,警觉地拿起手中的枪瞄准了他们。队员们毫不犹豫地拿起武器。 枪战就在那一瞬间展开了,尽管敌众我寡,但做贼心虚的盗猎者最终缴械投降。 经清查,被猎杀的藏羚羊总共有907只,其中有几只是即将生产的母羊,但胎儿被盗猎者用刀抛了出来,还有几只羚羊羔因为不愿离开“妈妈”,也被活生生地扒了皮,那没有绝气的生灵还在痛苦地抽搐……那惨不忍睹的场面,激起了所有队员的无比愤怒…… 枪战 嚣张盗贼包围了警察 这里是无人区,但偏偏总有人要进来,而进到无人区里的人都是带着非常明确的目的来的,要么盗猎、要么挖金,希冀着在这块无人探访的地方发财。 卡哈尔至今都难忘心有余悸的一幕,也是他第一次遭遇盗猎者的经历。 “1992年12月,我随保护区人员一行5人开着一辆越野车上山,车行至保护区东部与青海接壤的一个山谷刚拐过山口,大家一下子傻眼了:草滩上铺了一大片藏羚羊皮,正在太阳下晒干,旁边有好几顶帐篷,停着5辆北京212越野车,还有3辆东风卡车,上面装着整桶整桶的汽油、柴油。” 听到外面有车的声音,帐篷里呼啦一下子钻出来了十多个蓬头垢面的人,有的手里还提着枪。 “我是我们五个人中惟一的有执法资格的警察,于是上前查问,得知对方来自青海和甘肃等地。我质问为首的老板:‘擅自进入保护区是违法的,猎杀野生动物更是犯罪,你知不知道?’对方愚昧的脸上带着傲气:‘这里是我们青海的地面,你们新疆人管不着。’我心中的火腾地冒到了嗓子眼:‘这里是中国的地盘,我是中国警察,我就可以管。’对方嚣张地举起枪给我看:‘看看这是什么?这是枪!知道吗?’说话间,他们的人都逐渐靠拢了过来,形成围合之势,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追捕 绝不放过藏羚羊盗猎者 “不能让他们占了上风,我劈手就夺过了那人的枪,一看子弹已上了膛,就势朝天开了一枪示警。剑拔弩张,敌众我寡,我意识到不能硬拼。于是,我持枪逼住对方,用眼睛示意同伴‘撤’,我们5个人背靠背地紧紧挨着,且行且退,退到车旁,翻身上车就跑。 我们开车赶到附近的一个乡政府,但这里没有派出所,也没电话。于是我们在荒无人迹的山路上连夜开车18个小时,赶到依吞布拉克镇,向公安分局汇报。领导分析,等我们的人赶到那里,这帮子人早就消失了。” 就这么让这帮子贼侥幸逃脱了,这事让卡哈尔好不憋气。 真是无巧不成书,过了三个月,卡哈尔在一个检查站上值勤,在饭馆里看见一群人,好像刚从山里出来的样子,仔细一看,其中那个看上去像头头的人竟然就是上次拿枪的那个人。 卡哈尔上前揪住了那个家伙,那伙人立即夺门而逃。经审问,这个人交代,附近藏了一辆装满藏羚羊皮的车,后面还有十多辆车正从山里出来。卡哈尔立刻报告了公安分局。 一支由若羌县公安局、黄金局和阿尔金山保护区组成的联合执法队,在依吞布拉克镇附近拦截住了这个盗猎团伙。 这支车队共有13辆车,已经冲过了保护站。执法队开枪打爆了对方头车的轮胎,其他车一看不好,四散而逃,在戈壁滩上与执法队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当时快天黑了,因为执法队的车又少车况也很差,就有不少盗猎车趁天黑脱逃了,只有5辆车“被捕”。这是两辆卡车和3辆北京212212。第二天仔细检查,在车的油箱里搜出好几支拆开的枪,几千发子弹,还有667张藏羚羊皮。 他们用胸膛护卫着“天堂” 辗转几年间,此类案件就有十几起,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39人,收缴各类子弹14000余发,收缴各类车辆17辆,收缴藏羚羊皮6000余张。仅在1999年公安部统一实行的可可西里专项行动中,配合可可西里一号行动第一分队新疆区域组在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抓获盗猎分子14人,当场击毙1人,收缴汽车5辆,枪支3支,子弹350发,藏羚羊皮426张,野牦牛头142个,藏野驴皮26张,熊掌12只,野牦牛皮6张,同时查处藏羚羊一案涉案金额100万余元。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战斗、这样的危险在过去的岁月里不知道已经出现过多少回,而在将来还可能会随时出现。在与这些生命禁区里的民警多日的交谈中,记者仿佛看到了刻在阿尔金山上的一幅永恒的画卷,在画卷的正中是祁曼分局的每一个民警用忠诚和热血铸就而成的庄严的国徽,因为他们的坚持,那野生动物的天堂还依旧存在。在新的一年到来之际,我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向战斗在阿尔金上的民警官兵致以崇高的敬礼! 6名新疆警察的阿尔金山(二) 阿尔金山--一个神秘而令人向往的地方,如同它的原意:“到处是金的山”一样,千万年来,阿尔金山在宁静和谐中存在着。不知何时,人类的大脚踏了进来,和谐被打破了。当罪恶的枪声在阿尔金山响起后,宁静就不复存在。贪婪与血腥、保护与再生,构成了当今的阿尔金山。 在这个海拔3500米至5000米、交错在天堂与地狱间的阿尔金山,有六个新疆民警常年驻守。他们守望的是在这里生息着的世界濒危野生动物野骆驼、藏羚羊、藏野驴、藏牦牛等,还有各种奇花异草,以及黄金、石棉宝藏…… 然而,就因为在这个中国第三大的无人区里有了这些奇珍异宝,人贪婪的欲望也以最原始的方式释放了出来。 十多年来,这里因为有了民警,偷猎者再不能明目张胆、有恃无恐,而一批批守卫在这里的民警常年不间断地巡逻、蹲点、排查,用他们的生命和健康换取“天堂”的安宁。 六个民警守护着中国百分之一的国土,巡逻遇险,饿肚子是常事,挨冷受冻是常事,车“趴窝”是常事,遇到洪水是常事,遇到狼群是常事…… 在无人区,车是至关重要的交通工具。在恶劣的路况下,服役了多年、超负荷运转的车,却经常“趴窝”。水里救车,雪中保枪是常事,人也时时遭到危险。 记者问:“生命都危在旦夕了,为什么还要救车?” 他们回答:“在这里,车就是我们的命,如果不及时抢救,车就可能被洪水冲走,被沙石损坏。尽管它是一辆破旧的老爷车,但却是我们的功臣,没有了它,我们的工作会更加艰难……” 一次巡山深山里断粮两天 阚永峰,现任祁曼分局局长,30岁那年,他领命进山,如今已进山5年了。5年间,令阚永峰难忘的事太多了,特别是2001年饿了两天的遭遇。 那次,阚永峰带着3名队员进山巡逻,因为走的仓促,准备不足,结果他们整整两天没东西吃,可又偏偏两次遇到老爷车“泡澡”,那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饿,也真正理解什么叫“人是铁,饭是钢”了。 当时因为进山很深,发现没有干粮了,就赶紧往回赶。这一走就是两天,他们饿得眼花身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可在一片寸草不生的地方,怎会有野兔子、野老鼠什么的。“我觉得我们一个个都像饿狼,眼睛都绿了,四处寻觅着,希望会出现奇迹。但满眼都是沙石,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充饥。” 幻觉中出现美味佳肴 阚永峰开始出现幻觉,全是和吃有关的画面,他见到一盘盘的大盘鸡和拌面,就说出来给战友听,结果大家都开始在幻觉里美餐。他们说了很多令人垂涎的菜名,越说越饿,越听越头昏。后来,大家相互阻止都不要说了,但美味佳肴的画面依然在脑海里闪现,阚永峰突然想到那篇安徒生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觉得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就这样,他们硬是从白天挨到黑夜,又从黑夜熬到白天,万幸他们还有水喝,汽车还有油喝,所以还能行进。牧民遇到“四只饿狼”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们眼前恍惚出现了一个毡房,“我以为又是幻觉,但看到战友们的眼睛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才坚信我们有救了。” 维吾尔牧民把他们迎进毡房,奶茶、馕饼、羊肉端了上来,他们饿狼扑食般,话都来不及说,头也不抬地开始狼吞虎咽。 毡房里只有吧嗒吧嗒、吸溜吸溜吃喝的声音。 牧民在一旁看这阵势,不住地劝:“慢点吃,不要急,还有。”他们一阵风扫残云,吃掉了十几个馕、喝掉了5壶奶茶。阚永峰说:“那是我平生吃得最香的一顿饭。”老爷车两次“泡澡” 吃饱喝足,谢别牧民,他们继续赶路。 可是出发不到1小时他们的车就陷进了河里,没办法,只有搬石头垫车,多亏在牧民家吃了饭,要不然就没力气了。他们折腾了3个小时,才把车搞了出来。 车再次上路,已经可以看见青海福利区了,但是就在离驻地不过20公里的地方,他们又遇到了洪水,车再次困在水里。这时候离吃饭已八、九个小时,肚子里的东西也消化完了,饥寒交迫再次袭击了他们。 “没办法,我们总不能看着洪水把车冲走吧,于是又开始和洪水抢车,一直干到天亮才把车搞出来。到了驻地人已经是精疲力尽了,身上全是泥巴和水,才感觉到很冷。” 一次遇险冰河里舍命保警车 2000年7月,沙流河金矿发生一起杀人案,接到报案后现任县公安局政委范江民带领侦察员李艳阳,石建民,徐东海等人驱车前往现场。 回来的路上,在阿达滩河突遇洪水,汽车被困在水中,洪水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被淹没,民警们别无选择地跳下齐腰深的河水去推车。 他们在流淌着冰水的河里,整整推了3个小时,终于把车推上了岸。 每个人的身子都被刺骨的河水冻得发紫,腰部以下已经麻木得没有一点知觉。 民警舍身救武器 可是车开出去没多远,身子还没有暖过来,车又被困到了洪水里,这次的洪水来的更猛,不一会,洪水就漫过了汽车玻璃。车上的人必须马上离开车,可车门已经打不开了。紧急中,司机砸碎了车玻璃,他们才得以从车窗爬出来。 刚脱离危险的李艳阳突然想起现场勘察器材和武器还在车里,他又毫不犹豫地返身钻进车里,等他把这些重要的物件抢了回来后,水很快就漫过了车顶,车被洪水席卷而去。后来他们在下游找到了那辆被埋在泥沙里的车,动用了挖掘机才把车挖出来。 一次追缴 阿尔金山的活地图 最动人还是“活地图”从建坤的故事。 从建坤警官待人厚道温和,车技娴熟,对保护区的地形、道路了如指掌,被人们称做“阿尔金山活地图”,公安局进阿尔金山“清山”,哪次都少不了他。 因为高原地理和气候环境都非常复杂,所以人们一般都不敢独自上这高原“无人区”,要是出点意外,真是叫天不应,喊地不灵。可从建坤不怕,他常独自一人开车进山执行警务。有一年冬天他到了海拔4000多米的地方,车没油了,但是离最近的金矿也还有90公里。他步行去金矿,拎了桶20公斤的汽油步行回来,然后开车继续巡视。 2000年12月他在一个检查站上值勤,一位牧民出山报告:有一个盗猎团伙正在距检查站280公里的地方“打猎”,最近两天要出山。当时站上没有电台,回分局报告又耗费时间,老从怕这个团伙跑了,便带上两个联防队员、开着一辆车上了山。 可走到距检查站210公里的地方,车出了故障,更不巧的是天公又下起了大雪。老从决定留下一个联防队员看车,他和另一个队员徒步回检查站求援。 人在枪在不能丢脸 天寒地冻,空气稀薄,走了60公里后,那个队员实在走不动了。老从想,如果都困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于是他把干粮和水留给了这个队员,让他在原地等,自己扛着半自动步枪继续前进。 风雪交加,天也黑了,大雪已把来时的车辙掩盖住,老从只能凭借经验,摸着路边的石头一步步向前挪。饥寒交迫的他真想停下休息,在背风的地方生一堆火,躺一会儿。但常识告诉他,在这么高海拔的地方,又冷又缺氧,如果停下来,睡着了就有可能再也起不来。 他干脆把火柴远远扔到雪地里,断了自己要烤火的念头。为减轻负担,他把3公斤重的半自动步枪取下来埋在雪里,做了标记。可是走了几步,身子轻松了,心却觉得重了,他想自己是警察,人在枪在。于是他又折回去,把枪挖出来,重新背到肩上。 茫茫黑夜、茫茫雪原,除了他沉重的脚步声,就是他急促的心跳声和艰难的喘息声。他在心里跟自己较劲:“这次出来未能将盗猎者抓获,反倒死在雪地里,或者是狼狈而归,那也太丢脸了。我一定要回去、一定要把那些家伙抓到!” 50个小时后,他终于出现在检查站门口。 此时,战友们正在做上山寻找他们的准备。看到衣衫褴褛的他,都激动得向他扑了过去,惊喜的眼光中挂着心疼的泪花。盗猎头目终落网 老从顾不上休息,立即开着车,带着两个人原路返回。 他们很快到了那个团伙所在地。老从他们在远处一看,草地上摊着60多张羚羊皮,盗猎者正在“猫耳洞”(一种地窖)里睡觉。 这个团伙的头目马某在当地是个有分量的“名人”,常在这一带活动。在1999年可可西里“一号行动”中,他就在山里盗猎,但因为提前得到消息,侥幸漏网。从建坤在给马某戴手铐时,马某看着这个曾与自己交过手的警察说:“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6名新疆警察的阿尔金山(三) 很难想像,在今天这样一个安乐详和的国度里,还有这样的人,开着被高原颠得七零八落的越野车,浑身裹着泥土,举着自动步枪,在为保卫国土的安宁而冲锋陷阵。 你说他们像21世纪里美国西部片里戴着六角警徽的执法官,他们是有点像,但他们毕竟来自一个文明的世界,随意杀戮不是他们的天职。 说他们像战士,他们还的确是像,在随时遇到与盗猎者、“土匪”的枪战中,他们义无返故,向前、向前!但他们却是一支没有后援的战士,甚至6个人也难称之为部队。 著名的导演陆川说:“这里是天堂、是地狱、还是见证生命与信仰的圣地,只有真正来过的人才能体会。” 6名警察守护着9.18万平方公里的千古荒原,6枚国徽守望着中国近百分之一的国土。当我们追寻这几位警察为什么时,一位和他们一样驻守阿尔金山的编外警察道出了缘由,因为他觉得“值”! 剿匪 青、新、甘的“公害” 一个外号叫“马大夫”的人,在方圆一带号称“西北淘金王”,是一个无恶不做、罪恶累累的“坐山雕”式的家伙,手下有不少亡命徒,在多处都留有案底,被新疆、青海、甘肃警方通缉,几次抓捕他都侥幸逃脱。所以抓到他,是三省区警方共同的大事。 枪战中“匪首”溜了 一次,分局接到报告,说这个“马大夫”来到一个矿区,耀武扬威地站在一个高处,向天鸣枪,要矿区所有的人都出来,给他交保护费,如果不从就令手下暴打到顺从为止。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西部土匪。 派出所的民警赶了去,但“马大夫”疯狂地向警方开枪,双方之间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当地百姓恨透了这个“匪首”,开出推土机当装甲车护着民警,但这次血拼,“马大夫”还是在他手下的掩护下逃脱了。 智取“马大夫” 1998年10月的一天,祁曼塔格派出所的民警钟祥银通过高倍望远镜,发现了“马大夫”的车队。他立即通过电台把消息报告给了分局。 分局离他所在的派出所有300多公里的山路,要赶到那里最快也得20个小时。领导希望他想法拖住“马大夫”,同时嘱咐他,派出所只有他一个人,绝对不能对着干。 “马大夫”也知道,这个设在海拔4200米的派出所不过就一名警察,所以,根本没有把钟祥银放在眼里。他大摇大摆地通过哨卡。为了稳住“马大夫”,钟祥银机智地与他周旋,又烧开水、又做饭、还拉起了家常。 起初,“马大夫”没有在意,既然有招待,当然来者不拒。也吃了,也喝了,但狐狸一样的“马大夫”还是从钟祥银过份热情的言行中观察到了蛛丝马迹,就在增援队伍到达前的一个小时,“马大夫”带着人马跑了。 钟祥银悄悄跟踪着“马大夫”,知道了他的去向。随后,他带领队伍,经过三天三夜的追击,终于捕获了这个臭名昭著的“马大夫”,为三省区除了一大害。 险境 和野牦牛对峙 民警吴晓林回忆:上个世纪90年代末期,盗猎和非法采金活动极其猖獗,我们组织了几个小分队到各个点蹲点、巡逻、把守。 我们一行9人当时被派到海拔4500米的鸭子大坂设卡,在那一守就是半年。 5月,这里还是大雪封山,我们与外界断了联系,因为要节约用煤,连烧煤化雪喝都不舍得,都直接吃雪,带来的菜早就吃完了,我们天天吃馍馍沾盐。 天气稍暖一点,我们就跑到山谷里去挖一些可以当菜的东西吃。在一个山谷,我们惊喜地发现有野皮牙孜,于是都跑去采集。一次,我们正低头采得起劲,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野牦牛! 我一抬头,两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已经离我们不足50米远。这是两头足有212吉普车那么庞大的家伙,我可以看到它们凶巴巴的眼神,我们很恐慌。 但听山里的牧民曾经告诉过我们,遇到一两头野牦牛千万别跑,这东西你不跑它不动,你若跑它必追。当时,我们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但都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就这么对峙着。双方足足盯了有十多分钟后,那两头牦牛才遥遥晃晃地走开了,有经验的队员说它们一定也是来采野菜的…… 遭遇棕熊之家 一年夏季,山上的队员留了1人把守卡子,其余5人都到山里去巡逻。那天,他们越走越深,完全忘了这是一个豺狼虎豹经常出没的地方。 突然,他们听到有动静,寻声望去,“天那!是棕熊!”只见两头大一头小的一家棕熊正向他们这边漫步踱了过来。 “快往山上跑,那里有石头!”有人这么喊,于是几个人逃也似地向山上逃去。三头棕熊加快了脚步向他们冲过来。 “快用石头砸!”就像狼牙山五壮士,队员们举起手中的大石块向正往山上攀来的棕熊雨点般地砸过去。棕熊的几次冲锋都被队员们击退,最后,居然灰溜溜地撤了。 群狼包围了汽车 一次,他们费了好大的工夫终于抓到了一个非法采金的头目,担心出意外,便决定立即带人返回。而返回依吞布拉克镇却要走280多公里的山路。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7点多了,8个小时后,就在离一个检查站只有四、五十公里的一个河面,车陷进了沙窝里。 正是凌晨时分,外面非常寒冷,他们下去折腾了半天,车还是丝毫不动。因为天太冷、人太累,他们就窝到车里打算休息一会再下去。为了给电瓶省电,他们关了车的大灯。 很快,他们都眯着了。片刻后,他们中有人醒来,便打开大灯,准备再下去看看。大灯一开不要紧,他吓了一大跳,怎么眼前一大片绿色的星星。他推醒同事,问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同事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是狼群! 一群狼就在几米开外,把车团团包围着。 时间在秒数里,慢慢地挨着,狼窥视着车内的人,人窥视着车窗外的狼,时间仿佛凝固。因为车发出很大的声音,又亮着灯,所以,狼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远处还有凄哀的狼嚎声时时传来,车内的人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大概过了4个小时,天开始蒙蒙亮,狼沮丧地纷纷走远……“我们庆幸,多亏车还有汽油,多亏电瓶还有电,多亏我们在开门下车前先看到了它们。” 感动 曾经滋润的小老板 其实,准确地说,守护阿尔金山的成员是7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不穿警服、没有警衔的塔西甫拉提。 今年,塔西甫拉提在山上已经坚持了第10个年头了,在2002年以前,他每个月的工资只有250元,之后,也只拿400元。尽管只有这种待遇,他也坚持了10年。 10年前,30岁的塔西甫拉提是一个有着十几万元家底的个体户,家里有大车也有小车,在当时当地,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有钱人。 碍于“面子”上了山 10年前也是阿尔金山盗猎活动最猖獗的时期,分局特别需要开车的人。有人推荐了塔西甫拉提去开车。知道到那就是受苦去的,塔西甫拉提很犹豫,结果这个朴实的汉子拉不下面子,答应只干一年。 一年的时光在苦累和危险的考验中很快就到了。其间,他的月薪只有250元。做生意的塔西甫拉提一算就是个亏本的买卖,便提出不干了。那时侯分局非常缺人,再说经过一年的摔打,塔西甫拉提已经成了“内行”,他不但擅长开车、修车,对民警反盗猎工作也了如指掌,加之塔西甫拉提是一个非常勤快、非常有责任心的人,分局当然不舍得放人。于是,又给他做思想工作并硬是留下了他。 不是警察的警察 塔西甫拉提照常开他的车,为了在计划时间内达到预定目的地,他们只能是日夜兼程。车里其他同事还能打个盹,而他却要一连几天地开车。有任务的时候,他和民警一道冲到一线;车坏了他爬到车底下修;车掉进冰河里他第一个跳进水里……在阿尔金山上发生的很多故事,他都是其中的主角之一。战友们对他的评价是:他是一个不是警察的警察。 时任分局局长吴晓林:“2002年7月,他第一次向我请假,说家里要修房子没有人手。我准了他的假。一周后他准时上山报到。其实那个时节不忙,再说他是个临时工,我有意对他放松一些,可是他却不折不扣地履行着我们民警的规定。 事隔数月我下山在县城开会,临上山前我去塔西甫拉提家看看新房。可是新房却只封了两间屋顶,其余的还都裸露着。要是几年前,这点事对塔西甫拉提来说是区区小事,然而,自从他上了山,家里没有人做生意了,妻子没有工作,还有两个幼小的孩子,一家人靠‘吃老本’已经入不敷出了。 高原上的精神洗礼 常年的锻炼,我们民警的身体已经被迫适应了山上的高原气候,在海拔3000米左右,大部分能挺得过来,但到了4000米、5000米也会有高山反应。个个都头晕脑涨的,什么都不想动。可是,塔西甫拉提似乎就没有高山反应,一到地方总是主动地搭建帐篷、忙前忙后。并非他就是铁人,而是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用他的坚强和执着感动了我们、带动了我们。 一次,我出差和他住在一个宿舍,晚上睡觉前我们聊了很多,看着他逐渐变老、变粗的容貌,我产生了恻隐之心,甚至希望他乘着年轻下山再做生意,让以后的日子好起来。 但他却说:‘我已经习惯了,我无法想象离开这个集体会怎样?这么多年能和你们警察在一起做了这么多我认为非常了不起的事,我觉得值。’” 6名新疆警察的阿尔金山(四) 阿尔金山上的警察人人都是“浑身毛病”:冰河救车的经历让关节经常不舒服,常年挨饿受冻又使肠胃老犯病,而遍布粉尘的环境又让他们的肺常常感觉不适…… 就连须臾不可缺的氧气似乎也和他们作对:在山上习惯了缺氧,猛然下山来,充足的氧气反倒让人受不了,会有头晕胸闷的感觉,一天到晚昏昏沉沉只想睡觉,后来大家才明白,原来这就是“醉氧”。 然而,由于经费紧张,这里的民警已经有5年没有进行过身体检查了。“我们都仰仗着自己年轻,现在看来没什么,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不敢往后想。”记者了解到,在高寒地区和粉尘污染严重地区工作的他们至今也没有高原补贴和污染补贴。 生存状态 危房办公,话费高昂 现任若羌县公安局纪检委书记的吴晓林是前任祁曼分局的局长,他在这里坚持了足足8年8年前好多了。但比起其他地方,这里依然简陋得可怜:分局和派出所住的是一座20多年的危房,旁边就是一个石棉矿山,山上一开山放炮,整个房子都跟着摇晃。今年夏天,一场小雨又把民警的宿舍给泡塌了,因为缺少经费,房子还搁置着没有维修。为了省煤、省电,每到冬天,同志们就挤在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在全年高寒期长达7个多月的阿尔金山,房子里要生7个多月的火炉。 虽然分局有电话,但却不能打长途。民警想要和家人联系,得用自己的手机。而由于目前电信网络还没有铺设到这里,他们的手机只要一上山,就自动漫游到青海省的电信网络上,打一个亲情电话,话费高得吓人。 水贵如油,生吃跳鼠 对派出所的民警来说,最要命的是这里没有生活水源。大家的生活用水要到18多公里外的青海地界里花钱去买,5元钱只能买一立方水。仅这项开支一年就得2500元左右,超过了一年做饭用油的支出,是名副其实的水贵如油。派出所的民警都是先洗脸,再用洗脸水洗脚。脏衣服则交给下山的同事带回家洗。据说,他们的衣服放进水里,那水立刻就变成黑水,几大把洗衣粉放进去连泡沫都不起! 大雪封山后,蔬菜吃完了,只有吃面米度日,没有盐,身体就发肿。恶劣的生活条件让民警们经常饥不择食。虽然民警们有枪有子弹,但绝不能用枪去打野味,这是铁的纪律。所以,民警们只能用戈壁滩上的石头来“狩猎”,而最好下手的猎物就是多如牛毛的跳鼠。 在缺氧的环境下打火机很难打着,想吃烤熟的跳鼠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时候饥饿难忍,就挖去跳鼠的内脏然后生撕着吃…… 粉尘满天·与世隔绝 在依吞布拉克镇有好几个大石棉矿,而分局和派出所离矿区仅有百米之遥,分局和派出所又正好处在下风口,这里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刮风时天空中到处都漂浮无孔不入的石棉粉尘,天空、房屋和人都被染白了,就是喘一口气满嘴都是石棉粉。在海拔4200米处的祁曼塔格派出所,大多数时候只有1到2个民警。 祁曼塔格派出所离分局有300多公里,大雪封山后,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加上通讯极为不便,有时候派出所就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有时候一个人在山上一呆就是小半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出来后人都变傻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新不了情 信念让我们坚持 祁曼分局前任局长吴晓林说:“虽然离开那里有一年了,可我还时常想念留在那里的人、发生在那里的事。” “我也常问自己,我到底留恋那里的什么?我想不是苦,也不是难,而是因为在那片特别的土地上 “是什么让你们坚持了下来?”面对记者提出的问题,不同人的回答却相似:“是信念和责任让我们坚持了下来。” 每逢佳节倍思亲 “最难熬的是年三十和中秋节,这是传统的团圆日,可我们却不能与亲人团圆,我们能做的就是打电话。其实,我们又想打却又怕打,因为母亲、妻儿的声声呼唤,能把再刚强的我们都化成了水……” 分局规定,到大年三十每人可以和家人通话3分钟,可电话一接通,几句话没说完,周围听的人都鼻子发酸,说话也哽咽了起来…… 除夕夜里真想哭 令民警李艳阳记忆最深刻的是2005除夕“吃饺子”的事:因为封山,山上本来就不多的肉早就吃完了,最后甚至连饺子馅都凑合不上,结果,大年三十晚上,他硬是没吃上期盼已久的、象征团圆的饺子。 “我一个人窝在宿舍,眼睛盯着电视,大脑却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的感情特别脆弱,电视里任何一句感人的话都会触动我的神经,让我热泪盈眶。四周太安静了,我就想哭……” 血浓于水警民情 吴晓林回忆说:“去年夏天,我们上山去探望战友时车又陷进冰河,附近矿上的人听说后都开着自己的车来救援。大家知道我们非常心疼车,就在一旁劝慰我,说实在不行就是在水里大卸八块也要把车帮我捞上来,然后在岸上给我组装好。知道在讲笑话,但我心里很暖,因为他们没有忘记我们。” “还有一回,我们在巡逻中发现有三辆车行踪可疑,便准备上前检查,开车的人一看情况不对,调头就跑,我们的车况差追不上,鸣枪示警也不起作用。附近金矿的人听到枪声后立即开着车带着人过来增援。于是,出现了十几辆车和百余人围堵三辆贼车的壮观场面,那次我们缴获了300多张羚羊皮……” 生命禁区战友情 吴晓林说:“民警一进山,我的心就跟着提了起来,外面情况复杂,任何意想不到的事都可能发生。” “一次,一个刚上山不久的年轻民警被派到离分局500公里以外的一个管户蹲点。按照计划,他返回时给我们打了电话,但随后他就失踪了。山上有好几条路,就算我们去找,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更何况我们本来就人手不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神经都快崩溃了。” “一个星期后,那个年轻民警破衣烂衫地回来了。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原来,他的车两次陷入泥潭,为了把车拖出来,他用了整整7天的时间。” 非常对话 笑谈艰辛和困苦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也许很难想像,在今天,在那遥远的地方,还有一群持枪冲锋陷阵的人,还有一群用血肉铸起新长城的人,还有六个人在守护着占国土面积百分之一的广袤区域。 采访过程中,记者与许多位曾经和正在工作在阿尔金山的警察们交谈,随着他们的讲述,常人难以经历甚至不可想像的艰辛、困苦和惊险在记者的脑海里一幕幕呈现出来。但让人感叹的是,艰辛、困苦和惊险在他们看来似乎很平常,“哈哈”的爽朗笑声一直伴随着他们的讲述。 QQ对话尽显非常 日前,记者通过互联网联系到祁曼分局的民警李艳阳。 2005年12月27日中午,记者找到了网名叫“阿尔金”的李艳阳。**中的他是一个非常精干帅气的小伙子,当时他正捧着一个大碗。 记者:在吃什么啊? 阿尔金:面片。 记者:元旦吃什么,有肉吃吧? 阿尔金:嘿嘿,没有,还是面片。说实话,食堂里的饭我们都吃够了,一年到头每天就是白菜、土豆。 记者:你现在的样子和你刚来这里的时候,变化大吗? 阿尔金:大啊!皮肤都粗燥了,也变黑了。 记者:你那里的气温有多少什么度? 阿尔金:冷得很。有零下二十多度了。下午就开始刮风了,外面满天都是粉尘。 记者:没有水,洗澡很困难吧?多久没有洗澡了?身上都发酸了吧? 阿尔金:哈哈,我都有两个月没洗澡了,能不酸吗?幸亏这里冷,要不都臭了!没办法,要洗澡就要开车到70公里以外的青海去洗…… 记者:听说你们那里的经费很紧张,紧张到什么程度? 阿尔金:买煤没有钱,吃水欠账,伙食全部是自己掏腰包。 记者:今年买煤了吗?吃水欠了多少? 阿尔金:买了,但都赊着账呢,水钱,已经欠了人家4000多元了。我们每人每月拿200元供伙食,都在精打细算,还有电费。 记者:你们的灯光太暗了,多少瓦的啊? 阿尔金:9瓦。 ...... 后记 远隔几千里的谈话通过电话和网络继续着,记者也和这帮子年轻的民警成了朋友,他们会不再犹豫地给记者说自己的心里话。而让记者感到十分内疚的是,偶然间得知,他们跟记者上网、电话聊天,每分钟1.3元的费用得由他们6人平均分担。粗略算了一下,记者和他们的聊天时间不下10个小时。1月3日他们高兴的告诉记者,他们吃上肉了,是从对面饭馆借的4斤肉。 翻开聊天记录,记者看到了这么一句对话: 记者:在那里呆着,你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啊? 阿尔金:对自己来说希望能半个月回一趟家;对集体来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部性能良好的越野车。 2006.1.9-1.12《新疆都市报》 (作者:如歌 李艳阳) -------------------------------------- 本帖由狂人采集软件发布,狂人采集软件能轻松的采集各网站论坛帖子及回复,并通过多用户轮流将帖子及回复发布到您指定的论坛,还能使您的论坛有千人在线的真实火暴效果,让你不再为论坛没有内容没有新帖没有人气留不住会员而烦恼,狂人软件将帮助您轻松的的把论坛做成一流的论坛!详情请登录:http://www.kuangren.net http://www.kuangren.net.cn,(您使用的是免费版本,购买收费版本后,将不带任何广告。业务QQ:511737878 64734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