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旅欧游记之三邂逅卢森堡

三、邂逅卢森堡

连绵起伏的丘陵、宽谷中的草原、茂密的森林与蜿蜒向前的高速公路，如果没有导游告诉我们已经置身于袖珍大公国卢森堡的境内，根本无法判断我们是否仍旧奔驰在德国。也许唯一的区别就是卢森堡的地势渐高——一个处身于战争中心的国家，险阻也许是唯一可以阻挡入侵的依靠，然而据说坚若铁壁的卢森堡堡垒和崎岖的山地丘陵都没有使这片在从凯撒开始就上演征伐的土地躲开任何一次欧洲大地上的鏖战，即便是宣布了永久中立，第三帝国也依旧将其收为囊物——虽然卢森堡贫瘠并且窄小，但是它是欧洲战争的必争之地。

被车子不断的远远的抛在身后的那些古老的村镇与教堂、山谷中的田地与农庄，似乎与德国没有什么差异，然而这里是一个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语言和习俗，有着不同的认知与制度，有着不同的生活与自豪——卢森堡虽然与圣马力诺、摩纳哥都归入了欧洲袖珍国的行列，甚至纵贯该国也不到一小时，但是这里不仅仅因小出名：它钢铁产量世界第三，仅仅首都皇家大道两侧就有223家银行和一千多家投资基金组织——卢森堡是小国，但是却在贫瘠的丘陵中跻身世界最富有国家之列。

卢森堡的首都也是卢森堡，从视线中出现一片台地，古老的尖顶密集成片开始，我们就进入了这个大公国的心脏，卢森堡壁垒的核心——“陆上的直布罗陀”意味着眼中的那些宫殿、教堂中的安宁需要那些近在咫尺的蜷缩在那些岩壁上的炮台中、工事里戍卒怎样死去才可以换取？想必南来之敌在宽阔幽深的峡谷下勒马，北望密布在峡谷北坡的枪孔炮口的森严的警惕，看大公堡垒的倔强、听大教堂圆顶旁塔楼钟声回荡，也许会有一丝驻足回马的念头？围绕着阿尔泽特河和佩特鲁斯河切割出的峡谷北坡修建的层层叠叠的工事，无法阻挡东西而来的占领者。于是永久中立后，拆剩的不足10％的残存工事，用一种惊心动魄的无言的壁立诉说着曾经的永不屈服和征服者赐予的血与火。

此刻印入眼帘的是这样的一条峡谷，在台地的南端陡然下陷，虽然是冬季，常青的森林郁郁葱葱的覆盖着峡谷上下，蜚声远播的阿道夫桥带着斑驳的时间印迹划着优雅的弧线跨越着深壑，虚弱的冬日照射不到的深处，阿尔泽特河缓缓流过。但是那些早已经远去，此刻的峡谷中再无兵戈之气，只留下悬崖小路与步道弯曲回旋、潺潺水声夹杂着深涧鸟鸣，碧水翠坡上的“欧洲最美丽的阳台”，卢森堡骄傲的国旗在阳光中蓝天下飘飞扬招。大峡谷不再是天堑，阿道夫桥上人车如流，一战阵亡纪念碑后雕窗镂檐与后现代的建筑错落掩映出一条条通往不可见之远的小巷，只有大教堂的圆顶与钟楼依旧沧桑而雄伟，与南岸教堂对立无言。

千百年的刀光剑影与征服中的血雨腥风无形的附着在教堂的每一块砖石上，提醒着人类的仇视的后果。然而宗教在博爱的唱诗声中除了掀起一次次人类欲望与教会卑污同流的战争之外，就是在人与人的惨杀之中，无动于衷的敲响依旧的钟声——教堂幸免了，因为征服者需要在其中加冕；宫殿幸免了，因为征服者需要在其中逍遥；工事幸免了，因为征服者需要用它在长夜中保护安眠。被消灭的是什么？是那纪念碑上对死亡的哭泣，还是风雨中南向的疲惫的战士的眼。卢森堡就在历史的这样的选择中制造了安宁、古老和悠远。

漫步在中央广场，三三两两的临时搭建的蔬菜、鲜花的摊档，熙熙攘攘的游人，总可以看到身着名牌冷酷的俊男或者珠光宝气的美女牵着几条高大的名犬旁若无人的穿行——在大公雕像下、中央广场中，这样的随意的杂陈似乎远胜于应有的肃穆与庄严，人，是这里的主人，有在阳光下实践自己意愿的自由——这就是国家的尊严，只有人具有了尊严，国家才有尊严，难怪大公的住所只是一座并不奢华的宫殿的阁楼，而且门前只有一位黑人士兵——权力被人民的承认应该基于人民的安乐，权力被人民敬仰并不一定需要盛典与威压。环顾四周，哥特式、拜占庭式、罗曼式或者罗可可式的风格模糊的烙印在周围建筑的石柱上、拱券上、雕像上和尖顶上，无法分辨其中的差别，因为多样与目不暇接，古老的与新生的奇妙的混合着，准确的时代在这里混沌、人性化的生存却在这里清晰。生存，不仅代表奔波与忙碌，也代表享受生存的质量。明媚的阳光里，舒缓的节奏中，花摊旁的幽香飘来，沉默的看着橱窗中的美丽的沉静，人们舒适的愉快的微笑一下子会令人想起那个圣人的话：“衣食足、知荣辱”——卢森堡虽小，但是却是欧洲第一次让我领略到生活的、生命的，陌生而全新的主张。

又踏上车子，将在转瞬间离开这个美丽安祥的国家，思想在薄醉中飘摇着，唇边还有午餐中饮下的从国内带来的五粮液的芳香——今天是欧洲时间的大年三十儿。在年关跨越国境——下一站是令人连想都会兴奋的发抖的，法兰西，和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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