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莱比锡游记

莱比锡游记

凌晨1点，人群散去后的莱比锡火车站进入了寂静的时段。虽然耳边偶尔还会回响起“我们开向柏林”这样高昂的调子，但稀疏的人群已经难以改变夜色的旋律。这一刻，城市的心已经睡着了。不顾形象，坐在站台的地板上，吹着凉爽的夜风，等待着子弹列车送我返程。不想听周围德语，西班牙语，乌克兰语，和日本式英语的混音，于是开启MP3，进入一个人的世界。耳机中突然传来莫文蔚的声音，伴随着“忽然之间”的感觉，过去一天中的那些场景又浮现眼前。不想忘记，于是选择记忆，将那些快乐，激动，焦急和彷徨捏合在一起，做成一部波尔卡，留在纸上，藏进心中。

前奏——行程匆匆

早上一觉醒来，第一感觉今天就非同寻常。8：45，争开惺忪的睡眼，用半清醒的思维算出离火车起程只有2分钟了。第二遍计算时，大脑已经完全清醒，还免费得到一身冷汗。2分钟发车！而我连牙都没刷……还好本人从小练过点琴，大学学过点口译，因此大脑的构造趋向于各司其职的现代公司模式，于是紧张后悔留给右脑负责，左侧大脑集中思考怎样在15：00前到达莱比锡中央体育场。最终右脑的结论是购置一台能够模拟原子弹爆炸声响的闹钟，而左脑决定先冲向火车站再做打算。鉴于本人活到现在还从来没见过那么牛X的闹钟，于是决定先执行左脑的方案。拿出大学中学到的本事，2分钟内穿衣，洗练，刷牙，出门。在应该坐上火车的时刻，坐上了34路汽车，杀向海德堡火车站。总算自助者天助，对咨询处的前台小姐屡次挤眉弄眼后，得知还有一条海德堡-曼海姆-法兰克福-莱比锡的路线，一切正常的话14：37能到莱比锡。10：10搭上海德堡出发的火车，开始了今天长征组歌的序曲。11：08在曼海姆，有生以来第二次见到（第一次是和Claudia一起），第一次跨上德国著名的子弹头火车（ICE），留一分钟激动，继续计算剩余的行程。11：20冲到欧洲金融中心，在站台参观了2分钟后，有生以来第三次看见，第二次跨上子弹头。不得不承认，人是喜新厌旧的，在跨上列车的一刹那，我已感觉不到激动了，只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心中回响：冲！终于谢天谢地谢神仙，14：37我已经踏上前东德最大城市的火车站了。一鼓作气，跳上有轨电车，杀向体育场。车到站的那一刹那，一鼓莫名其妙的激动，排山倒海的助威和城市中心体育场的雄伟都告诉我：我的梦想，世界杯，已经跃然眼前了。被安检人员吃过豆腐后，帮CCTV5免费喊了句广告：我爱世界杯！惹来周边球迷一阵骚动。15：00坐在绿色看台53区，19排，33座上。那一刻，我告诉自己：四年前，在上外教务处门口的那次冲动，是梦想而不是空想。世界杯，我来了。

回想那一路的行程，一定要感谢德国牛X的火车系统。也感叹德国人如同机器般的效率。兄弟姐妹们，如果你想对表的话，那就请用德意志火车吧。当子弹头呼啸入站的那一刹那，必定是时刻表上显示的时间。

首部——如痴如醉

当舍甫琴科出现在离我235米左右的位置时，我已经不再计较他到底属于米兰还是切而西了。而当劳尔被换上场的时候，我也知道了他的原名发音应该是“拉乌”。普约尔看上去比电视里胖，卡西利亚斯则更帅。整整2个小时的时间，我始终在新奇的发现中度过。当然精彩和激动是不言而喻的。西班牙的表现是值得肯定的，红色始终在场上和场下主导着比赛。在西班牙球迷的载歌载舞中，加西亚和托雷斯一次次地威胁着乌克兰的大门。当比利亚打入世界波般的任意球后，比赛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西班牙一边了。乌克兰队踢地很卖力，但经验上的匮乏让他们很难组织有效的反抗，舍瓦只能一次次地和西班牙两名中卫的身体对抗中寻找机会。也许此时他想起了昨天进球的卡卡。2：0的比分将比赛带入中场休息，也注定了下半场将是娱乐性大于竞技性的。当劳尔上场的时刻，体育场被彻底点燃。拉乌拉乌的叫声回响在上空。那边乌克兰球迷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鼓掌，舍瓦也一如既往地拿球和掉球。在快速的节奏中，西班牙队打进了第三个点球，并由普约尔策动了第四个闪电计划。当舍瓦最后的一脚射门告吹后，终场哨音响起。短暂地失落过后，乌克兰球迷集体起立，鼓掌为国家队打气。而体育场的那头已经是探戈声此起彼伏了。就这样，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亲临世界杯现场的经历，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结束。整整2个钟头，如痴如梦。

间歇——游历名城

由于晚上还有德国队的比赛，决定看完再返程。于是当中留出了一段空隙，能够游览一下莱布尼滋读大学的城市。莱比锡应该属于德国的大城市了，光地图就比海德堡的大一圈（当然不能和上海比）。城市中心充满着古朴和现代相结合的气息。顺着主街，只看见眼前两边咖啡馆，酒吧都塞满了西班牙和乌克兰两国的球迷。世界杯，确实给德国带来了商机。德国球迷则渐渐开始出动，慢慢集中到August广场，发动一些只有我们军训中才会有的拉歌行为。穿过Mark广场，来到Thomas教堂，也见到了伟大的音乐家巴赫的葬身之地。突然看见两个西班牙球迷穿着国家队队服，碰着国旗，跳在巴赫塑像前合影。确实这一时刻的德国，哪里都有足球的身影。

次部——最后高潮

晚上7点，August广场已经磨肩擦踵了。随着人流，进入广场中心，再次安检，再次被吃豆腐。比赛开始前，球迷和球员一起进行热身活动。类似于我国民歌中劳动号子的曲调此起彼伏。主打歌有“Berlin, Berlin, wir fahren nach Berlin”(柏林，柏林，我们冲向柏林)。20：55分，奏国歌，广场一下子突然安静下来。然后是千余人同唱“德意志高于一切”，场面巍巍壮观。21：00，伴随着开场哨，今晚的最后一幕开始了。注定是一场一边倒的比赛，也注定是类似于功防演练性质，但球迷依然投入了极大的热情，恰似亲临多特蒙德现场一般。德国队对比赛的控制是成功的，莱曼基本上没有受到挑战。但是技术粗糙和破密集防守能力弱的毛病在本场比赛中暴露无疑。面对波兰队的9-0-1阵形，德国人很难在中路寻求到突破口。随着赛事的推进，波兰队防守的自信心被不断地提升。在克罗泽和波多尔斯基浪费了2次绝佳的机会后，比赛进入尾声，场上队员，现场观众，和远在莱比锡的上千名德国球迷都被推到了最紧张的阶段。就在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德国队在89分钟策动的一次进攻中2次击中门柱，随后补射入网。全场观众齐声雀跃，但是欢乐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种，就被边裁的旗语所摧毁。越位在先，进球无效。现场观众的情绪被推到最高潮后，突然跌停，其愤恨可以理解。此时此刻，我才发觉德语之骂人用语原来如此丰富，在生动的课堂中，光动词“操”我就学了N种，再配情态动词或者完成式，让人感慨德语确实是动词功能强大。然后，就当大家都以为比赛会以无奈的平局结束的时候，德国队在伤停补时的第2分钟，发动了有效的最后一击。下半场替补出场的两名队，诺伊维尔和奥东科耶尔踢出完美配合。由前者接后者右边路传球，射门入网。就如同感情上受过欺骗后，容易产生防卫心理一样。August广场上的德国球迷居然不敢相信进球是真的了。当看到这次主裁判和巡边员都没有异议后，终于集体爆发。全场集体高呼诺伊维尔的名字，不知道Marc听见后会有什么感受（注：Marc是我的一个德国朋友，由于身为凯泽斯劳腾队球迷，因此对诺伊维尔恨之入骨）。裁判终场哨声响起，也意味着狂欢的开始。一场跌荡起伏的比赛，让莱比锡的观众如同坐了次大回环形过山车般刺激。于是劳动调子再次响起，在广场，在大街，到处都是红黑金三色飞舞。德国人，西班牙人，乌克兰人，中国人（我）喝着啤酒，聊着这一个月共同的话题：足球。今夜无人入睡（波兰队球迷除外）。

9号站台的广播通告子弹头还有5分钟就到。我的莱比锡一日游，也到了收尾的时候。这一天，有等待中的焦急，有梦想实现的喜悦，也有被感染的欢快，如同波尔卡欢快愉悦的风格，让人难忘。突然在舞台大幕被拉上的那一刹那，感到即将告别的彷徨和失落，似乎一切美好的回忆都在渐渐逝去，让人留恋。但想到李太白的名句“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再抬头望月，想今日以德国啤酒畅饮，以世界杯下菜，已无憾事可言。但求月宫能将此美景留下，刻入苍穹。待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再见浩月长空，还能再回想起那四个进球，回想起这座德国东边的文化古城，回想起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绚丽的记忆。

丙戌年 夏 凌晨

浦江一书生

记录于德意志东，莱比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