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印象·南京之风流秦淮河

印象·南京之风流秦淮河

六代豪华，春去也，更无消息。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

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到如今，只有蒋山青，秦淮碧。

――萨都刺《满江红·金陵怀古》
（一）秦淮河

秦淮河千古，秦淮河风流，秦淮河夜游是所有读书人心中的一个梦。

南京在世人眼中之所以暧昧，有很大部分因素是由秦淮河带来的；秦淮河在世人眼中之所以多情，有很大部分因素是由才子佳人造成的。于是，到秦淮河寻找暧昧多情，到秦淮河寻找才子佳人，成为所有读书人心中的一个梦。

相传秦始皇东巡会稽，经过南京时，看到紫气升腾，便知此地王气甚重。于是下令引入淮水，斩断龙脊，使得后世王朝虽未王气尽散，但终也奄奄一息。六朝以来，虽龙气不盛脂气却盛，偏安的小朝廷把玩乐与奢靡都发挥了出来。在秦淮河边更是达到了极致。

之后，秦淮河这“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就牵动着人们的心。刘禹锡来此吊古，在《乌衣巷》中感叹：“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杜牧夜泊秦淮，在《泊秦淮》中悲愤：“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明末清初更以此为背景，产生了四位独领风骚的青楼佳丽――侠义柳如是、纤弱董小宛、卓绝李香君、超俗顾媚娘。她们在风雨飘摇的朝代更替之时的颠沛遭际，犹如一支余韵不绝的歌，长绕于秦淮河畔，数百年来烟脂气浓烈不散。

古人曾这样描写当时秦淮河上的畸形繁华景象：“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画船萧鼓，昼夜不绝”。旧时的秦淮河两岸歌楼酒肆林立，河房水阁争奇斗艳，游艇画舫灯火通明，富豪贵族、才子佳人在这里过着寻欢作乐、纸醉金迷的生活。连朱自清俞平伯游了也说：“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由此可见秦淮河的魅力。

美丽的秦淮河曾流淌过蛮荒时代的寂寞，六朝以来的繁华和奢靡，旧社会的污垢和血泪，甚至还溶有南京大屠杀的血腥。然而，今天的秦淮河已不是六朝时的秦淮河，今天的秦淮河也不是朱自清俞平伯时的秦淮河。今日之水，已不复朱平时的“柔波”，厚而不腻，而是有些发黑甚至发臭；今日之船，已不复是朱平时的“七板子”，系人情思，而是千篇一律的旅游船；今日之灯，已不复是朱平时的“灯彩”，烟霭朦胧，而是霓虹灯光闪烁不已；没有了才子，没有了歌妓，没有了小曲，千古风流的秦淮河深深的陷落在江南的烟雨之中。

但也无须伤心，没有了古时的风光，古时的情趣，古时的梦幻，但却留下了风情，留下了民俗，留下了传奇，烟脂气浓烈至今不肯散去，熙攘人群四面八方仍来相聚，金粉秦淮河仍在向人们招手，继续它的神话，继续它的浪漫，继续它的风月·····

（二）夫子庙

孔子及其门徒在这里受到绝对尊崇的地位，夫子庙就是人们纪念他们的地方。

夫子庙前的这段秦淮河，其实是夫子庙的泮池，也就是洗墨汁的地方。挺有气魄也挺有趣的，秦淮河竟成了读书人洗墨汁的地方，而且还每曰其名“泮池”。

河对岸的一段朱红色石砖墙，这就是夫子庙的照壁，长达110米挺壮观的。只可惜现在上面也是布满霓虹彩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知“梦里花落知多少”了。旁边就是那著名的河边建筑了，那种棱角，那种色彩，每次都会出现在经典的江南影片中。

河边还有一座六角重檐亭子叫“聚星亭”，取群星集中，人才荟萃之意。看来读书人的口气就是大啊！只可惜在1968年被当作“四旧”拆除，1983年又得以重建，这未免古意全无了，也可见孔子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并非一帆风顺啊！

庙前广场正中的这座牌坊叫“天下文枢坊”，木结构，气势甚为雄伟。

孔庙的庙门叫棂星门，石结构，六柱三门。门被摸得光滑，看了总算有点感觉。

走过棂星门，便是孔庙的正门――大成门。再从中间的石雨道走，便可见到孔子的石像，两边还有他各个出色弟子的石像。这是一个露天祭台，孔子像前烟雾缭绕，孔子在平和的接受人们的顶礼膜拜。

像后便是孔庙主殿——大成殿。取孔子集古圣先贤思想之大成之意。殿内仍然少不了那些问卦算命的老先生，甚或有年轻的先生。

再往前走便是夫子庙的学宫。古时学子读书的地方，现在已被辟为纳凉休息之所了。有穿古装弹古乐器的乐班在演出，有一位先生点了两首传统名曲，我也就当仁不让的坐下来听了。第一首是《高山流水》，听得是心情舒畅，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欢快；第二首是《十里埋伏》，听得我是心潮澎湃，有如着铠甲士兵在持久激战般。听完后再也坐不住了，于是来到江南贡院。

（三）江南贡院

贡院街的尽头就是江南贡院了，上面的四个大字金光闪闪，极为醒目。江南贡院号称当时23个行省的贡院之最，号舍有20644间，占地达30万平米。只可惜现存贡院已多半损毁，只留下“明远楼”来支撑门面，其他大部分已被辟为市场了。

当年，有多少人就是从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这样一路考来的，竞争之惨烈，远在今日高考之上。这里，还走出过唐伯虎、郑板桥、吴承恩、吴敬梓、方苞、张骞、陈独秀等一大批中国历史上的出名人物。

1903年，湖广总督张之洞上了一份奏折说：“科举一日不废，即学校一日不能兴。士子永远无实在之学问，国家永无救时之人才，中国永远不能富强，即永远不能争衡各国”。实实在在切中了科举考试之弊、之害。1905年，慈禧太后一声令下，结束了中国长达1300多年之久的科举制度，至今刚好一百年整了。江南贡院也就随之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它的颓废破败也就不可避免了。

（四）瞻园

南京有两座保存完好的古典名园，一座是曾经作为太平天国天王府的煦园，另一座是建于明朝初期，距今已有600多年历史的瞻园。

瞻园原是朱元璋称帝前的吴王府，后来一高兴就赐给中山王徐达，作为他安度晚年的府邸花园。皇帝住过的庄园岂会随便赠手，由此可见徐达对大明的贡献及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太平天国定都南京后，东王杨秀清也看上了这个沾有王气的庄园，便揽入囊中作为东王府。当太平天国成为一个历史名词后，瞻园遭到清军破坏，荒芜不堪，龙气尽散。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又整建成现在的样子。

瞻园精致狭小，容不下朱元璋的帝王气魄。在小小的8亩庄园内，竟也配置得有山、有水、有石、有花、有树，由此可见构思之妙。镇园之宝是一个一笔连写的“虎”字，写得虎虎有生气，两个月前南京市府就是拿这个“虎”字的拓本赠给连战的。全园的中心系一座面临水池的鸳鸯厅――静妙堂，我进去躲避辣日，顺便欣赏江南小曲。昏暗的灯光、古香的乐器、长发的美女、婉约的歌声，与刚才夫子庙听传统名曲不同的是，这些江南小曲唱得那么多情、那么惆怅、那么伤感，令人感觉心都要融化了一般，又令人想起秦淮河边柳树下的缠绵故事，那么动人、让人心疼。

我用数码相机狂抓拍着这些江南美女或凄凉或淡笑或惆怅的表情，满意的走了出来，在秦淮河边逛逛。著名的鸭血粉丝汤真是好吃，至今令我怀念。

谢锐勤

游于05年6月29日

写于06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