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五一游记两篇之一］拙政 记苏州拙政园之游

初到苏州，便已经被五一趁兴出游的人们和漫长的高速路旅途消磨的失去了耐性。而仅仅怀揣着的对江南水乡小小的一点期盼，也在人山人海的观前街消耗的一干二净－－这可哪里是我心中的水乡？未免太热闹了些。（其实选择五一出游绝对是个错误）

拙政园，其实这个名字让我想起的倒是与它齐名的退思园。退思退思，顾名思义便是“退后”“思索”的意思，似乎过于遗世独立了些。而拙政，是否是主人自嘲自个儿不精于政事甩甩手就纵情山水的洒脱和无奈？

拙政园几乎沿袭了所有苏州园林的独特水乡风格，白墙黑瓦，十步一景。也无怪乎外公一脸不屑的说苏州园林都是一个样子，没什么好看的。诚然，类似我这种几乎足不出户的人来说，能来一趟苏州已经是奢事了，又怎会去在乎好坏与否？

触摸新近粉刷的白墙，黑色油漆的木桩，脚踩铺置交错的青灰色石板路，在人头涌涌的曲折回廊中寻找有关此园历史的一切气息。想像着当年那位“拙政”的御史以及后世此园的代代主人们，是如何意气风发或是从容淡定安然自乐的在亭台楼阁轩榭中游走自如。在听雨轩中细细琢磨李商隐多情的诗句；在笠亭中俯视只属于自己的山光水色顺带品茗啜茶与文人骚客把酒言欢；在倒影楼中凝望水中幻影故作沉思；在玉兰堂中观山望水听着苏州评弹（或许还有人在一旁沏着碧螺春）。

对于现在的我们，早已无法想象当时作为私家花园的拙政园，是如何一幅清幽孤寂的景象，那位“拙政”的御史也好，曹雪芹的爷爷曹寅也罢，一切一切的爱恨情仇嬉笑怒骂，早已深埋在园林绿荫的重重屏障中，永世不得翻身，而遗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世界文化遗产”和游人们络绎不绝的惊叹。不知那位“拙政”的御史知道后，会作和感想。而它也自以为不幸否耶？

拙政园中有一处不太起眼的景点，名讳没什么印象了－－那是古代此园主人家中未嫁女眷的住所，也就是俗话说的千金小姐的闺房，远望而去，如同一座高耸的八角亭，建筑筑在层层叠叠的太湖石上，清高而寂寞的俯视着楼下平静湖面的层层涟漪，在重重树木的遮蔽下若隐若现。导游小姐若无其事的叙述着此亭的作用：
“古代女子在未嫁的时候总是不出闺门的，待字闺中的小姐便在此绣花弹琴，练习女儿家基本的谦恭礼仪，足不出户。”于是我费力的爬上假山向闺房里窥去，十米见方的空间，书画孤独的挂在苍白的粉墙上，似是可以看见那女子轻移莲步的款款，群摆微微晃动着（或许一点都不会摆动），那孤寂的琴声和叹息。而如今，它们被晶亮的玻璃和冰凉的铁栏杆，再一次残忍的围困。

楼下谁家烧夜香，玉笙哀怨弄初凉。临风有客吟秋扇，拜月无人见晚妆。

我笑问女伴，会不会游无法相间的情郎在楼下无声的倾听只有他才懂得的琴声，临风吟诗，无限哀怨。而女子驻足窗前，对望无语？

女伴回答：情何以堪。

于是恍然大悟，无声叹息。是现代女子对那时女子的同情吧？

拙政园历代的主人们在此嬉乐（那些清高的人们不会只是吟诗作对吧？），颂诗书；越剧中的林妹妹在此吟出“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待字闺中的的女子留下拜月无人的哀怨。而我们什么也留不下了，那“拙政”之人的一切回忆，本就不该属于存于现在的我们。

文by寒冬若冰

原稿于五月二日作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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