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游记《理坑红鱼》 看很多人对婺源感兴趣,就贴篇我去年夏天去那里的游记,因有事急着赶回,在那里也就呆了一天,也不知什么时候再去了。 理坑红鱼 今年夏天最热的那天,我到了江西婺源。坐了一天的车,流了一身的汗。到紫阳镇时已是下午两点了,太阳烤得人喘不过气来。在车站,车不少,但人不多,那些大巴、中巴懒洋洋地趴在那里,不愿挪动半步。我随便上了一辆最先出站的中巴,上车后才知道去清华镇,问同车人清华有什么景点?说是婺源古时的县治,最有名的便是“彩虹桥”。 “彩虹桥”很一般,它是百十米宽的河上一座石桥,四个壮实的石桥墩平托起几根石条,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石砌拱桥。特色是石桥上木结构的廊亭。不知道当地人为什么把它唤作“彩虹桥”,彩虹应该是拱型的呀。没人说得清楚,因为它从宋代就有了。让人难忘的是那桥下的水,潺潺流水,清澈见底,看得见水草飘荡,看得见游鱼戏石。见有孩子们在游泳,我也就加入其中。不一会,就跟他们混熟了,孩子们要和我比游泳,看谁游得快,十三、四岁的孩子当然不是我的对手。他们竟要和我比跳水,从桥上往下跳,我胆却了。他们却来了劲,一个个从七、八米高的桥上往下跳。看着他们一个个飞下来,我的心也飞了起来,飞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 在桥头,彩虹桥旅游公司的樊先生介绍我去沱川理坑,说那是游客不常去的地方,一个余姓古村,晚上可以住村里的“云溪别墅”。我便搭上了最晚的一班车——一辆客货混装的微型车。 从清华到理坑有五十公里,沿着沱川溪向上,一路颠簸,说是公路,路小得不能再小,车在峡谷中穿行,双手始终放不开紧抓着的车栏,但双目也始终没离开过路边的美景。时隐时现的沱川溪一会儿深潭,一会儿清流,古树遮掩下显得格外旖旎,巨石横七竖八地躺在沟里,想象得出洪水来时的狰狞。陡峭的山崖夹出两岸翠绿。在这里没了炎夏,吸入心扉的只是清凉。 到理坑已经是傍晚了,在村口就看见了白墙黑瓦间升起的袅袅炊烟,村东的一条小溪紧紧依偎在它的胸前,静静地淌过。远远望去,象一幅淡淡的水墨,细细想来,又似文人笔下的世外桃源。好客的村民带着我走进“云溪别墅”。来不及洗刷,就打量起这“别墅”,这哪是什么“别墅”,分明是一个大大的厅堂,主人余先生告诉我,这是他十几年前向村里买下的,只化了几千元钱。这里曾经作过村里的小学,后又成了“人民公社”时代的大队部。那些原来高高的石门槛、板壁、花窗早已拆了,不能拆的就剩那几根孤零零的栋柱了。余先生带我看了“别墅”的正门,那是一扇朝北开的大门,问这门为什么朝北开?说是建屋的主人在京城为官,也算是心向北京吧。门外“云溪别墅”四个字还是当时主人的笔迹,门楼很精美,层层叠叠镶嵌的檐座绝非现代工匠所为。这时才记起,我进来时的那扇门只不过是扇后门。 今晚就我一个客人,余先生问我喜不喜欢吃鱼,我说随便。他让我看了天井一角养着的鱼,全是红色的。我问有没有不红的?(我从来没吃过红色的淡水鱼)余先生说那得去村里买,家里没有。我说:“那倒不必了,就尝尝红鱼吧”。余先生费了不小的劲才捞上一尺来长的一条,刚把它摔在地上,只见余先生家的黑花猫梭地蹿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活蹦乱跳的鱼儿。我赶紧用相机拍了下来。仔细打量那鱼儿,看上去是一条特大的金鱼,金鱼一样的模样,金鱼一样的色彩,大大的肚皮,只是眼睛没金鱼那般大。金红色的鱼鳞从背到肚渐渐变淡。 余先生他们两夫妻做饭,我趁天还没黑,就去村里走走。千把人的村子,说是村子,更像是一个小小的镇子。明清古宅一色的徽派建筑,看得出岁月留下的沧桑。屋跟屋紧挨着,把路都给挤得只剩几条缝,在“缝”一般的巷子里行走,两人交会都得让路。一步一步踏在溜光的青石上,身旁闪过一间间古时豪宅,“尚书第”、“司马第”、“天官上卿”、“都谏第”。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落,明清时竟出了那么多的京官。吃完晚饭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在屋门口闲聊,聚人最多还是巷口溪边的天心桥头。我也时不时地跟他们聊上几句,他们热情地告诉你理坑的过去。听得出,老人们不满足理坑的现在,年轻人更向往外面的世界。 三个人的晚饭四个菜:豇豆泡菜、番薯叶、老豆腐,还有就是红鱼了。出锅的红鱼还是那么红,看着这鱼儿红红的,我有些不太敢下筷。余先生一个劲地让我夹,我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再下筷时觉得这味道真的很好。这鱼儿的味不像我们江河里的那些,也不像海里的那些,它是那么地鲜,那么地嫩,没一点泥腥味,完完全全的“鱼”味。我对吃一向很随便,可吃这样的鱼我还是第一次,竟放不下筷来,啤酒没喝几口,这鱼儿就让我一人全“报销”了。饭后,余先生跟我讲起了这鱼的来历:“那是明末吏部尚书余懋衡告老还乡时,皇上为了犒劳这位有功之臣,特意将两条洋人送的红鱼送给了他,让他观赏。余懋衡带回家后就让鱼儿在理坑‘生儿育女’,从此红鱼就从理坑走向婺源,走向全国。这鱼的名称应该叫‘荷包红鱼’。以前没人敢吃它,现在都送‘钓鱼台’成国宴了。其它地方的红鱼没我们理坑的好,一是理坑的红鱼最地道,二是理坑的水好,清水冷水出好鱼嘛”。听完余先生的话,我顿感“皇恩浩荡”。又似乎有“欺君之罪”。细细回味,“鱼”兴未减。 晚饭后的几小时,我和余先生在大“堂”里畅谈,他谈得多,我听得多。谈他在外打工的儿女;谈来“云溪别墅”的客人;谈得最多的当然还是理坑的过去。明清时期理坑在外做官的有七百多人,村里不光有现存的官宅,文革前还有“金銮殿”、“文笔塔”、“余家祠堂”,可惜啊,都毁了。“云溪别墅”也面目全非了,厅前好大好大的罗汉松都给劈了…… 盛时的“理坑”和“云溪别墅”在我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夜深了,雕花床上的我还难以入睡,迷迷糊糊中似看到了“余尚书”捧着两条“荷包红鱼”回乡来。 从此走山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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