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游记:婺源,我来了随笔所至随笔所至吴再柱

婺 源，我 来 了

吴 再 柱

婺源，我来了。我匆匆地来了。

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甚至容不得一点想象，便匆匆地来了。

来得很唐突，但我很果断，用不着半点犹豫；来得很欣喜，抛却了许多琐事，换来了许多惬意。

华灯初上时分，我来到了县城。尽管已经靠近了你，但我还无法想象你的模样，也不愿意去做空泛的猜测和徒劳的空想。我要把一切向往，一切期待，一切疑惑，都通过我的脚，我的手，我的眼，我的皮肤，还有我的心灵，来亲身体验，亲身感受。感受你那小桥流水，体验你那古朴秀丽。

不知是夜里几点钟下了雨，也不知下的雨有多大，只是早晨打开窗户时，有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凉凉的，清清的，扑到脸上还有一些寒意。街道被雨水湿润了之后，更显洁净，让人看不到半点灰尘；两旁的行道树，绿得一点也不含糊，叶子上没有半点杂色。

车子在山脚下快速地行驶。我将要深入你的腹地，走进你的怀抱。

左边是青山，右边是绿水。青山，茂密，葱茏，清秀，翠色欲滴；绿水，徐缓，恬静，欢快，清澈见底。

没有雾，也没有阳光。我的方向感一向不好，不知道车子跑去的是哪个方位。但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我知道有一个大方向不会错，那就是越来越亲近你了。

踏着青石小路，仰望着那一律的青瓦、一律的檐垛、一律的白墙、一律的木窗，近了，近了，终于真正地投入到你古朴的徽洲民居怀抱，我如同武陵渔人初入桃源一般，新鲜而陌生，遥远而亲切。我仿佛乘着时光隧道，回到那久远的古代。

青石小路两旁的民居，除了堂屋的电视机和小路上的摩托车这些鲜明的时代元素外，其余的一切似乎都是更古老的符号。那堂屋的木架里筑着砖土，那大门梁上雕刻的图案，更有那就着高高的青石门槛上席槛而坐的老人，直叫人想起“衣冠简朴古风存”这古诗句。穿行在“大街小巷”中，一切的尘世忧虑，所有的琐事烦闷，都忘却得一干二净，大概是与时间对话、向民风崇敬的缘故吧。一向以“俗人”自诩的我，仿佛身上的俗气也略少了一些。

信步来到村落尽头的老祠堂，更叫人看到那岁月的沧桑。那过膝高的门槛早已磨成了光背，那高深的天井下仿佛还残留着清代的雨滴。那合抱粗的梁柱有许多裂口，还用了新木在打撑。那随处可见的精细的雕纹，颜色早已消退，但让人仿佛看到那些衣着褴褛的能工巧匠在雕凿着他们的祝愿和梦想。墙壁上那些标志着学位和官职的字样，让人回想到当年的学子，中进士、中举人的那份欢天喜地，乡族家人因为有着这些进士和举人的子孙的那份骄傲自豪。老祖宗像下的两把太师椅，那渐上渐高的级石，仿佛让人又看到那宗族族主在太师椅上的威严，和分立两旁的不同辈分的族人的恭敬，那威望、那尊敬，正是那中国封建家族里的等级和尊卑。我只恨自己贫瘠的学识和笨拙的文笔，不能描绘出我眼前所见和心中所思的万分之一。

出得祠堂，踏上木桥，体验着“小桥流水人家”的清逸和安宁。冒着头上忽大忽小的雨滴，沿着先人的足迹，攀上与古村落一河相隔的绵山，回望那整个村落，宗祠的形象更显得高大和沧桑。依山傍水、沿河而建的村落，在雨中就是一位穿越时空的老者，就是一幅无须构思、无须着色的中国画。那民居下直伸到河中的条石建构起来的“码头”，让人仿佛回到那久远的年代，穿着长衫的商贾上上下下，驮着货包的民工来来往往，算盘敲响，货币交换，养家糊口，光耀门楣，各尽其力，各得其所。

一面沉思，一面爬越。弯腰捡起一片红叶，看着上面的几个虫眼，更觉珍爱，那深红，正是古村落与新时代摩擦的印记，那虫眼正是岁月与风雨交替的见证。伸手摇动岩缝老树，老树巍然不动，我亲历着生灵的强大和生命的敬畏。古村落、老宗祠不就是就是岁月岩逢中的一棵古树吗？我忽然一怔。

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石级，越来越陡，越来越险。忽见一棵石缝间的老树，已然严重倾斜，几乎正横挡住山间小道。我也用手摇了一摇，依然一动不动，原来它繁多而粗大的根茎依然紧抓着附近的石缝，并伸向很远很远，和其他的树根紧密地联结在一起。但我不禁问道，你会倒下来吗？你还能坚持多久？我问着老树，也问着自己。

老树会彻底地倒下来吗？老树还能坚持多久？

古村落，你也是时代的老树吗？你会倒下吗？你还能坚持多久？

下了山，又过了另一座石桥，又沿着青石小路，出了古村落，又回到了宽阔平坦的水泥路，回到了现代文明。

雨，还在下着。山还是那么清，水还是那么秀，古村落还是那么诗情画意。

……

婺源，我来了。我来得很匆匆，但丝毫不影响我对你的仰慕和钟爱。

婺源，我走了。我走得也匆匆，但丝毫不影响我对你的思念和留恋。

只是，我还会来吗？我再来的时候，你还是这样的清秀和古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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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4.1920:52作者：守望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