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tach]2730306[/attach] (三)、岱顶流连 这街道虽短,却也宽阔平坦,一侧店铺林立,其上熙熙攘攘,与平常街道并无二致;只是身处一千五百米高处,视野开阔,从此可知天地之广,不负“天街”之名。下方的索道站前,等候索道的队伍迤逦到很远,甚至转过山包,望不到尽头。是什么让他们,宁愿付出长时间无谓的等待,而急切地离开这里?我无法确定,但我选择留下,只为一睹那传说中的瑰丽日出。 不论明晨运气如何,眼下最让我们忐忑的是住宿如何解决?长假期间,泰山人满为患,岱顶的接待能力或已突破极限,普通标间的价格也早已远远超出了我辈的承受能力。硬着头皮去几家早前联系过的宾馆,看看有没有相对便宜点的房间;运气居然不错,在日观峰宾馆遇见了那位儒雅的经营者,于是,这里的阁楼房就成了我们今晚的安身之所(此段颇似赘笔,可运气太好,实在不得不提)。 [attach]2730520[/attach] [attach]2730310[/attach] [attach]2730521[/attach] “心病”了却,我们轻松地在妙区游走。天色尚明,云淡风清,“望海石”处虽没有别样的景致,但置身其上,仍旧可以获得一种更为旷然的心境,难怪古人会在此留下 “苍茫海气连云动,石上有人别有情”的醉人诗句;而在左近,三块顽石“调皮”地叠在两峰之间,形成天然石桥般的别致景观。山风在不知觉间呼啸起来,带着和鸣的众钟里那最沉浊的声音,掠过冈峦,也带走了大部分白天里太阳恩赐的热量。我下意识地将军大衣裹紧了些,朝着玉皇顶踱去,路过“五岳独尊”的石刻群,不禁有疑:“泰山虽称拔地通天,可绝对高度并不高,因何而敢独尊于五岳而小天下?” 稍后,抚着泰山极顶碑,细细想来,这恐怕与其立于东方和圣人故乡附近有一定关系。 [attach]2730323[/attach] 从玉皇庙出来,天色将晚,远方层层叠叠的群山,都变成紫青色的一抹,涂在天际线上。太阳则蜷伏在水墨状的山边,不舍离去的样子,释放着最后的光芒;那金色的光芒化作神奇的画笔,在舒卷的云间涂抹出绚丽的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似乎什么颜色都有。光芒映照下,眼前的景物:山、树、台阶上紧紧相拥的情侣……,自然地成就了一副上乘的剪影之作。我感觉自己也被裹进了这谜一般的色彩当中,而无意留心朵朵残云变换着怎样的形状,竟有些痴了。性急的云儿还是将夕阳拥入了怀中,此时的霞光也变得深红,天际、峰峦、云朵,仿佛都在燃烧,要为不甘心的落日送行一般。真正是:"谁持彩笔染长空,几处深黄几处红",令我不得不感叹:“山川如此多娇,天地蔚为壮丽”。 凌晨五点,太阳远没有出来;我们来到宾馆平台上,却发现周围的山峰上已经聚集了几千翘首以盼的人群。或许是由于站在离天很近的地方,等待大自然最壮观奇景的缘故,大家都凝神敛气,至多是窃窃私语,似乎担心吓跑了羞怯的朝阳;因而虽然人多,却并不显得喧哗。在这有些清冷的黑早,镁光灯的闪耀和快门的喀嚓声此起彼伏,竟好像产生了一种温暖的力量,营造出令人更加激动的氛围。 [attach]2730324[/attach] 云层很厚,游移在雄浑的天穹之间;尤其是一团海豹状的云,始终不离不弃地“护卫”在那隐隐透着霞光的位置,也在我心里投下些许忐忑:昨天的运气能够延续到今天吗?我不免暗暗祈祷,希望不要重复徐霞客当年在黄山上的遭遇;毕竟在山上留宿,绝大部分是为了这“旭日东升”的岱顶奇观。 [attach]2730330[/attach] 朝霞的光芒渐渐强烈起来,在青蓝色云团的缝隙里留下些亮片;我似乎看见了刘白羽先生在《日出》中描绘的磁蓝色的光芒,它虽有穿透云层的欲望,可并没有与之争斗的意思,而是友好地为它们描了描边,彷佛是在为朝阳的出现协商出一条切实可行的道路。也许是终于被我们的虔诚感动,瞬间,霞光膨胀了百倍,那孩子般金色的脸庞就轻轻地跃动到海豹状云团的上方,人群也立刻欢呼雀跃起来,感谢大自然对我们的厚报。但很快,娇羞的它,重又隐入那海豹状的云团后面,再也没有出来;就好像属意兰台公子的小姐,露了露头就躲到屏风后面,刻意让我们产生无限的遐想一般。 凭心而论,这样的朝日与我的想象是有差距的,至少我没有感受到喷薄而出的律动。也许是之前的期望值太高了吧;毕竟,我们还是见到了日出,也不负辛苦的等待。何况还有昨晚那绝美的晚霞!我想,这份惊艳绝伦的感觉,除了来源于晚霞自身超凡脱俗的美丽外,还由于自己对于晚霞本没有太高的期望值;而那种不经意间的震撼往往是最摄人心魄的。 [attach]2730522[/attach] (四)、后石坞的春天 泰山景色按特点不同分为丽、幽、奥、妙、旷五个区。后石坞属于奥区,因其景色雄壮奇奥而得名,也被当作后山的统称。有人甚至说:“登泰山而不游后石坞不能算完整的游程。” 既然如此,我又是不喜重复的人,就选择从后石坞下山吧。 [attach]2730524[/attach] 跨过北天门,我们算是告别了泰山极顶。放眼望去,后石坞的人气与前山红门一线的热闹非凡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清静怡然,竟似更具有幽区的特质。本要下山,却见有路牌上写“尧观顶”,吸引我们去一探究竟。与后山整体的苍翠葱郁不同的是,此峰大片岩石裸露,只有几簇迎春花掩映,形态甚是孤傲。峰顶是个不大的平台,上面竟然绘着一幅太极八卦图,旁侧有邓小平所题<太极拳好>,符合邓公题词简洁平实的一贯风格。我不知道这里是否真是得到过尧帝的眷顾,可站在这平台上,视野确实是极好的;想小平当年,立于此处,仰望乾坤、俯视大地,定也生出了一番济世兴国的感慨吧。 [attach]2730523[/attach] 离开尧观顶,便径直下山,一路上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古松。有道是:赏泰山松不到“后石坞”,不成赏也。据说,泰山百年以上树龄的古松大部分都在后山;置身后石坞,确实如同置身于松的海洋。满山的松树层层叠叠、遮天避日,奇松怪枝,千姿百态,如同绿色的云雾,迎面而来,令人目不暇接。尤其是那姊妹松,亭亭玉立在一处有点突兀的山崖上,相依相偎,极尽婀娜旖旎之态,观赏价值确实很高(谋杀了我不少菲林)。 [attach]2730537[/attach] 途中遇到一位老翁,他老家在山东临沂,却已经在这大山里呆了将近三十年了,一直从事着卫生清洁工作。他得意地说这后石坞的老松他大都很熟悉,一年四季都这么青青的,这话我信。一时间,我甚至有点嫉妒他能够经年累月与这些乐天向上的老松相伴,虽然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如他般耐得住这份寂寞的。气氛有点冷场,我便找话题说:“老师傅,您看这些松树都长在岩石里,真的很利害啊!”他竟憨厚地、有点不着边际地笑着说:“活着好、活着好。”这朴实得不能再朴实的语言,竟如同一袭清新的山风吹入我的心中: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运,而能够在“坚硬”的逆境中活得达观,又是多么值得钦佩! 此时,我更加庆幸,这次泰山之旅的不虚此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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