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三叠泉,为庐山之行划上了完整的句号。我们下了山,夜宿九江,原本计划着就在九江市内逛一逛,买些纪念品就该回去了。可老公游兴未尽,摊开地图,找到我们回程路上必经之地——湖口,然后大力推荐湖口的石钟山,并以苏轼的《石钟山记》为题,长篇大论地,诱惑着大家。他这一鼓动,还真有效,几乎全体举手通过,要去石钟山一游,看来,大家都是意犹未尽,放出了门,还真的都不想回去了。我们的兴致感染了导游,二位导游在车上也是情绪高昂,一男一女,刚好成了一场联欢的节目主持。于是旅游车里欢声笑语,一路高歌。我怕晕车,不敢多言,一直倚在老公身边佯睡,其实心里面也禁不住笑意盎然。有人要拉老公起来唱歌,老公便呵呵笑着,拿我挡箭,说我老婆不舒服呢,我得陪着她,你们唱吧。便有人闹起来,说不行不行,硬要拉他上前。我抬头作睡眼蒙胧状,双手挽他臂膀,哼哼着,复又睡下,众人笑着,只得作罢。我一边偷笑,一边听他们继续闹。 车从一山坳边过,有人惊呼起来。原来那满山都是陵墓,各式的陵园和墓碑、随处可见的花圈,新的、旧的、简陋的、堂皇的,却都集中在这一片山上,让人猛然间觉得惊异。导游不无幽默地说,这就是九江繁华的地下城。我一愣,片刻反应过来——果然是繁华,生得热热闹闹,死亦纷纷扰扰。大概另一个世界,也有都市和乡村,也有朋友和邻居,能葬身在此的,恐怕不会再寂寞了。 车停靠在湖口镇,我们先乘船游览鄱阳湖。这里是鄱阳湖与长江的汇流之处,烟波浩渺中,一清一浊,同时波涛起伏。眼见着湖水由清到浊只在一线,湖水奔流入江,却不见清浊混合,这样的奇观可真是难得一见。就像婉约与雄浑相统一,各自成章,却又和谐共处。远观石钟山,它矗立在湖中,如一倒扣的石钟,隐约可见亭台楼阁、古树悬崖,虽小巧平淡,却也挺别致的。 我们饱餐了一顿鄱阳湖上的美味后,就直奔石钟山而去,却原来山上别有一番洞天。一座石钟亭敲开了石钟的声响,如若没有当年苏轼的几度泛舟和欣然提笔,也就没有了今日石钟山的名气。绿树掩映之处,有苏文忠公像,有名家碑廊,绕过曲径,跨过长廊,又在清浊亭中远眺了宽阔的水面,我们也算是把石钟山览了个遍。原本无话,却因在忠烈祠里遇到了一段小插曲,令人啼笑皆非。 那忠烈祠,是为了纪念某些个将士而建的,虽不知名,我们还是去凭吊了一番。只是转了个圈后,我们都被一个小和尚引进了一间庙堂,里面光线暗淡,气氛挺严肃的。小和尚说,对佛不可不敬,要双手合一,微微低头……小和尚又说,我为大家洒些净水吧,都是有缘人,与佛有缘,就要带着佛心回去。 于是大伙儿都安静着,不敢妄自菲薄,生怕一不小心冲突了佛祖。正待我们要退下时,和尚又以缘相惜,要我们抽签——是免费抽签,还有大师免费解签,夫妻一对,只抽一签。随后我和老公就被带入了一单间,果然是一大师,年龄比那位小和尚大了很多,身披袈裟,和颜悦色。“过了忧危事几重,从今再立永无空。宽心自有宽心计,得遇高人立大功。”大师把这一签解得极细,要我们宽心度日,说老公命里有福,妻贤子慧,家庭和睦,前程无忧。话说得很好听,只是结束之时,大师冷不防地拿出一束高香来,要我们既刻焚烧跪拜,至于香火钱,就拿个三、五百的吧。我正晕着,老公却一把拉我起来,说要烧香,也不必在这里,便一脚跨出了门去。 后来,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有人烧香。有出香火钱的,有捐功德箱的,几十、几百不等。这大师果然是大师,出口不凡,如果他向我要个三、五十的,我立马会掏出来的,可他一开口就是三、五百,我倒舍不得了。后来知道,这位大师还不算开大口的,我们一位同事,被索要六千,说是替她算过,非六千不能解难。她一人来的,心里有些慌,说我出门旅游哪带有这么多的钱啊,能不能少点?和尚一声“阿弥陀佛”后,责怪她,你怎么能与佛讨价还价? 我还真是晕头转向了,不敢说佛,唯恐触了佛怒,可老公他们偏不信邪,谈笑间,冲着大师们说,让我们带着佛心走,那我们就把香火也烧在心里面吧。 苏轼美文,成就了一处胜景,只是那些洒出来的净水,不知道是否真的干净,我可是第一次双手合一,高高举过头顶,祈福不说,敬意,总还是有的吧?出了石钟山,我们的车,又奔驰在高速上,大千世界,以绚丽多姿的形象迎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