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庐山行：五、从黄龙寺到芦林湖

五、 从黄龙寺到芦林湖

车走了不久，便停了下来。我们下了车，这里又是卖旅游品、卖庐山特产的店铺，我们没去购物，即随导游沿山路向黄龙寺进发。昨天积下的雨水还未蒸发尽，道路有点泥泞。但这一点也没影响我们的好心情，大家说笑着，一路辨草木，观山色，指指点点，昨日未能好好欣赏庐山美景的郁闷早已烟消云散了。

黄龙寺到了。黄龙寺不大，传说这是为明朝高僧彻空禅师降伏黄龙而建。旧寺已毁，今只剩一殿角。前有新建的大雄宝殿。和我见过的寺庙相比，黄龙寺实在平常得很，规模小得很。导游说，其后殿有一石叫龙眼石，敲之如鼓。这也引不起我们的兴趣，都没进去看。独门上横额“黄龙寺”三字为南海康有为所题，这倒引起书法爱好者的兴趣。属于黄龙寺旧物的是后山顶上的“赐经亭”，这是为纪念明神宗及太后赐经而建，虽历数百年沧桑，至今还完好如初。我们当然没时间上去看的了。

公孙树, 银杏

我们在导游的带领下，参观寺前百余步的三宝树。此三树高三四十米，有围栏围住。长在上面的是银杏树，树身巨大，需四人方可合抱。下数十米有相邻的两株柳杉，树身较银杏小。银杏树头旁有石镌“婆罗宝树晋僧昙诜手植”字样。算来已一千六百多年了。明朝旅游家徐霞客到此，已见此树大三人围，树上结子累累。银杏即白果树，因其生长较慢，树龄极长，又称公孙树，我国各地皆有种植，因它是婆罗宝树，寺庙中更是常见。下面那两棵柳杉，传说是从西域传入。导游说，此树据考为明代寺僧所植，树龄亦有五六百年。此三树，虽甚古老，仍枝叶繁茂，生机勃勃，殊无老态。古树甚多，为什么独此三树合称三宝，成为庐山一景，吸引无数游客前来瞻仰呢？树之古老者，特别相传为名人手植，当然是宝了。如陕西黄帝陵轩辕庙内相传为黄帝手植之古柏，莅临者无不顶礼膜拜便是一例。但昙诜非中国人所熟悉，恐难为世人所共仰，即使树真的是他手植，也不可能使此三树有如此吸引力呀。而树可称宝的，还有如穆柯寨的降龙木，要破天门阵，没它不行。可此三树并无相类奇能。于是便问导游，导游便娓娓道些有关神话传说。其中最有意思的是明朝皇帝至此，见树如此大，锯下，其头是不错的台子，正好下棋。于是下令锯之，谁知此树一如月中之桂树，刀斧砍下，即又复合，始知此为仙树，因而成了寺中一宝。我并不信此神话，但我想，此皇帝真蠢，竟会做毁千年古树作极平常的台子这样的愚事！但再想想，人类做这类事还少吗？过去做的实在太多了，而至今仍不断地做着。可惜被毁的实际都非神物，能显灵以警世，会哀求以自保呀！于是我只好摇头叹息。我忽又想，三宝树不正被游庐山者所共仰吗？现在人们已知古树、古建筑能招徕游客，是招财之宝，正被发现，被珍惜起来，这不是古物之大幸吗？但再一想，也许它又会如不少人类历史遗产一样，因被发现，被开发而被商业需要弄到面目全非，以至被彻底毁灭。我不禁一惊：人们啊，我们何日才真的知宝、惜宝，护宝，使之永远是宝呢？

离开黄龙寺，沿山间小路向东行。不远，便见一林。导游说，蒋介石住庐山做了一件好事，就是植下这片树林。一看，这一片树林，种满一坡，是同一树种，树下无灌木杂草之类，树距差不多，看来的确是人工林。不毁树而植林，看来中正先生比那位蠢皇帝高明得多。于是不少老师又兴奋起来了，停在林中，又是拍照，又是评点。我见此处树木都不粗大苍劲，不大似已历数十年的样子。莫非庐山的树都如石松，老长不大的？于是兴趣大减，便跟着先走的几位老师先行了。

走了不久，即到达芦林桥下。在一条涧上有一桥，名为蛟芦桥。在蛟芦桥上望芦林桥，桥底五孔，皆有大闸门，有水渗出。往下望则为山谷。有老师放声高叫，却听不到回声。桥旁巨石，附近崖边，皆有石刻题字。后问导游，才知芦林桥建在介于玉屏峰、星洲峰间的大坝上。坝高32米，长120米，宽12米，是1954年始建，1955年建成的。桥底闸门为溢洪之用。在溢洪之时，水如狂龙从此冲出，声响如雷。在蛟芦桥上，不但能见到五条狂龙的雄姿，还为此声势所震撼，蔚为奇观。登百余级，便到芦林桥南端。在车上已见过不止一次的芦林湖便在眼前了。据介绍，全湖面积约九万平方米，蓄水一百二十万立方米。湖水清澈，明净如镜，四边山色倒映其中，别有一番情趣。湖中有两小亭，亭顶八角高翘，亭顶活像少数民族（例如裕固族已婚妇女）戴的尖顶高帽，颇秀美。导游说，那是汲水塔，此水从此汲出，以供牯岭居民饮用。桥南湖边有一弯林地，颇阴凉的，我们都走到那里，坐在湖边石栏上，这石栏每两方柱间镶长石板，是很好的长板凳。我们坐在这石凳上，边观赏湖光山色，边等迟来的同行，等过了好一会才到的穿梭小巴。在林地中，有一碑记，原来二三百万年前，庐山处于第四纪冰川期，这里是一个典型的冰窖，是当年庐山最大的屯积冰雪的谷地。好呀，你这先前不为我们看上眼的芦林湖，原来竟有如此古老的历史，在地理科学上，还有如此宝贵的价值，我们真小看你了！于是我意马腾飞，想象冰川世界中的这一雪谷，想象冰雪期后这一带的林草繁茂，禽兽繁衍的情景，想象解放初期筑坝为湖的热潮，想象毛泽东几次畅泳其中的悠闲，更想起电影《庐山恋》男女主角在此相会的浪漫。神游其间，这是何等美妙的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