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易水之行-游清西陵暨易水湖畔感怀

公元两千有七，丁亥仲夏，经由陈厚学君诚邀，长者陈代安贤君、王亮、姜新年与余一组，协同何氏之家三口取道房山、良乡，赴冀之易县作客出游。何君情盛之至，自驱车，吾等皆唤来之凡三驾，一路风尘，渝两小时至于。观西陵、瞻皇储、临棺椁、感斯怀。既而，赴近之安各庄水库，泛舟浮水，览物寄情，乃幽情赋予山河，感沛心怀之犹胜者。归毕，陈君兴之盎然，言不可不录，嘱予作文以记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当年燕士荆轲请缨赴难，壮志未酬。后人多于嘉其言而念其义，唯有司马迁之语最摄人心魄，每念于此，概多宏壮！今余等赶去当年易水别地，心情自是激昂。自古河北多义士，人杰地灵，
物华天宝。难怪清西陵建筑于此，且继几室而葬，几易战火，未绝于斯。方位规矩，大合阴阳。取道之处，万物恬然，风景旖丽树木繁茂，百草吐蕊，且木多松柏之列次，荫荫郁郁，好不肃穆。

首去之崇陵为清光绪之墓，因曾临盗者，得入窥其详尽，故去。入得南北方向正寝，方觉外面轴线共系一体，远经华表、牌坊，方得入瞻，似生平所见规矩。正房为放置光绪和皇后灵位，两厢之于超度备侍之用，侧之为东西香炉，琉璃肌面。如此，方位正相四合。入得厅中，导游历数缘由，顿感皇权之于威重，生没相影，存之泰清。正中为精雕龙、凤尊座，上置龙位。蒲面皆门窗伫立，风孔通气，万保长存。大家面目沉重，未敢放厥，各自收景，思怀不同。感喟之余，皆服古之帝王，威仪四方，殁去如此，生当如何，窥一斑而见全貌矣!吾独观厅顶花饰，冒问导游，言之封廪，征表吉祥。

出得正厅，绕自后处，又一景象，概为冢置。过处地低圩，引的双渠，导游刻意释之设计新颖，盖疏雨水流汤，不浸于沉，终皆膺服。

上至高处，又一平地，前者为坊，其后有台几石座，上乘焚香之炉，烛台、花瓶分列两侧。遥念昔日祭祀，台前皇嗣叩拜，庄严之状尽现。中轴引目贯际，尤为机巧，砌砖形状，不平常态，导者留言，称俄而可见此妙处！众人兴致颇浓，趋足上前，只因未设台阶，乃一斜坡。导游解之，只为服拜之人于此，皆须俯身低头，代为尊虔。及至上阁，犹如登楼远眺，再临下地，奇景毕现：石台之于轴通贯道处，两砌砖形皆斜向里弄，视之如柳叶寻茎，地气转入，犹陷入下去，其实为平置，但观之若凹，真神妙也矣！

楼阁之后，入之为寝室墓处，因于盗至，遂开于后人观瞻。进口未然，引者示意，图墙之上，绣刻有文，花饰边印，代为冢之封。拾阶而下，顿感阴冷，惊颤之余，也叹盗者之于建棺之人斗智斗力至甚，前后四封石门，皆大于常两三倍，且设计精妙，封之两扇罅缝，需由外引细绳，拉条石顶门，之后外人不得入。然今观之毁痕，引者戏言，揣之定为修墓之人所窃，非此，断不可开！众释然。“解铃还需系铃人。”此语不假，也笑窃者自愚，掩耳盗铃。

入得正处，方见光绪同后棺椁列位。此一拱穹洞形，以为支撑，上顶下地，凡九米有余，观之阔际，令人叹服。再视棺椁，有形别样，外刻隽文，内饰精美，导者指处，有后补之迹，遥想当时窃者仓皇，破之取物，心急气躁如此。所幸之于皇帝身背之下未曾毁坏，后经查点，得一尺之高石竖井，见内放五块怀表，为镇陵之物，一接地气，以保通畅；二为光绪帝身前所爱之物，随同殉葬。前者见照片于正寝厅，精美异常，然再想之余，顿感适时洋物准入，怀表之于西洋，为平常物器，然置皇储，便为稀罕，更如西人视吾之丝绸、瓷器，概为同感。叹清之泱泱大国自恃，未想世界之大，沟通意义不论！乃至后之祸国殃民，百年耻辱，只恐不早习外技，以御外敌，万世之师，不复存矣！

既出崇陵，再至清雍正之泰陵。格局耸峙，为冠一统。且此陵于之光绪帝冢，早先逾百年，蔚为完整修正。早经修瓴，却为保存肃穆端庄，可见之于当日国盛力强，后虽技精，尚不足俱，盖因国力衰微，内忧外患，令人扼腕。

泰陵蔚然，古且益宏，除却方局既筹，于陵物见鲜于后，且阁楼之内，顶立位碑，上刻蒙、满、汉三文同隽，据称为乾隆帝手书，苍劲有力，缅怀之情，溢于碑表。引者言，清历帝祭陵，凡二百三十余次，乾隆帝单来之数，俱占三十几回，方可见之尊父重道之情！

众人因循古迹，至于棺椁寝处，形局概如前观，然未可开掘，不得入觑，仅临墓敬情，思味万千！

由阶而上，向后为冢丘土坡，据称此处平常人皆不得踏至，俱往亦由乾隆帝每于清明上可拜祭，由此可鉴孝之为大。吾辈一行只能绕土一圈，不敢造次。思来雍正之于前清，功莫大焉。在位凡十四载，前抚康熙留之祸端，法家并儒，方可正听遗世。待留乾隆之登大宝，国运复昌，雍正帝实有功于大焉！民间多佚之晦闻，只恐律于严表，不得民逸，方谓之故。且乎在前殿庭视之朱批御笔，隽俊不苟，言辞藻藻，可见一斑！吾等众人，除却感喟古之帝王宏业为霸，驭民以侵，当思皇室躬亲奋发，励精图治。于今之际，生于当代，犹可论人生一世，不可废弛于功业，于己于公，尽全力以托父母、朋友；彰其智以谢天赐之躯。因而国之幸甚于吾少年之有志，家之幸甚于吾少年之不辍。不若此，则虚此行；不若此，则如贩夫走卒，枉此一生！

帝陵观毕，又至嘉庆之爱后墓处。所到目历，可见筹局已逊，阁多低矮。然有至于此，盖因其墓处回音壁之精妙。据称，此壁较之京都回音壁又逾阔雄，不可不去。及至，果见宏奇。然此壁之独，在于天然而成，为存世之孤品，未尝设造，建成方感奇妙。

观之墙壁，呈大扇弧面状，且中轴至墓，第某石效果最佳。立于处，虽轻言，与众只听声扩数十倍，顿觉响亮。且于壁之一端唤语，于别处收耳，犹今之电话传声，声经墙导，妙绝以伦！感人技于物理，合之精妙，叹为观止！再想皇室之于遗留，尽集能士以建造，不可小视！倘于国事之兴衰，重义荐才，则国无一日之不强矣！吾今之际，必学以成材，以备国之栋梁取士，为后世经表；不可废日以平，固步自封，当思尽力而为，为民造福。只因今世之鸿，才勇不绝于尘，唯才是用，吾辈定当仁不让，修身以跻，为之所用。

瞻陵以毕，随众体悟非凡，皆言不虚此行。囿于时日，还且两小时观游。经提议，去往近邻安各庄水库，赏山慕水。及至，高滩之处，目及远方，别有洞天。水阔山深，薄雾冥冥，山隐水平，急乘舟行，留影频频，心旷神怡！驾舟缓行于湖面，清风拂来，鱼露表层，互相戏尔，此乐何及！途经渔夫泛舟，独骑缥缈，挥手相招，其乐融融！又相高峡出湖，层峦叠嶂，由近及远，犹至画中。水波粼粼，照吾胸襟，清却淤积，顿冽心情。

方才瞻帝胄陵墓庄严，今朝却全然置后，大家兴趣超脱，洗目风尘。少顷，远处之景令人伸首，皆指路寻影，但见古战亭楼，水寨森然，船泊于汀，木伫于水。方知正拍大片《赤壁》，大感意外。众指速往，体悟古风。及至，恍如进入战事当时，以景入框，留影历史。又见草船，心驰神往之于数典。“遥想公瑾当年，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飞灰烟灭……”“草船借箭”“连环破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周瑜打黄盖”数几典故，皆浮于众人心际。游毕，仍面首频眺，依依不舍。

绕过山形，但见水面宽阔，鱼儿纷纷，近水透气，舟近便惊，立遁深处，似闻贤人出游，回禀去了。观此景此情，不觉转至峻岭峭壁，舟夫但解此处典故，于壁之中，有一山洞，众人望去，渐有暗穴，言称传为八仙洞。当年，蓝采和与何仙姑幽会于此，且近处着一石桥，谓为鹊桥。突石临湖，上有天然印迹，若足状，戏称铁拐李一步登天处。众愕而神往!再添遐想，但见石迹，惊若佛面，视之泰然，只叹鬼斧神工!

世间山川多险奇，本不足道，然假以人之遐想，寄托美好传说，即不复实，人多愿信，盖情思加于物，方显迤逦诱人，唯叹人之思想玄妙，深莫大焉！

“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感念王安石君之言，深味之。想来人生求索，何尝不如此。于格物致知，究其愈深，得之愈厚。于心性之境界，亦如是，凡大多浅尝辄止，不及深意。人之于山水，犹观乎人情世事，及有大观，其必有大胸襟大才情方能悟之。不若此，只与走马观花，徒羡一时。思古今几千载，凡几人可道深情于此：道元注水经，霞客传笔谈，修于醉翁亭，轼有赤壁言。如此种种，皆大才大悟方可论，后人当思有益，孰不知其逾险称奇，常人不足道哉！

近人朱光潜有云：“读书本为自己受用，多读不解其意，如游十里洋场，走马观花；少读若能深悟其意，则必获广矣。”吾不能详尽其言，但略其主旨。今游历以毕，想之道理亦可同宗。山川历史旧址，吾辈今日当属最开眼界。然，喋喋若此，只望其一家之言，增益平生所见，不足以同悟众人，只期不枉此行，聊以为收获。更历多处，再做他叙。

二零零七年七月三十日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