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赵州桥是慕名已久的,对柏林禅寺是一无所知的,对小乡小县的风土人情是毫无准备的,就这样,我跟着大部队上路了。 没想到石家庄是如此的冷,足令一干人等红鼻子红脸并瑟瑟发抖。在汽车客运站,买到去赵县的票,众人皆以为石家庄的长途车管理是按照时刻表来运转的,于是放心大胆的跑到小饭馆吃面吃饼吃馍再加酱豆腐,并且不停的互相鼓励:不着急,不着急,还早呢,慢慢吃……. 待到众人汤足饭饱,美滋滋的赶到汽车站,才发现我们预定的那趟车把我们甩了.... 急了,急了,小弥一路冲到问讯台,我还没反应过来,众人已买到下一趟车的车票。跟着大伙上了车。一路没什么风景可以看,不知不觉中,俺已睡去,只偶尔听到后面一片鸹噪… 车到柏林禅寺,老天爷迎头送给大伙一片雪景。古人有踏雪寻梅,如今我们踏雪寻佛,不亦快哉… 雪中的柏林禅寺,清冷中透着一股庄重,槛外的车水马龙,丝毫没有影响槛内的静谧清幽,一个门槛,分开了两个世界,有我界?无我界? 正想着,一位女居士过来告诉大家:一起去包包子吧,晚上给你们吃素包子。赶到操作间,小弥、小陌、小南(为什么都是小?)、阳阳四个能工巧匠已开始劳作。剩下我们几个会吃不会包的人被女居士领到另一间屋子干体力活——把开了光的小金塔装箱。 虽是体力活,但似乎应该感到无上荣光的。居士们讲到这些金塔的时候,一脸虔诚,一个劲儿说,这些都是大和尚开过光的。我却在一边暗自琢磨:啥叫开光呢?居士又指挥我们去佛殿把开过光的金塔搬来装箱。我等俗人居然有幸可以在大佛殿的殿台上游走若干个来回。这个殿台不是随便谁都可以上来的吧,那我们是不是算幸运的呢? 鉴于我们几个人的聪敏智慧,装箱这事也是小菜一碟,干起来顺手得不得了。一会儿工夫,几个小金塔都被安全装入箱内。 诸位和尚开始诵经,想来法事是开始了。但此时,寒冷悄无声息侵袭而来,不知不觉间从外衣逐渐渗透进去,俺一缩脖子,心想,这次不会又象在广化寺那次吧,冻得鼻涕眼泪一块儿流…. 法师说佛是大智慧,所以我想,这样的大智慧表现在诵经上,就该如这样在旁人听来是混沌不清,在诵经人自己听来是心灵之音的感觉吧。相对语言,俺还是对旋律较为敏感。总体感觉,佛经的旋律是很好听的,有些颇似说唱乐。那位专职击打木鱼的师傅尤其了得,敲着大木棰,控制着全场节奏,快时如急雨敲窗,慢时如落叶飘舞,镇静自若,丝毫不乱,若在摇滚乐队中,一定是超级鼓手。 我等俗人,诵经声进入耳朵便成了混沌之音。于是止不住的四下张望。赫然惊觉:现在的寺院真的与时代发展同步了哈,难怪整个佛殿亮堂堂的,原来照亮的都是电灯,而不是蜡烛。而那些领诵的和尚们都用上了麦克风,我抬头张望半天,还是没找到音箱被藏在何处,只知道声音是从头顶上灌下来的。(另外据小南讲,那个持香的小和尚很有气质。) T,站得比较老实,只是偶尔会笑一下,俺歪着脑袋看了半天,还纳闷:她笑啥呢,不冷么?前面的无羽从背影看是老老实实站着的;后面小沐似乎冻得有些哆嗦,看到合十的双手在微微发抖;右后方的小陌被冻得不停搓手;再后面的小南也被冻得够戗。目光所及就是这几个了。 到了后面,终于可以动一动,才发现动了比不动似乎更冷。不知道此时的经念到了哪里,反正是该跪拜时节了。分站大殿左右两边的人们轮流下拜,左边拜,右边起;右边起,左边拜。不知道佛殿里有几个人如我这般,只蹲不跪。忘记了是从哪里受来得教育,便从不轻易下跪,即使在这样的场合里,即使在这样的氛围中。一直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不是不想如大家一般虔诚,不是想对佛有任何的不尊重,只是坚持,不跪。这种坚持是不是很可笑呢? T拜下去的时候把头埋在了手里,这样不会晕么?旁边小沐、马力她们拜得也很规矩。唉,只有我朽木不可雕。 这一动才觉得肚子饿了,外加冻到浑身僵直,眼前飘着的全是想象中的包子,心里默念:佛啊,咱该吃饭了吧。 跪拜结束,法事便也结束了,大家在和尚们的带领下前往餐堂食用斋饭。吃过才知,现在的斋饭好吃啊,而且那个丰盛啊,每个人发了两个水果。还有那碗热汤简直救命啊,根本是驱寒带辟邪。我和阳阳都没吃完自己那一份饭,我问旁边的大姐可不可以剩饭,大姐斩钉截铁的给了我们三个字:不可以。晕,怎么办?趁和尚不备,掩护阳阳先行撤退,我则趁和尚不备作贼样的把剩菜倒她碗里,跟大伙一齐撤离。抱歉抱歉,不该剩饭…. 晚上听说有晚课,鉴于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大部分人都下去听课了。法师讲了很多很多很多,俺是一时糊涂一时明白,最后终于达到完全糊涂的境界。唯一收获,总算明白了佛是干啥的。原来我们都不切实际的过分冀望于佛,我想佛应该是一种自我的修行,一种自我的参悟,它不会提供什么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而是指出一种面对红尘时的态度、一种在大千世界行走时的修围。要不说佛学更是一种哲学,一种思想体系,而不是一种单纯的宗教。 这勇气来自于哪里呢? 一晚歇息,早晨大家用过荤食(罪过罪过……)开路前往赵州桥。此一去,便是一番惊涛骇浪、狂风骤雨,以我等纤纤弱质,能否抵挡呢? 且说,我等从寺里出来,一路徒步直奔赵州桥。卖门票的人那天显然心情不好,怎么说都不肯给我们便宜些。从围墙的窗子望过去,赵州桥公园又是那么那么那么的小,大家决定不进去了。我一路沿着围墙走过去,发现一扇铁门半开,走进去也不见有人阻拦,遂招手让大家进来。不幸的是,我观察敌情不够仔细,没发现旁边还有屋子,更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个大活人。那人出来把俺们挨着个儿的轰了出去。现在想,也许从那时起,我们就已成别人眼中之钉了。 阳阳发现河边的铁栅栏有空隙可钻,众人排着队钻过去,一路闻着从河里犯起来的气味,绕着围墙朝公园后门走过去。走到土路之上,只见一道大铁门敞开着,似在欢迎我们来访,于是乎众人便由铁门进入。眼前就是赵州桥,桥下的河流都已冻冰,据说还有人在滑冰。 此时发现小弥、小陌二人失踪,大家一面围着牌子看公园简介,一面寻找小弥、小陌。正要继续向前,只见前后左右突然闪出几个面色不善的男士,他们过来问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事实上,那个时候俺还是有点心虚的,觉得有逃票嫌疑,也就没说什么。只看无羽朝铁门走过去,估计是想就这么出去。但是,那几位男士冲过去对无羽连拉带拽,几乎冲突,我们赶紧过去拉开他们。旁边一位男士走过去关住铁门,阻住我们离开的路线。此时这样没来由的动手已令大家很是气愤,大家开始跟他们讲理,他们要我们出示门票,我们要他们出示证件,僵持在那里。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大意似乎是:你们走不了了,哪个门都别想出去。顿时,俺就觉得气撞顶梁门,当时想,我就不信出不去了。然后直奔公园正门。快到门口,只听见身后诸位男士朝把门儿的大喊大叫,意思是不让我过去。我也没理,还在走,此时感觉几个黑衣人乌鸦一样的压过来,好象自己被围在那儿,就觉得我被他们象拎小猫似的,来回拉扯,此时感觉自己冒火了,跟他们说不许动手。好象是无羽过来吧,把我拉开。 小南在那里和他们讲理,他们用手指粗鲁的指着大家的鼻子指指点点,连说带骂,我们告诉他们不许这样指着别人,不许这样不尊重别人,那些人粗暴的挥手就扯住小南的领子。见此情景,大家一拥而上试图拉开他们。具体场面混乱,我没看到阳阳被摔出去的场景。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一个穿黑甲克的人对着我直逼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就走。那家伙人高马大力气足,我被他拉扯着,感觉离大家越来越远。抬头看前面,阳阳已被一个人拉扯着走出老远,回头看后面,大家还在围着小南。一面想着如何挣脱此人,一面又想回头叫她们去帮阳阳,正在两难,马力一路跑过来抱住我,也许看有生力量来加盟,那人才放开拉着我的手,有自己人在,俺也气壮,还不忘再跟他讲个理。再看阳阳那边,不知怎么也挣脱开了。回到大部队里,才知道小南已打电话报警。此时,大家才注意到阳阳胳膊上的擦伤。我一时激愤,拽着阳阳的胳膊走到那个口称我们是刁民的人的面前,让他好好看看。 没多久,几个警察模样的人走过来,手里拿着纸笔,他们一到,暴力的场面总算平息下来。众人开始舌战。那几个警察指着一个人一个劲儿跟我们说,他是领导。我们问那些警察,他是谁的领导?是你的领导还是公园领导?等等等等。(当时还顺便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很多人围观,还真是第一次被别人这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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