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江南记忆与印象：简约乌镇

心仪乌镇，缘于3年前逛周庄时姐的一句话：“乌镇是蛮灵光的，值得去哩！”于是，8月的江南行，就把乌镇划定在行程中，刚到上海，便赶到旅游集散中心买好了次日乌镇的车票。

一路上，导游介绍了一番乌镇的风情人物，原来这小镇除了小桥、流水、人家的古镇风貌，还有战国时代的遗韵，太平天国的故事；由宋至清这里出了进士64人，还有为小白菜洗怨的夏同翰，当代文学巨匠茅盾，可谓人才辈出。至于导游宣布的先游哪馆后游那街的纪律，我和梦梦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牢牢记住了最后上车时间和地点。下车后，女儿向导游“请假”后，母女便开始了乌镇自由行。

乌镇的布局简单，没有周庄朱家角那样繁复曲折的小巷河道，简单得一条老街一条车溪市河穿镇而过，河畔一侧老屋临河，一侧长廊柳堤，黛色的瓦，吊脚的水阁，拙朴的石桥，一种淡淡的随意和幽静，满眼的古朴，没有华丽的色彩，没有故作的娇柔，如同门前的市河，不造作不扭捏，就这么直截了当把情调细细铺陈，徐徐讲述着一个恒久的故事。

乌镇的街道全部用旧青板铺地，两边都是木结构的古式老屋枕河而居，乌镇人家的水阁更是一绝。所谓水阁，就是民居的一部分延伸至河面，下有木桩或者石柱打在河床中，上架横梁，搁上木板。水阁是真正的“枕河”，三面有窗，凭窗可览小河风光，午夜梦回，枕下流水潺潺，别有一番情趣。茅盾先生曾如此描写故乡的水阁：“人家的后门外就是河，站在后门口可以用吊桶打水，午夜梦回，可以听得橹归……”

一眼望去，乌镇显得有些破落陈旧，那一溜沿河而搭建的木板老屋，雕花木窗向河面支开着，从对岸和船上可清晰看到屋里的人和物。乌镇的人家也是本色的，不加任何遮掩，把日常生活的细节直陈在游人面前，窗外悬挂着拖把内衣菜萝，瓶瓶罐罐里种着些寻常的花草。大多数乌镇居民仍然居住在这些百年老屋里，因了这世世代代的人脉，才使得小镇的灵气绵绵不绝吧！

从财神湾跨过桥，漫步老街，探头张望哪些房门洞开的堂屋，因是午后吧，屋里大多是老人，没有人在意那些钻进屋里的好奇目光，依旧打着盹玩着牌聊着天纳着鞋。老街干净无尘，老屋里却有些杂乱的堆放着生活和劳作的家什，很多人家门旁悬挂着箩筐干枯的艾蒿，有的还张贴着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前才可以见到的“光荣人家”，岁月的痕迹在这里清晰的显影。也许，乌镇迷人就在这一个真。

拐进一户开在家里的印花布作坊，小院里挂着印花布的桌布头巾，走进堂屋，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蓝花小褂扇子雨伞等等工艺品，两个阿嫂在缝纫机前忙碌着，一个还守着襁褓中的婴儿。说不清这是家还是店还是作坊，没有价格，没有人停下手里的活计，全凭你自己看自己瞧，相中了再问价，一般给你的价格容你不忍心大开杀戒。出得院门见一位纳鞋底的老翁，女儿停步观看，老人抬头微微一笑，点点头，接着穿针引线。

在乌镇，你嗅不到周庄那样浓得刺鼻的商甲气息，无论在作坊还是在店铺，没有人强卖你什么，没有大声的吆喝，没有夸夸其谈的推介，但不妨碍游人停下步来买一盒姑嫂饼拎一坛三白酒含一粒脆青梅扯一尺印花布。我心里暗自喝彩：“乌镇，连买卖都做的这样低调！”

在宏源泰染坊的院子里，搭着两丈余高的柱子，柱子中间的横杆上凉晒着刚染出来的蓝印花布，风吹动，几十幅长长的布匹哗哗作响飘动起来，阳光下摇曳，如江南旧梦中的纱幔。

踏进一座静静的豪宅大院，有些冷清，这儿已成了“百床馆”，上百架有着雕花描金门格门楣的宁式大床静卧着熟睡着，仿佛还未从千年睡梦中苏醒过来。这些床，虽然已没有了红俏帐鸳鸯枕织锦被，却足以看出古镇过去的富足奢侈。

走到高公生糟坊，当街是一个酒肆，屋后门上写着“高公生糟坊”几个字，走进去是一个长廊，廊尽头的墙上写着一个硕大的“酒“字，“酒”之下，一个白发老翁在竹椅上吸着烟斗，如雕塑一般，不知这老者在飘逸的酒香里浸了多少个日子？真想去问询几句，又何必搅醒他的醉？寻着酒香向后走，看到了酒坊，酒缸，蒸笼，炉灶，成百上千的酒瓮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看上去粗陋而原始，乌镇特产三白酒就出于此。酒坊生意兴隆，据说在当地用酒酿煮水铺蛋，便是丈母娘第一次召见未“过门”女婿的见面礼。男女相亲，红娘端上的也大都是酒酿水铺蛋。而亲事成功，喜宴上，便是铺天盖地的三白酒了。没有滴酒沾唇，酒香扑面已然微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