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读沈老师专栏的读者很多,三教九流,各有各的理由,却都异口同声说他有趣———有趣,正是专栏文章的要旨所在。沈老师的魅力就在于他像一个脾气乐天、性格宽厚、通情达理的人在高高兴兴地聊天,跟人分享他阔大而广泛的好奇心和滋味独特的世俗经验。比如他说到女人嗑瓜子的优雅,“对于一粒微不足道的瓜子来说,即使错过了由子成瓜的轮回,也算是一种死而无憾的幸福”,谈蘑菇在中国菜中的运用,“最好是适可而止,点到就好,像一个装扮相宜、举止得体的女人对待香水那样”。极平凡的男女饮食姿态,经沈一点拨,既妙趣横生,又深刻入骨。 专栏的开设,如同每晚一集的肥皂剧,有噱头,有高潮,有悬念———总之要有意思,方能吸引眼球。专栏作家的过人之处,就在于能孜孜不倦地为读者提供文字消遣,娱人娱己,永不言歇。沈老师正是时下中国报刊专栏写作的领军人物,由他所倡导的美食美文已成为报刊界的风景。由饮食而男女,水到渠成沈老坚持一贯的游戏文风,写饮食男女和男女饮食,既不动声色,娴雅从容,又冷隽幽默,入木三分,将饮食的活色生香与男女的欲说还休表达得津津有味。 喜欢读沈老师,在于他对饮食的成功包装。明明写的是吃喝拉撒———白驹过隙般的尘世生活和微不足道的感官体验,不经意就被他包装成华丽、新奇、具有强烈仪式感的被称为文化的东西……(下面请赏读) 面朝西湖春暖花开 城里有一个湖,算不上奢侈,然而缺了湖的一座城,尤如一座园林缺了池,一个卫生间缺了洗手盆,不见了汤碗的饭桌,怎么着都不滋润。 有了湖也未必就滋润了。湖不能外置于城外,不能离住宅区和商业区太远,离日常生活太远的湖,尤如孤悬于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错上到邻桌的汤。湖远则不可游,野则不可亵玩。明人张京元<湖上小记>曰:“西湖之胜在近…朝车暮舫,徒步缓行,人人可游,时时可游。”西湖正是属于像我这样的懒人的湖,只消从马路这边的梧桐影从容地跨进马路对面的桃柳荫,湖就是你的。虽然还未能像五星级饭店大堂一侧一定会有的卫生间那样成为CBD的一部份,但是西湖从来就不曾遗世独立过。像这样近的绝世好湖,可以吃喝,可以娱乐,可以润肺,可以灈足,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可以求生,可以寻死。跨越灵与肉的鸿沟,也只是一步之遥,用户界面超级友好。 一个真正的乐水之人其实不难看出,以上言论,本质上都带有鲜明的便利店风格。我非智者,更不是仁者,我只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懒人。对于世上的懒人来说,西湖就是一面风月宝鉴,既可以自恋,也可以自省。所以,远有远的虑,近有近的忧,比如,坐在西湖岸边的桃红柳绿间,坐在春风里,我有一个朋友曾经频生“人为甚么要工作”这种奢侈的疑问,余秋雨先生则因饱受“个体与西湖”以及“人与美的关系之疏离之蹊跷”之豪华痛感的困扰,便索性“跳到湖水中游泳,独个儿游了长长一程,算是与它有了触肤之亲。”好在就是个湖,更好在是如此之近的西湖,如果苦闷的对像是头顶上的星空,那番“疏离”的万古之愁还真不知该如何消除。 对于我来说,像"人为什么要工作"以及"人与美的关系疏离"这一类问题皆属形而上学,面对西湖,疑问和困扰我也有,不过最好的解忧之法依是形而下的,就是吃喝."酒多于水,肉高于山"(<湖上小记>),西湖岸边,似乎从来就是如此。 就像西湖和杭州一样,杭州菜一直是与西湖的美景及其情调进行捆绑销售的。也就是说,在菜肴品质之外,对于菜馆以及菜馆周边的景色之品质也有同样严格的要求。要是没了这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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