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浮生一游之西湖游记

你我不同的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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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起，大概记事起吧。就记得家里悬着块玻璃匾，两只鹤在一湖堤边飞舞着，湖面很大只能看到一角，堤上有着几不少的柳树，风轻梳着柳叶。而双鹤洁白的双翅在空中张开，修长的腿优雅地垂着。等我会识字，终于知道了匾名上的提字：“鹤舞白堤”。

就便那些没有去过西湖的中国人，就便他们从来没刻意去了解西湖。头脑中也会有一幅很详实的西湖景图，并且和真实的西湖会很接近。谁也不知道这景图是什么时候刻在头脑的，好象是与生俱来。这大概是中国人对西湖的一种情结吧，一种文化的情结。这种情结使得西湖在大家眼中是有许多共性的，西湖的文化内容实在是太大了，远远大过于西湖本身。我又实在是微不足道，学知有限，根本无法把握西湖的文化内容，不敢去说西湖的共性，不敢去说别人眼中的西湖，我只能做为一个浅薄的俗子，和一个走马观花的游客，写写自己心中的西湖。

从乌镇回来尚早，我们睡了一觉。吃过了晚饭打了一个车来到了西子湖畔。西湖披着夜的玄衣，隐含在黑暗之中。湖四周的岸堤一路全是路灯，远远近近的灯勾勒出西湖的大致轮廓和她的婀娜身姿来。湖边有成群结队的人，有两两对对的情侣。我们沿着湖边走，有小船停靠在湖边，等待游人坐船游玩。船可以坐六七个人，我们只有三个人，坐不满船，而船又是按整条船来算价的。我们立在船边，想和其它的人拼成了一船的人。不时地有个走过来走过去，也有人来问。可是还没有等到合适的人能拼成一船。佛说：修练百年才能同船渡。我们就那么呆呆地等着那与我们共修了百年的有缘人。不知他们将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知他们来自哪儿将去向何方。这种不可预知的等待添加了几分想象神秘好奇好玩。终于等来了一对夫妻一个老人一个小孩，是一家人。

上了船，浆缓缓伸入水中，轻轻一摇，划出水面，将平静的湖面划开一道水波。湖边的灯光本在陶醉地亲吻着湖的脸，被水波突然惊起，一阵慌乱，化成碎碎点点的小星星，在湖波上荡漾。水波一过，光迫不及待地和水又开始另一个长久的吻。船头不停地在前披开水面，船尾在后不歇地拖起一道长长的水痕。沉睡的湖响起了水流的声响，水响轻轻缓缓，是湖匀匀的气息。

既然是同船的缘份，那就彼此不要生疏。我们就相互聊了起来，他们是来自苏州。那一小女孩子很好玩，在船上一个劲地要哭，怕船摇来摇去翻了去，自然是无心享受这船的乐趣的。我不时地用手拍打着水面，还很不文明地脱掉袜子，放任双脚在湖水中，哈哈好大一个脚盆呀。

船驶过湖心岛，来到三潭印月处。中秋佳节，来此赏月当是皓月当空，水天相映，塔灯争辉。可惜天上少了一轮明月，还好心中的那圆明月还在。不时地清风徐来，直拂心间。想着三五好友，共聚一舟，摆上瓜果酒水，可雅可俗。雅者邀月同饮，呤诗作对，曲水流觞，其中的快意岂是可言传的。俗者，指月而笑，哇塞，好大的月亮呀，明天准是晴天，得好好晒被子，也是爽得很呀。只是或把盏言欢，或猜拳罚饮，三五杯下肚，我这般不善饮者肯定是醉眼朦胧，分不清那满湖月色哪是真哪是假的，或许还会俯身掇月，想揽月入怀，一不小心而坠湖中，就便如李白一样捞月溺水而亡也是一大快事。

船穿过石桥，我们下了船上了岸，一时半晌还赖着不想走。找了块草地躺着，也不管这文明不文明，就想在这离世很近心却能很远的地方，放松放松，就想在这妙若仙界的地方，撒撒野做做她的孩子。很想陪着西湖这个美女彻到通宵，躺在她耳旁的草地上与她共床缠绵，听她与虫的弹唱；或放着小船在她的怀抱里漂浮，枕着她温柔的拍打声着入眠。等东方欲白时，等侯她的苏醒，看着她的张眼。可是游人渐去，我们也只好随着大众的脚步，一步三回眸，给她一个宁静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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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要一睹西湖白天的容颜，这是个晴朗的天，西湖格外清晰。踏上驶入西湖的船，我却想起了一个烟雨朦胧的西湖。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赋闲在家，单位几乎没什么事可做，我终日无所事事。并且已经厌倦做上班一族，总想着出来创业。和一位玩的很要好的同学一拍即合，准备做一个服装品牌的代理。中国服装无非主要集中在上海杭州和深圳，当时听说杭州即将举行服装展览会，于是我俩决定去杭州。

我俩一早就赶到了四季青服装城，这是个全国性的服装城，规模很大。我们找到了一个在那做服装批发的朋友，向他了解了一下服装行业的情况，并且参观了不少品牌的展厅，可是服装展览及订购会还没开时，秋装最新款式还没有出来，我们转了一整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品牌代理。第二天上午我们继续寻找，依旧没有合适的，倒是拿来了一大叠的宣传册。我俩有些沮丧，知道再找下去也无用。于是坐车来到了西湖。

开始还好好的天气，等我们坐上了西湖的游船，天空突然织起了细雨，天空也阴沉了。西湖一下子就烟雨朦胧了，我特意坐在了没有遮篷的船头上，任着细雨打湿着我的头发，虽然湖很大但却无法极目远眺，目光穿越不了那丝丝烟雨。雨水透过我的发，象条条小虫顺着我的脸往下流，而后在我内心汇集成一条汹涌的暗流。我一直在碌碌无为中苦恼，平淡乏味的工作一点点蚕食着我的青春和激情。多少个深夜我无法入眠，多少次我无法安抚澎湃的心。我一直在挣扎，在想突破自己，找到一个可以跳动生命之舞的平台。而我同学那些日子也很不顺心，我俩都抱着极大的期望，希望能找到一条可以张扬生命能量的路。而却不得不又一次面对一头雾水，又一次看不到前行的方向。

西湖的雨那般细那般密，如春雨一样缠绵悱侧。东坡把西湖比作西子，那么她现在就是那个漏尽人已静，幽人独往来的西子。那个曾经无忧的若耶溪上的浣纱女，谁人可知她在吴国的忧郁孤独呢？那些只会夺江山复国恨，不爱国色天香的所谓大丈夫，为何要牺牲一个弱小女子的青春和一生幸福，作为他们政治的赌注呢？她远离故里亲情，或许还有她的青梅竹马，受着一个无道之君的蹂踏。虽然有好心人，同情这位绝世的佳人，将她的结局喜剧化，说她和范蠡泛舟五湖，做了神仙眷侣。但是他俩有着时间的间隔，历史的真相或许是她被被越王沉入洞庭冰冷的湖底。这满湖的水是她千年干不了的愁怨，这漫天的雨是她永远下不完的泪。

我俩已湿透却浑然不知，彼此相视苦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狼狈。我们上了湖心岛，到了苏堤，雨已经不知何时停了。走在苏堤上，我想起了那个才华满溢却又处处不得志的诗人。苏轼一生坎坷却因此也养成了豁达的人生观。他在杭州的日子身边还有不少呤诗作对的好友，有空还能寻幽访友，还能泛舟于西湖之上。政治上虽不得意却也快意人生。而我呢？

往事莫回首，虽然没写完我还是不愿再往下写了。还是说说现在的西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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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没有接着写西湖，因为不愿写东西了。“文章千古事，得失寸草心”，我岂是成千古事的人，只能碌碌郁郁得忙于得失。今天有朋友泛舟于西湖，我却突然很想放弃现得与失，将我的身影也投于西湖之上。身为形役，不能前行，心却可以飞向那汪梦幻的湖，和朋友神游。西湖从来都是可以神游的，你可以和着白居易的诗，唱着苏东坡的词，可以撑着白娘子的伞，听着苏小小的琴。西湖本无古今，情怀自浅深罢了。
‘ 西湖有千千面，而游西湖的人又有万种心境。这千千面的湖与那万种心境，构成了永远道不完，说不清的你的西湖。她在尽情倾诉，她在沉默不语，她在风平浪静，她在暗流涌动。她是那《聊斋》中的颜如玉，看你这个不懂世事的郎呆书生解不解其中的风情。她有万种风情，而你又能解几种呢？

我讨厌听导游员千遍一律的解说词，一只只喇叭吵得翻天。导游词牵涉到很多典故和诗文，名人趣事，野史传奇，就是汇集成一本完整的书也会厚得能砸死人的，与其记不住那些导游词还不如不听，反倒让心多了些轻松和自由。我也不喜欢做那些拿着照相机的游客，一个个摆着队在那些所谓的精典景点前摆个波丝，啪啪按快门，好象把真的就可以把西湖带回家。游玩变成了游记，赏景成了拍照。

我们其中有三个年轻点的，都是来过西湖的，也就是那晚游西湖的三人。不堪忍受导游制造的噪声和人挨人的拥挤。沿着偏僻的小径独自寻幽。真不理解那么多人黑压压地情愿挤着导游指定的路线，而不愿放任自己的脚步。小径幽幽，弯弯曲曲，葱葱郁郁的树上鸟儿扑张着翅膀，相互梳理着羽毛，对唱着情歌。我不知我们的脚步会不会打搅着它们。还好，它们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计较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打扰。或许我们轻踏的脚步声在它们听来也是一首歌，就象它们的呢喃在我听来是首歌。沿着湖岸，踏过小桥，路带着我们往前走。路两旁的树为我们遮着阴，有一颗树弯着躯，把手臂弯曲成摇篮一样的床。我们的一位，突发天真，小心地爬上去，想一枕树的手臂，躺在那望着湖光上的青天。可是上去容易下来拿，一步不小心非得自由落体不可，看着他由喜悦忽而惊慌，树下的我俩不由放声狂笑。还好，下来的时候裤子没被扯个大洞，否则我俩得在杭州补牙做纪念了。还有着一颗树上长满了青果，我们猜测着那是什么果子。青青的是苹果吗？一时兴起，也就顾不得文明和不雅，我们一返淘气的小孩，捡起小石子扔果子，有的石子打中了，有的没打中。果子长得实在牢固，打中也不能掉落下来。小石子纷纷，还好没有人，牛顿不在身边，否则不知落在头上的不是苹果而是石子会不会引起牛顿发现万有引力。我想大概不会，大概他只能顾得上用手去堵那如水注的血了。越是打不下来，就越激发了我们潜在的孩子气，一下子把我们激回到猴子时代去了，于是就猴子样的爬上树干，可手够不到果，只好攀向小点的枝丫，不顾安危拼命地摇着树，还真的让摇下来一果子。捧着果子蹲在湖面洗了干净，可谁也不愿尝试咬第一口，不象亚当一般的勇敢，怕中毒而亡。身边又没带刀，只好用石头敲破来，露出雪白的肉，但终不知是什么果子。

不知这样孩子气，会不会不好。但我想人应该偶尔在大自然面前做个赤子，象个小孩子，带着些顽皮，淘气，天真，任性，野性，象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在大自然里撒撒姣，和大自然产生亲情。这样并不具有破坏力，只有工业化文明才会带给自然破坏和毁灭。

心无拘，时间也快。我们仨得去找我们的团了。越往聚集点人越多，而我们由于路线不同，和很多人逆向而行。一群群的人迎面而来又和我们擦肩而过，磨踵而去。于是不同的人也成了我们眼中西湖的一道风景。那些忙于拍照，疲于应景的人，无暇自己成了别人的画中人。不时地有妙女佳人，走过我们的身旁，淌着香汗，喘息若风，柳腰婀娜，双眸顾盼若秋水，十手指点如春葱，在阳光下惊艳迷人，象春风带来的花香，不会儿又四散在人群中，不可捉寻。偶尔也有玉人的眼波往我这晒哥身上漫过来，四目一碰，无端化成一滩惊起的鸥鹜，飞得远远的，不敢回头张望。真的难以想象，如果西湖上没有了美女或才子，是个怎么样。没有了白蛇娘子就没有了“断桥残雪”，没有了苏小小又何来“慕才亭”。那就会辜负天上的那轮明月，湖中的那汪波水。有景无情的西湖，只能是一双无灵性的牛眼,一滩养鱼都不肥的死水。

还好，我们仨是观而不迷，只有意赏花而无意摘花，让那些过眼的美女化成彩云归。都及时地找到了自己的旅行团。

来过西湖的人都有个情人，西湖是大自然赐于我们的情人。让我在忙碌的奔波中，还能有个轻闲的地方可以记挂着。让我在得与失的现实世界里，午夜梦绕有抚伤的港湾。在不眠的日子，我也会想起西湖情人有如星星般纯净明亮的眼睛，指引着我生命的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