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下渚湖之行

下渚湖之行

刚下过小雨，空气清新多了，树叶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天气是阴阴的，坐在车里，仿佛已到初秋，感觉不到一点夏天的暑热。今天出行，可真是爽快。

下渚湖到了。新的码头和候船室之类的房子正在修建，场地还不平整。跟了导游来到码头边。码头上一字排开的是样子差不多的游船，大概有十来艘，有几艘还是新的。这种小小的平底船，只有二十来个座位。但船窗宽敞、通风，地板和椅子都按家庭的式样设计，所以，坐在里面感觉还是比较舒适。这使我想起了课文中读到过的威尼斯的“刚都拉”。

船缓缓地开动了，只听到微弱的机器声，船速很慢，船边没有什么浪花，只是象水流缓缓流过。这样的速度正如人的散步，正适合用来细细观赏周边的风景。船窗很低，伸出手去，就能摘到船边的芦叶和水草，能触到温和的湖水。我去过千岛湖，也曾经躺在小船上，在水面徜徉。但我感觉千岛湖的水在夏天是那般透心骨的凉，是那样的神秘，而且深不可测。这里的水却很浅，你能看到捕鱼人放在水里的网筒，随着微波，一起一伏；你能看到鱼在水面跳动，芦苇长在水里的根系。有些近岸的水面和狭窄的航道，水甚至有些混浊。但正因为浅，却给人多了一份熟悉，一份亲近，很多人都能想起小时候在家乡的小河沟戏水玩耍的情景来。

我们的船静悄悄地穿行在由芦苇和竹子组成的丛林里。这个丛林并不可怖，它没有高大蔽日的树林，没有罗布缠绕的藤萝，没有伺机出没的毒蛇和猛兽；有的只是整齐而密布的芦苇，翠绿而细长的新竹，零星点缀的几棵高大的樟树，据说也不过七八十年的树龄。这里多的是成双成对的水鸟，灵巧的白鹭，懒散的灰鹭，贴水而飞的鹈鹕……所以，在这里，你用不着惊惧、紧张，而是带着十分的惬意和闲适和一点点的惊奇，悠闲地散步。这三百多条大小各异的河道和河汊，把数不尽的台岸和土墩连接起来，构成了一个颇为神奇的“迷宫”，让你在古老而有新鲜的话题里寻找出路。

使人感到庆幸的是，这里的一切基本上还保存了原生态的风貌，对这个从古以来并未引起人们多大兴趣的蛮荒之地，现在还没有受到太多的关注。其实，那茂密的芦苇几百年上千年前就站在那里了，它们用发达的根系，紧紧抓住赖以生存的土地，它们用自己的身躯抵御着水流、浪涌还有风雨的侵蚀；它们只有一个信念，坚守土地，决不退却。虽然，它们到了冬季，都要枯黄、衰败，但绝不倒伏；当第二年的春天，它们的子孙重新在自己的身体上站起，他们才安心地脱落、枯萎。一代代就这样走过来，我们今天看到的旺盛而又茂密的芦苇，其实，就有它们祖先的影子。有了它们的卫护，那么多的台墩才能在水的世界里长久地屹立。

我们的船在一个稍大的土台边拢了岸，然后在芦苇丛中，经过一条由竹子铺成的长长的甬道，来到一个宽大的竹楼上，喝茶赏景。这里的茶很特别，除了几瓣茶叶，还放有青豆和橘皮，味道咸咸的，倒也清香可口。微风阵阵，那些挤挨的芦苇却并不怎么摇摆，只听得风声簌簌地传过去了。此时，人的心境似乎也被这风抚拂了似的，感到异常的平静而舒畅。

下渚湖除了芦苇荡，还有一个一平方多公里的湖面。看起来，烟波浩淼，颇为壮观。这里生长着数不尽的鱼虾，附近的渔民就世代撑着一条小船，以此为生。但今天，满眼望去，水面宁静而开阔，见不到一条打鱼的船。看到的是码头边成排的渔村酒楼，高高低低的仿古建筑，简陋杂乱，甚煞风景；而令人担忧的是，酒楼的兴盛，势必引起一些利益者的滥捕抢捕行为，到那时，平静而富有的下渚湖，会变为一座空湖死湖，而自然自足的生态也将悄悄消失，人们再也找不回那隐藏了千年而始露端倪的美丽容貌了。我们还远远地看到，在一个较大的湖心岛，一幢欧式的洋房高耸入云；前面的开阔处，还隐隐约约地露出一排已初成型的别墅群。据说，原先那里住着几十户村民，多少年来，很少与外面交往，过着自给自足的乡村生活。后来有一家杭州的旅游公司，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买下来搞开发，说是要为游客提供吃喝玩住的“一条龙”服务。隐秘而安乐的“桃花源”，煞时变成了热闹而繁华的娱乐城。那些原来的村民，也许会得到一些补偿，离开他们世代居住的地方，到湖外去开辟新的家园；可是那些曾经栖息的水鸟，它们将到哪里安身呢？那些茂密的树林、繁盛的植物，还有在岛边的洞穴里代代安生的小鱼小蟹们，它们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望着窗外，我的心情有些茫然了。揭开盖头的下渚湖，将如何面对人们热切和新奇的目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