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很多理想,其中之一是四十岁退休,如果可以的话,到普陀山买一栋房子,当山民,吉时进香,闲来养老。 普陀山是南海观音道场,佛教四大名山之一。观音菩萨又称“观自在菩萨”,想着观音,观音便在身边,本不一定非到普陀山才找得到观音,但普陀山对我有另一层意义。 成年后在上海生活了八年,筚路蓝缕,艰苦创业。其间问每一位朋友,每一位朋友都说:上海压力大。 上海真是压力大。物质的压力大,精神的压力更大。 我算是一个开朗的人,惯于嬉皮笑脸,敢于随遇而安,自诩为天空流云,自由自在。但时常,也向往一个轻松的港湾,停泊一下,休息一下。 第一次到普陀山,是03年夏天,一位朋友组织的。那一年,小格格刚满一岁,还不会说话,我就用一个婴儿背带兜着她,爬山涉水地去了,在新地方,小格格很好奇,看见一样东西就伸手一指,口中发出“嘎”的声音,比如看见一座远山、一片海云、一棵大树、一角琉璃瓦、一朵花、一位奇装异服的人,山路上原本很安静,最后就充满了“嘎嘎嘎嘎”的声音,彷佛有一群小鸭子,我们就自封为小鸭子旅行团,非常的自豪。 那一次时间安排得很紧,周五晚上船,周六早上到达,缆车上佛顶山,进香,徒步下山,半山香云寺品茶,下山到法雨寺,进香,乘车到普济寺,进香,百步沙游泳,第二天早上,渡海到洛珈山,进香,中午回普陀山,游览西天景区,下午4点,上船,第二天清晨,回上海。 我们在船上,就大肆讲故事,讲前一天晚上,几个朋友相约登山探险,带了一个小手电筒,去看千年古樟,走到半路,小鸭子旅行团的成员,杨柳,一位优雅的女士,突然停步,轻言细语说有什么东东落到了脚背上,我们就拿手电筒照,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在手电筒的光圈里,一只蛤蟆蹲在她的脚背上,地上,还有一群蛤蟆,虎视眈眈状,杨柳,那位优雅的女士,原地不动,良久,突然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叫,那尖叫,穿透黑鸦鸦的树林,直冲云天,那真是相当的嘹亮。 那一次时间安排得真紧,又是爬山,又是进香,又是游泳,身体很累,但很奇怪,一踏上普陀山,我就感觉到一种无边无际的恬静和祥和,那是我到任何一个其它的地方没有的感觉。 这感觉,深深地占据了我的心。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地方,对于我,现在看来,那个特别喜欢的地方,就是普陀山。 后来年年都去,去年去了两次。 每一年,我们的队伍都在壮大。今年又去了,8月5日,赶在立秋前,我们拖老带小地出发了。总计16人,其中两位老人,两位少年,三位儿童。 人多了,事情就多,老的小的都需要照顾,老人经常需要休息,孩子们经常玩失踪。我就煞费苦心地安排行程,鞍前马后地找人,摇头晃脑地研究菜谱,给同伴导游,逗孩子们开心。我妹妹的儿子,比小格格大三个月的天天,在我们游泳的时候,一转眼不见了,我们作鸟兽散仓皇去找,正是涨潮的时候,我妹妹望着汪洋大海,滔滔巨浪,几乎要嚎啕大哭,那小家伙,正蹲在一群邂逅的孩子堆里,开心地玩沙子。 你小子欠揍嘛! 在普陀山,累,并快乐着。 李虹的儿子13岁了,差不多5年没有见面。5年前,我经常逗他玩,给他看一些奇怪的东东,比如一把见血封喉的宝剑、漂亮的孔雀毛、指南针、经纬仪、晚上可以看嫦娥姐姐的望远镜什么的,五年前,他老是粘着我玩,现在长成翩翩少年了,就是胖了点,给他配了一部对讲机,代号“土豆”。 土豆很能吃,这个年龄的小孩都能吃,但土豆实在能吃,他埋头吃的时候,他妈妈就充满爱心地指责他,但他根本没有收敛的意思。海鲜吃完的时候,我就问他,他的理想是什么? 这是一个很俗的题目,不知道谁是始作俑者,反正好像人人都做过这个作文,我也不能免俗,就问他。 土豆说他想做一个地铁司机,开地铁,上班的时候坐在驾驶室里,把地铁从这一站开到那一站,既凉快又舒服,下班就休息。在座的人就笑,小格格看见大家笑,也莫明其妙地跟着起哄笑,土豆的妈妈举手作势就要扇他耳光,土豆只好落荒逃了。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写作文的时候或者大人问我的时候,我会说我的理想是要当科学家或者是爱迪生那样的发明家或者是陈景润那样的数学家或者是哈雷那样的天文学家,反正是崇高的家,伟大的家,一览众山小的家,大人都夸我,有志气,有前途。 现在我是什么家呢?也许我努点力,可以当一个二流的作家,但我真的想当什么家吗? 我不认为企图当地铁司机就应该挨耳光,我也不认为企图当什么家就值得表扬,也许期望高一点,人会更努力一点,成就会更大一点吧。 但人的欲望,哪里会有止境呢? 宁铂,那个天才儿童,那个七岁的大学生,那个万众瞩目的明星,那个亿万少年崇拜的偶像,那个被拔苗助长的孩子,他现在在哪里呢?有人说他到五台山出家了,有人说他到了南方某地,不知所终。 他在哪里呢? 他是否找到了内心的平静?   评论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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