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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乎？世外桃源乎？
2006年10月4日 德钦飞来寺——雨崩村 阴雨
“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
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
山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
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经历了一个漫长的黑夜，早起看日出似乎成了最期待的事情
可是神山阿尼还在考验着我们的耐心和恒心
丝毫不理会天未亮时山边就站满了
边跺脚取暖边架起一枚枚镜头大炮的人群
明明看到东边的天空有了些红云
可阿尼还是躲在云层幔帐后面继续他的美梦
用眼睛捕捉不到神山阿尼的踪影
我们用双足去追踪神山，这也算一种执着吗？
车子从飞来寺出发沿着214国道继续向西边走
曾经离西藏只有85公里之遥
可是放眼望去还是连绵不断的横断山脉
横断山脉是川、滇两省西部及西藏东部南北走向山脉的总称，
因横隔东西交通，故名“横断”。
横断山脉高山深谷相间，自西向东山岭不断
山岭之间是河谷深切，有怒江、澜沧江、金沙江流贯。
横断山脉成为印度洋的暖湿气流进入我国的通道
印度洋的暖湿气流被喜马拉雅和冈底斯两条东西向的高大山脉所阻挡，
沿南北走向的横断山脉进入我国，
给青藏高原东南地区带来丰沛雨水
进而对这里冰川发育、植物分布有重大影响
植物、土壤垂直分布明显，具有热、温、寒三带景色。
由于横断山脉的交通困难，许多地方很少受外来影响，
保存了许多少数民族独特文化和未被破坏的自然景观
车子把我们送到一个叫西当温泉的小村口便无法再前行
满地的牲畜排泄物是这个小村寨给我们的见面礼
天开始下雨，山间的风立刻有了寒意
人本也不是什么高尚的动物
饥饿加上寒冷
11个大人的脸上都挤不出一丁点的笑容
一轮纷乱嘈杂的人畜大会后
那些可怜得还没吃饱青稞玉米面的牲口们又要开始上路了
刚见到我那漂亮的小白驹的时候
我曾经想过如果写日记，
题目就叫“今天我是唐僧”；
可是当我那未成年的小白驹在途中粗口喘着大气的时候
我觉得题目应该改为“半斤八两”更合适
同情着在泥泞中龃龉前行的小白驹
自残于没有下马步行的勇气和体力
别样的滋味，只能用苍白的镜头来遮掩我的尴尬
牵马姑娘，阿热姆，名字很好听，一如她可爱的笑容
山不抖，气不喘时她会用藏族同胞特有的高亢嗓音
在山间唱起2年前的流行歌曲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着话
“阿热姆，家里几兄弟姐妹？”
“我和弟弟2个”
“那你们家总共几口人？”
“5口，爸爸，小爸爸，妈妈，还有我和弟弟”
“小爸爸，什么意思？”
“就是我叔叔，我亲爸爸的弟弟，我弟弟的亲爸爸”
一个绕口令般的句子让我差点没从小白驹上摔下来
阿热姆读过书，汉语不错，继续跟我解释着
“我们藏族人都是2兄弟娶1个老婆，
这样我爸爸和小爸爸就不用分家
我爸爸在外面做生意，1个月回来一次
我小爸爸在家挖松茸，牵马，照顾我们”
我继续沉默，因为实在还没有接受这个天方夜谭
阿热姆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小姐，你们从哪里来？”
“深圳”
“噢，大城市”
“想去吗？”
“深圳好看吗？”
“好看，有大海，有高楼大厦，由世界之窗大公园……”
“每年你们那里都有好多人来我们这里阿”
“是啊，你们这里有神山嘛”
“没有神山啊，那还是我们这里好看”
我愕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阿热姆也停止了和我的交谈，继续她的过气流行歌曲演唱
雨没有停，路越来越烂
白驹的脚步越发沉重，
阿热姆的歌声给这段尴尬的旅途多少带来些温暖的感觉
2个小时的跋涉之后，终于来到雨崩村驻地
雨也慢慢停了
同伴们都在开心地大呼小叫——
爸爸们在用那胡子拉扎的脸亲女儿的小脸蛋，感叹小姑娘们一路颠簸的不易
妈妈们在赞叹云蒸雾绕的村庄的田园秀美
小伙子们在高兴地筹划着晚上的篝火晚会
姑娘们在忙进忙出地安排晚上的雨崩盛宴
孩子们在跑前跑后看着一切城里没有的新鲜玩意
也许只有我，感受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阿热姆的过期流行歌曲在她而言也许和古老的藏族歌谣无异
她最热爱的还是神山，
还是愿意每年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她的祖先走了千百年的转山路
最初的最初，我们都在路上走着
时间长了，我们却往往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
也慢慢迷失前行的方向
于是，我们跋山涉水，散去千金，
只为了亲近神山
只为了寻找各自梦中的世外桃源
却忘了“心安即是家”
看回靖节先生笔下的《桃花源记》
美景末了是讲人，“怡然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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