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桃花鱼-一名巫妖的大陆游记III

好吧，好吧，也许你们对乡村的泥土味厌烦了，那这次就讲讲城市里的经历吧。哦，别忘了买票，还是上次的价格，原因是我们的旅行队伍还没有进一步壮大。好了，请坐好，拿好你的爆米花，故事开始了。

我恰好听到了我的朋友后半段的故事，我突然意识到我对精灵这个种族的研究还是很单薄。我甚至不敢相信我的旅伴――一个就算多元宇宙明天就会回归混沌也不会放弃最后一次大吃和吹牛的家伙会有如此悲惨难忘的一段过往，以至过了几百年还念念不忘。当天晚上他一反常态的没有给我讲笑话，不过第二天一早，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开始和我说这三天来他讲的故事有多精彩，反响有多么热烈，又把钱袋挂在腰带上，让里面的铜板炫耀地响着。

我们不是大富翁，老板也不是小圣人，不过我朋友的故事似乎给他带来了许多主顾――就象他说的那样，那几天酒客们不等到他们的老婆拿着擀面杖把他们提回家，是不肯走的――多卖的酒钱让他发了一笔小财。他诚恳的挽留我们，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慷慨地免去了我们几天来的住宿费用。在他反悔之前我们告别了这个村子，坐上客船，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纺车之城。

坐船旅行是一种享受，象我前面说的那样。在整洁宽敞的船舱里（我认为坐甲板就够了，但我的朋友坚持要坐有独立厕所的高级仓房。后来的事情让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见之明――过多的淡啤酒和麦酒很容易让人在某些问题上尴尬。。。）欣赏着运河两岸的美景，听着纤夫响亮的号子，看着穿着华丽的中年贵妇和年轻英俊的水手眉目传情，再加上我的朋友的故事和笑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时分越过我们头顶的一座雕花的拱桥预示着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纺车之城。它和其他那些商业城市相比更多追求的是外在美，码头上的船，马车，装货物的桶都油漆成明丽的兰色，红色和绿色；城市不仅拥有自己的色彩还拥有使它具有活力的声音，马的嘶鸣声，作坊机器的轰鸣声，商贩的叫卖声，空中还回荡着商业女神神殿的阵阵钟声。当听到熟悉的叫卖“货真价实的哲兰”时，我和我的朋友相对一笑，原来这里也是哲兰公爵（可怜他暂时还没有继承人）的封地之一。

这次我们没有住在客栈而是住在一对夫妇的家里，他们刚刚结婚一年，是昂答鲁村那对商人夫妇的亲戚。男主人是市政厅的书记员，女主人则留在家里洗衣做饭。这样最好，我想。不仅节省下住宿的费用，也能让我更深的研究这里普通市民的生活。他们的家是最普通的砖房，分为前间，后间和中间的餐厅，三间屋子用木板门隔开，一条窄窄的楼梯通向屋顶的杂物间，厨房就在楼梯边的小空间里。我们住在前间，主人的后间墙上镶满了瓷砖，房间的1/3被一张大床占据，天花板上用一根丝带吊着女主人结婚时戴的花冠，透过床后的一扇窗子，可以看到花园里的景色。我的朋友本有些不情愿住在这里，但当他发现女主人非常漂亮并且做得一手好菜，也就心满意足的呆了下来。

整个城市以码头为中心扇形展开，市政厅，中心作坊，交易所，神殿。。。和谐的规划使它们有机的集中在一起，高大的梧桐树沿着并不宽敞的马路无拘无束地生长，用它们绿色的枝叶淹没城市。街道虽然不宽，但林立的各种店铺显示着经济的发达，这些店铺的招牌很有意思――房门上钉上表示自己从事职业的图案。罐子是陶瓷商，剪刀是衣服店，打铁的矮人神或铁毡说明是武器店，医生或治疗伤者的牧师则习惯在门前插上一根涂着三色条纹的棍子。红色代表制止流血，白色代表医疗骨折，蓝色则是恢复伤口。作为港口必须的干船坞和船具店也是不可或缺的，那里出售帆，桅用具，油，绳索，木材等。

城市被一个精干的小团体管理着，一个市长，一个检查官，一个法官，和三个负责建设，安全，税收的市政官员。此外还有一个救济机构，由市政当局引导它发挥作用。它征调老人们打扫街道，桥梁和河岸，同时下属一个主要接受穷苦病人并免费为他们治疗的医院，这个医院也是城里唯一的产科，每年都会接生大约400个孩子，医生和护士均来自于志愿者和善良的牧师。城市里的警备队由16-20岁的年轻人担任，负责提醒市民防火防盗，接回醉汉，以及防止某些糊涂虫掉到运河里。他们的口碑不算太好，因为巡逻的时间往往因为季节和心情变化，而且坐在酒馆的时间比巡逻的时间还要长。

城市的动力来自于它的产品，粗呢，亚麻和美丽的花呢，纺织业的兴盛也是它被城做“纺车之城”的原因。这里只有一个作坊，名字很奇怪，叫“流动大象”，它拥有100多辆纺车和900多名工人。工人有剪毛工，拉毛工，纺织工。。还有经理和仓库保管员，看门人等。一般的工人需要签一份两年的合同，在合同到期后可以续签，但不能自己终止合同。每个工人每天平均要工作9个小时，虽然很繁重，但他们很乐意。因为作坊会发给他们手套，鞋子和工作服，红利也很优厚，每到新年还会有额外的食品和奖金。最重要的是安全感，年老或半残废的工人可以留在作坊打打杂，领取至少是原工资一半的养老金。对于一个要负担一家子生活的工人来说，这份工作简直是无价之宝。看门人和仓库保管大概是每年4金币，一个熟练工人和技术工人大概是每年5金币，工头是6金币，经理和主任级别的是8金币。工资采取按周计酬制，也就是所谓的“星期工”。工人的工作氛围也很轻松，但经理级必须值班以确保作坊正常运转。

我的朋友把我拉到酒馆时正巧碰到了一群工人。（我的朋友说酒馆是我能得到资料的最佳场所。我想，那里也是他能得到好酒的最佳场所），他们是集体欢迎一个新伙伴。男人们高声唱着不太压韵的小调：“我们把冤大头带到柜台/我们带着冤大头/让我们喝吧，喝吧，开怀畅饮/不过最后还要来点圣水/免得我们神智不清。”那个新来的小伙子本想只买一点点，可惜老工人的歌声不允许他这么做。“小气，小气，小气鬼，真是专业的小气鬼。。”我和我的朋友哈哈大笑，我的朋友拿出钱袋，请在场的人每人一杯，多亏这杯酒，我才能得到上面的资料。

时间就在游逛，记录，喝酒中飞快的过去，我们已经在别人家住了将近一周。当我们打算向好客的主人夫妇告别的时候，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在我们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拎着两条刚从渔民手里买的刚捕上来的鳟鱼，我的朋友扛着一桶12年的葡萄酒，打算以此感谢主人夫妇热情款待。走到门口，就看见男主人神色尴尬的站在门外，紧张的搓着手，看到我们时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

“怎么了？伙计？是不是因为我们吃的太多而囊中羞涩了？”我的朋友笑着问他。

“不是，是。。是。。我妻子。”“你妻子，她怎么了？把你的衬衫烫糊了？拿你的文件引火了？”

“不。。是。。是。。我看到她没有。。瞳孔！”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是你眼花了吧，你的妻子那么漂亮，如果你不要的话，哼哼。。”

“不是眼花。。是真的。。我上个月偶然发现的。。你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我想。。”

“给她治病？我们可不是医生和牧。。”

“还是去看看吧，我觉得这个特征和某种。。恩。。种族很相似。”我打断了我朋友的话。

我们一起走进屋子，女主人正在餐厅里摆放餐具，她看见我手里拎着鱼，就把它们接过来拿去厨房。“等一下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异常行为”我对男主人叮嘱道，他使劲点了点头。装着香气四溢的炸鱼的大盘子端了出来，绯红色的葡萄酒也倒进了高脚杯。我和我的朋友使用了一个小法术，大半桶葡萄酒直接进了男主人的胃，他扑通一声倒在桌上，当确定他的确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我的手伸进了放材料的暗袋，我的朋友也抽出了他的双剑。女主人好象意识到了什么，我们都从桌边站起身来，屋子里令人窒息地沉默着。我看着对面的女主人高挑的身材，白皙的面孔和樱桃色的嘴唇，叹了一口气，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自从嫁给我丈夫，已经一年多了。我以前住在。。。”

“够了！”，我的朋友猛地拍了下桌子。“你到底害了多少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点听不大懂？”她迷人地微笑着，大眼睛弯成美丽的细线。

“不要隐瞒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身份，你也知道你不可能有机会战胜或者逃走。”我说，

“为什么要逃走啊，你们不是我丈夫的朋友嘛。”

“别和她罗嗦了，直接干掉这个变形怪。”我的朋友闪电般的刺出一剑，剑锋划过她的手臂，一条红色的蚯蚓沿着白嫩的皮肤爬了下来，她一扭腰，躲开了第二剑。

“还手啊，你除了躲避还会什么？快现出你灰白丑恶的原形吧。”我的朋友愤怒的吼到。

我们都觉得奇怪和惊讶，很少有变形怪遇到危险而不变回本体的记录。“她大概一开始就打算以这个样子死去吧。”我想，同时示意我的朋友暂时停止攻击。“你爱你丈夫，是吧？”我问。“哼哼，”她冷笑着，“腐烂发臭的骷髅和老不死的精灵会懂得什么？”“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很爱他？”她低头沉默了一阵，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是的”，她哽咽着说，“我爱他爱得发狂，我背叛了族人，抛弃了以前的一切，只为和他在一起。”“变形怪和人，真好笑。”我的朋友嘲讽着说。她抬起头来，眼里的怒火烧干了泪水。“那又怎样？只有人类，精灵这样‘高贵’的种族才配说吗？难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或被爱，从来不知道这种感觉吗？”

这番话一定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我的朋友渐渐坐了下去，嘴里喃喃的说：“暴风南面的山村，梅尔。”“我也许会理解你，可是在人类的城市。你不会生存下去的，至少，你的丈夫已经怀疑你了。”我的手抓住了一把材料，正准备念动咒语，突然碰的一声巨响，她的丈夫踉跄的撞到我面前，手里举着一个蜡台，因为酒精而血红的眼睛直瞪着我。“我。。不允许。。任何人碰我的。。妻子。”他含糊不清的说，“因为。。她是。。我的一切”。现在，我和她的中间多了一个凡人，我握着材料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你最后还是没有动手？”在离开纺车之城的马车上，我的朋友问我。

“你还不是一样？”我回答道。

“哼哼，‘爱’是个奇妙的字眼呢。真是幸福的一对啊。”他故做感叹的说，接着又揶揄的笑道，“伙计，说实话，你真的没有过那种经历吗？”

“没有”，我自嘲的笑了笑，“谁会爱上一具腐烂发臭的骷髅呢。”

“嘿，伙计，我第一次发现你还真有点‘幽默感’。”

“和你这样的家伙在一起，想没有都是一件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