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西南有巴国,太嗥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始为巴人。” ——《山海经·海内经》 恩施清江流域,巴文化、楚文化发祥地;“野人”“九头鸟”的发现和传闻以及原始神秘巫文化之渊源。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乃中国古代四大图腾。东方之神为青龙,南方之神为朱雀,西方之神为白虎,北方之神为玄武。湖北地处祖国西南,正居西方神位。 。。。。。。 此行 也可能是为了叛离一场蓄谋已久内心的感动。 所以在当听到一个驴群要出游的消息,便心甘情愿充当一只日行数十里,担负二三十斤,蹩足而不堪重负的驴。 我不是骨子里跋涉苦行的假行僧,不关心世俗价值的赞同,而时不时行走在路上。 只是,想走出禁锢的城市,充分放敞。而行走,不过是一种鉴于自虐或舒缓的发泄方式 ,安抚狂躁的灵魂,让日复一日袭来的喧嚣暂时停顿下来,关掉电脑和手机,开始遵照内心的召唤,出发。 国庆节,十二男,十二女,还有一条性别不详的数月大狼狗,匆匆上路。 从重庆黔江出发,西行,一路狂奔。 目的地:湖北恩施,沐抚,大峡谷。 旅途 边城咸丰 这个中国唯一与皇帝帝号同名的县城。只是传说中的名字,终于相见,而又匆匆离去。 据说这个湖北的边陲小城,自古就有“荆南雄镇”、“楚蜀屏翰”之称,早就渴望去看县城附近的唐崖寺土司遗址,可惜我们车只能从城市外围的公路驶过,我的心还在四处张望。 当同行的司机告诉我,前面恩施还有更大的土司城时,我的眼前不由一亮,化遗憾为动力,继续期待前行。 绵延数百公里武陵山脉经重庆黔江逶迤延伸到了咸丰境内。于是,土家吊脚楼群、成片的人工培植的小树林景观、加上无数的苍茫群山、奇峰秀岭、还有扑面而来的峡谷溪流、绿水在峡谷中蜿蜒荡漾,一派原始古朴的边城风光。 如同,车窗外包裹着我们,不是山水风光。是时间和历史。 4000多年前,古代巴人就沿着逶迤的清江向青山更深处漫溯,他们在长江两岸种植水稻和小麦,打制陶器和运送食盐。。。。。。 清江,这是一条不大壮阔河流,水面时而平缓静默,时而激越澎湃。 而我所感悟到的真相可能是,所有江河的幸福,都是由水汇集起来。平凡的。细软的。琐碎的。甚至是脆弱的。 那么愉悦的是阳光折射在水面上的一层淡淡的雾气和光线,是路边恍如隔世的奔跑少年,还有一路上随遇而安,表情恬淡的土狗,而我们,只是一个匆匆的路人。 我们见识了天然而生的石桥,横亘在公路上,周围树木苍翠,群山环抱。司机说,那是名副其实的“天生桥”。 传说中的池镇坪坝营原始森林,2万亩以上连片天然野生杜鹃,也错过花期。 咸丰,对我来说,实在是遗憾丛生的城市。 母猴子的拯救 我和7个驴友在一辆长安车上。几位健谈的侃驴挤在后排,无数搞怪事件就从他们天南海北神侃中嘴中冒出来,大有周星星当年口吐喋喋之词,排山倒海之势。 他们讨论的主要话题是某驴友此次驴行银子的来历,是否还隐藏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秘密,或者感慨良深的人间真情故事。 事出有因,据说当时某驴友分了三次付清此次驴行的300大洋,而且每次只付100大洋。 纵说纷纭,版本一:垫箱子的私房钱。版本二:陈年压岁钱。其中最广泛的说法就是卖废纸。据目击者回忆,当时某驴友家里一片狼藉,大有翻箱倒柜,上房揭瓦的可能。 他们的热烈,感染了车里所有的人,连当地的司机也开始十分健谈,从恩施播音737飞机扯到云南的丽江旅游。还在路边买了糖炒栗子,请我们吃,以尽地主之谊。而一个驴友不经意间把话靶瞄向司机,不停用貌似恩施话和他搭讪:“师傅,师傅。” 司机一本正经回答:“么子事?” “你晓得恩施大峡谷不。” “晓得,晓得,那上面的风景好看呐。” “你们是搞么子的。” 一个驴友开始神侃了,“我们是专业登山队的。就是专门去你们那个大峡谷的。我们装备都在大包里。还有降落伞,这次我们准备从大峡谷上,跳下去,到地缝里去。 上次我们跳伞的时候,就是最后一排的小伙子啊,他没有带降落伞,结果跳下去,挂在树上,让一只母猴子给救了。” 车上的人都笑起来。三个半小时的车程中,伴随着无数搞笑事件就过去了,一对情侣下车的时候,眼睛里还含着泪水,——笑的。 最后,临近恩施城的时候,一位面容清秀的小MM主动与神侃的驴友交换了QQ号码。 一段大好的因缘刚刚开始,似乎又要嘎然而止。 众驴子忙喊司机开车慢些。一段10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绵长成20分钟。 几句话就转入重点,当眼看就要问及“是否出嫁。兄弟几何,父母尚在”之类重要信息时,小MM终于还是到站下车,挥挥手和我们说:再见! 驴友只有相见恨晚,悲喜交际。 司机说,人家小姑娘也是经受过炮火洗礼的。 比邻沐抚 沐抚是恩施的一个镇,比邻是村里的旅馆的名字。 这么一个小镇上居然有一个琳琅满目的超市,还有有滚烫洗脚水和干净整洁的小旅店可以享受,已经算是旅行中享受最大的恩惠了。 老板娘亲自下厨,8岁的小儿子和70岁的婆婆都被拉来当壮丁,添茶倒水、淘米烧水煮饭。一只淘汰了的电风扇也被拿来临时充当鼓风机。 数名男驴女驴守在锅边,一会观摩老板娘的炒菜技术,好象在防止阶级敌人来投毒。一会人研究老板家的蔬菜,拿起口杯粗的“巨无霸”黄瓜,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原来黄瓜也这么有个性啊! 烧起火台炖上腊肉汤锅,配送的几样家常小菜端上来。 一时间,杯盘交错,筷子与调羹横飞,两桌饭菜呼啦啦就风卷云残了。即或,一两片鼓眼肉点缀,貌似平和饭局的背后,还有数双蠢蠢欲动的筷子和望穿秋水的眼睛。 席间,有人喊,快点,快点各人筷子伸长点,脸厚不挨饿哈。 有人在喊:老板加菜!又有人在喊:多点菜叶子,少搁点肉。 那场面之乱,动作之快,饭菜之香,气氛之热,环境之闹,简直不能言语形容。 我不得不破天荒添了两大海碗,吃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惨不忍睹江郎才尽为止。 那夜晚饭的味道,我已经忘记,得出一个千古不变的启示:饥饿面前无君子淑女啊。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杀人夜”,在一轮一轮的“杀人”游戏结束,女生寝室的龙门阵刚刚摆开架势。——大型女性情感谈话节目《今夜不设防》沐抚版深夜重出江湖,外面寂静的路上只有牛铃铛在隐隐作响。 她们说,牛都睡觉了,快睡吧。 结果,三个女人睡意全无,聊得热血沸腾。 不知何时,牛铃铛又在隐隐作响,还是睡不着。 她们说,牛都起床了,快睡吧。 大清早,我看见了给我们不时搞整点播报的“罪魁祸首”: 一条戴着牛铃铛招摇过市的狗! 云龙桥的路 阳光正好。 第二天,我们在比邻旅馆吃了大碗肥肠面条,就整装出发。 一道阳光从对面大山上照耀下来,光带子照耀在田野里一堆堆玉米杆囤积成的囤子上。象是为我们照亮一条通往彼岸的通道,天空呈明,万物复舒,如同湖水清澈颜色。而抬头,远远就望见对面的巍峨的大小楼门山。似乎有个声音在前面召唤:来吧,快来吧! 要知道,美景常在险远之处。好象,我们是一群在迷宫房间里孩子,没有星辰而固执前行。烂路、陡坡、人迹罕见的小路,在烈日风雨下匆匆赶路。有一些洁白的云朵和昏黄的泥泞,一路浮现,交相呼应。 云龙桥行者的门一旦敞开,旅途的通道被铺陈。生命个体因此获得新的启发,得以潜行。 而必须要忍受在压在身上的行囊。你感受生命不能承受的极限:它告诉你不能停留,只有前进的路,但可以在路途中栖息,获取大自然最微妙的体验。 这是一群酷爱行走的驴,从城市的喧嚣里挣扎出来,用自己的脚丈量土地,用眼睛 与大自然贴近,用心灵深呼吸,而我只是算只憋足的驴。 我感觉我的脚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是前面的美景和眼前的泥泞小路在驱使也在诱惑我前进,我的肩和腰也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他和他,居然没有疼痛。几十斤的背包压在身上。好象当年被如来佛主压在山下的猴子,只有默默承受,在太阳底下默默流汗,只有前行。 因为前天下了一场雨,前方的路越来越烂,无法下脚,很多时候照着前面一个人的脚印依葫芦画瓢,一步三滑,象在打秋千。一不小心就遇见小沼泽地,鞋子陷进去,只好依偎着旁边坚韧的植物前行。有好几次,都差点人仰包翻。那一刻,我开始明白,长征不是时髦的秀客,是一种行者默默修行的隐忍精神。 走出那段泥泞不堪的小路,我成了泥猴子,而资深的老驴子说,这才是开始。 云龙传奇 云龙桥,一个云蒸霞蔚的名字。 而实际上,只是,看上去很美。普通的石桥,没有修饰。 当地人说,以前的桥,是一根原木横亘在峡谷两端,周围松柏苍翠。起雾的时候,远望去,象一条龙在谷间腾云驾雾,跃跃欲飞。 走到桥上,才体会到“云龙”二字之微妙,幽深的河水,山涧有飞瀑倾泻下来,层层叠叠,飘飘洒洒,轰轰作响,如同一场大雨将至,幻想:云雾缭绕,白鹤翩跹,随即,一条巨龙要扑面而来,张牙舞爪。。。。。。这就是堪称与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媲美的———清江沐抚大峡谷,云龙河瀑布不过是景点之一。 1995年,中法联合探险队经过20多天中,从龙桥河云龙洞进入,在进洞5000米左右时,发现一个宽100米,长300米的大厅,地下河在此形成一个深不可测的湖泊,通过水下拍摄,发现了珍奇鱼种。随后,中法探险队5次来到这里,在苦守无望打算放弃的情况下,突然抬头一个亮点,暗河出口在板桥终于发现了,龙桥暗河由此成为迄今为止地球上发现的最长暗河,十年探险也终于揭开龙桥暗河的神秘面纱。 据说,暗河出口就是我们来时屯渝公路边,公路桥正从洞口经过,扑在桥栏边就能看到平静的洞口和绿得发亮的水面,上面还有明晃晃的石壁。只是,我们一再错过,无缘看见。 过桥回头看,沐抚已经成为对面大山中一个苍茫的白点,而站在桥上,望面前大小楼门山,险峻传奇,山头高昂,有仰天长啸之浩气。 枫香坪的下午 当地人空手要走上一两个小时的山路,资深老驴们背负几十斤的装备也能脚下生风,让我等小驴生畏,莫非是练就了神行百变、凌波微步之类的武功绝学。一路长上坡,蜿蜒的小路把驴群逐渐分散,终于我和几个疲惫的驴友,还是掉队了,更不幸的是,我脚歪了。脚一下地,钻心的痛,冷汗侵出来。身上的背包象座山,压得肩膀发酸。 不行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山中的一户人家,我不得不放弃前行,休息,等恢复体力。约好天黑前和大部队在前面大小楼门会合。 为了轻装上阵,大部队把背包留在这户人家。那户人家的男人给大部队当导游去了,留下一个小女孩子和我。我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顺便把鞋子擦干,水壶里灌满水。 他们的院子里,有股泉水从后山引下来,所有路过的人都可以过来捧一把喝。半小时后,我脚上的疼痛蔓延到小腿,抽筋似的膨胀。脱了袜子,脚背肿了一块,乌黑乌黑的。我越搓越痛,傻了。小女孩子让我在她的床上躺下,减轻疼痛,那是张很凌乱的床,堆着衣服,床边放着煤炭,抬头天花板悬挂着烤烟,四目是昏黄的木板墙壁,还有逼进来的光线, 等好了点,我又到院子晒太阳。附近的一些小孩子都跑来玩,他们在一根绳子上荡秋千,给小狗洗澡,给我讲有趣的琐事:就是那个小狗啊,是山上的野狗生的,在路边被人拣到了就拿回来家养,长得象小北极熊。 附近的老乡让我他们家吃饭,我微笑着拒绝了,自己泡面,他们还是热情提供了滚烫的开水,又挖了新鲜的红苕请我吃。 那是个温暖的下午,孩子的幸福,单纯快乐,陌生人的相逢,帮助。我把背包里的糖果和小饼干留给她们。 对旅途中的人来说,最感动的无非有人让出张温暖的床和真诚的笑脸。 赤脚医生 脚痛还是僵持到要去看医生。 我眼前的这个赤脚医生,不过20来岁,宜昌的医校科班出身。他检查了我脚,说可能是伤了关节,要先刺针拔火罐。一听刺针,我抵死不干。想起,在某个小镇的赶集天,一个据称是三台山来的老太婆,拿出一颗黑不溜秋的“神针”朝一位壮汉背上猛推下去,然后盖章似的把火罐罩上,硬生生拔起来,壮汉发出一声嚎叫,背上出现火红血泡,残不忍睹。 僵持了一个小时后,我脚愈加疼痛,如打上石膏沉重般,终于妥协了。医生用针在我脚背上刺了两个小孔,然后用那个透明的玻璃罩拔火罐。 十分钟后,我看见自己的血,一块一块的,滴一小碗。 医生说,关节间臼了气,加上血块堵塞,才发生红肿。把气抽出来,放了气,就好了。要是到大医生,还要给你照片什么的,不花个百多块是治不下来的。 我半信半疑,给了16块钱。 医生嘱咐我,要休息一两天才能走路。我很沮丧,这将意味前方的旅行中止。而脚还在疼,鞋已经放不下了,翻出雨靴勉强套在脚上。 半盆肥腊肉引发的食欲 傍晚的时候,我跟随大部队的行李坐上三轮摩托车到了大搂门。颠簸的山路,险些把我从车里甩出去,我紧紧拉住车上的扶手,这下,终于晓得了,为什么当地人要把这车称为“麻木”了,就是把人震得四分五裂,彻底麻木! 前投部队已经架起篝火,在大楼门山脚的坝子上安营扎寨了,男驴们砍了许多干包谷杆先铺在地上,开始扎帐篷。女驴们在准备晚饭。菜单是:肥腊肉炒洋芋、炒茄子、虎皮青椒和紫菜蛋花汤。附近的老乡打起电筒跑来参观,那场面堪比“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彩旗招摇”,绝对是荒郊野林中的一大盛事,吼吼。 吃饭的时候又是一片混乱,虽然没有大鱼大肉,那饭菜香得格外抢手。唯一的荤菜,那盆肥腊肉炒洋芋一出现就开始哄抢,因为菜多肉少,稍微眼神不好或是筷子一偏差,就中了土豆炒洋芋,还有若干青椒的十面埋伏。 可能是那半盆肥腊肉引发的食欲,两盆白饭眼看要见底。 在为了保证后来女大厨们的口粮,队长果断不得不采取“限饭政策”:一人一碗,汤水管饱,过时不候。尽管如此,还有一些食驴徘徊在锅周围,大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 饭后,在篝火旁小坐,清酒浅酌,疏影婆娑。 我们在火山烤馒头,烤豆腐干,烤火腿肠,烤衣服,烤鞋垫,烤一切能烤的东西。 想象着在烤一只肥美的山羊,或是一只硕大的叫化鸡,还抹着黄油。 啊,美食,险山,秀水,绝对有月黑风高的味道。 再见,大楼门 半夜,我还是无可救药地感冒了!发烧,头疼,喷嚏。仰天怅然,而脚还在疼痛。 驴友向我描述白天所见到大小楼门上的美景:群峰挺拔,鬼斧神工的杰作!我的心痒痒。 考虑到,后面的行程马尿溪瀑布,要涉水,溪降,很多地方得搭人梯。我还是选择离开,选择另外一条平缓的线路。 大半夜睡不着觉,想着一个人,且行且远。心里便有了单纯执着的力量。 早上,5点半起来,一个人看日出。 周围视野开阔。太阳从升上来的时候,渲染出山的棱角。对面层层叠叠的梯田,黄黄绿绿地毯一般交织在一起。人的房子就是一个个白点,一点点的簇拥在一起就是一个小镇,我看见了经过的小河,委蛇摆下山谷。有一小片流云,如发光的羽毛,徘徊在天空与山谷之间的开阔地,人在其中是多么的渺小。 而转过头,身后的大小楼门山也逐渐清晰,如巨大高耸的石笋傲立,从另外角度看,如又天将们的利器劈开大山一个横切面。中间有缝隙,从缝中望进去,依稀见得一线蓝天。 当地人说,大小楼门山进山有七扇门。当年的山寨王占山为王,把山门一锁,就是皇帝也进不去。 大楼门,终于要说再见。 当地“麻木车”漫天要价,10元的车程被他们炒成40元。 我负气,索性苦念一个等字诀。终于,一个长安车如神兵天降,出现在这荒郊野外,司机爽快让我上车,一路解说沿途景色,最后还不收车钱,让我着实感动一回。 沿途看到起伏高大而硬朗的山脉,茶园梯田,低矮的石头房子,秋收的玉米挂在房前,狗,老人,孩子,高大红黄相间的阔叶树,映衬着透亮湛蓝的天色。 秋日静谧悠然的田园风光,那条清江,这里就是巴人曾经生活的地方? 土司城的耍耍 当地人推荐的景点很多,州博物馆、武圣宫、梭布娅石林、龙鳞宫。。。。。无奈我口袋里的人民币身材矮小,脸色苍白,加上伤风感冒腿脚不便,远的地方就不考虑。中途经过的屯堡镇,司机说,因“屯兵屯田之所”得名,而屯兵屯田就是靠近土司的势力范围了。临近恩施,从车窗外看见那些民族建筑,马上决定,就是这个地方,土司城。 土司城,是座依山而建的仿古土家族建筑。很多现代工匠鲜明粉饰的白屋顶看上去明媚张扬,丧失了淳朴的力量。 历史文化一旦抹上了浓重的商业油彩,无法承受噱头之轻。 只是留恋于摆手堂前的古老的石板路,一格一格铺好,上面雕刻着游龙走风,有的依然模糊,在阳光下泛起白光 “时间打磨的东西,岁月洗练过的东西,是现代技术制造不出来的。”想起一个古玩的师傅说的话。 九进堂,望进去,深远的厅堂沉沉迭迭,似乎有九曲回肠般灯火通明,光线从瓦块的空隙打下来,一路走去,光柱缓缓移动,那是时间在流淌,虚合宁静。 低头俯看那些陈列的物品,有毕兹卡劳动的工具,有土家先民们敬畏的神像,有娱人娱神的面具,或者安详温和,或者面目狰狞,他们与我面对,或者讲述,或者倾听。 时间就这样在我脚步间放慢和拉长,我总是不怨其烦地爬上那些游客罕至的小阁楼,品位一个个匠心独韵的名字,有的叫“惹巴楼”,有的叫“淑芳阁”,遥想,那个胭脂水粉的名字,一定是土司家未出阁的女子居住的地方。其实,那些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高深宽敞的空间,有光线移动。。。。。。那些真实不被粉饰的时空,一旦照片和文字表现出来只是徒劳的印记。 这样的心魄,如同是,那些繁华风吹雨打过后,剥离出来沉默的本相,只有你进入它的内心,才可能不被华丽或淡然的外表假象所诱导。 在土司城,意外地收获了土家歌舞表演。 土家歌王民歌,嗓音嘹亮,拖着风格性悠扬的调子,余韵流长。 特别是那首民歌《黄四姐》,快活的高腔喊了一声:“黄四姐儿——” “你喊啥子儿嘛?” “我给你送根丝帕子儿嘛” “你送我一根丝帕子儿干啥子儿嘛?” “戴在妹头上,行路又好看,坐着有人瞧,我的娇娇儿” …… 虽然只有几个演员,他们表演都很投入,演出完了,还在排练下一场的舞蹈。 难得是,终于看见了“耍耍”,就是一男一女的歌舞表演。一番锣鼓开台后,主角出场。仔细看,那土家MM居然是个男的扮的,额前还挂了面小镜子装饰。男角头缠丝帕,身穿长衫,腰扎彩带,手持折扇,脸不化装,只将长衫前襟的一角扎在腰间。土家哥哥头缠丝帕,拿着彩扇。有点类似重庆的秀山花灯 台上的,唱什么歌词,我已经不记得了,那都是不很重要的,只是时间凝固成某年某月某天,某个下午的异地小城的这一刻,太阳很好,天空很蓝,心境久远,安宁。。。。。。 巴人不在的地方 恩施,这座城市。 好几次从汽车上匆匆过路,而我无法亲近,总之是对这个城市的存在仅停留在书面上。 而当我走进,很想去寻找属于这座城市根植记忆的一部分。这一路,沿着清江行来,或多或少与巴人有关,联想到《山海经》等古籍上叙述,时空画卷一点点展开。 看见清江两岸斧劈刀削般的石壁,在想自己现在的路线与巴人始祖廪君曾率领他的五姓部落溯清江而西迁的范围相接近,而廪君巴务相“君乎夷城”有怎样微茫的心情?而马上抵达的土地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夷城”? 汽车降临时,正值晌午,街上的人还很多,但不匆忙。国庆节的温度还未褪去,和每个浮华的城市一样,有廉价的商品在旺销,T型台的打扮前卫的歌手在唱《香水有毒》,新开的女人广场贴满“满X送X”的商业标签。站在舞阳坝的天桥上,看来来往往的车辆,喧闹的喇叭,伪时尚的人群,光怪陆离的颜色,。。。。。 近处的古迹,只剩下颓废的古城墙,面目全非,失去了保城的意义,只是标点符号,停顿在那里,有些地段被人栽花养草,搭起鸽棚。另作他用。 这是巴人不在的地方。 我住进临街的小旅馆,有个落地的窗户,独立的卫生间。 终于告别了方便面、火腿肠、面包 “驴行三宝”,吃到了几天以来最稳定的米饭,看电视《清江夜话》里时不时发出方言的幽默,就象走到大的超市,听见营业员千篇一律的询问:“你要点么子?” 早上,吃了碗豆皮,原来就是熟悉的绿豆粉,想起一个段子: 馒头要教训方便面,看见挂面,说,小样,不要你做了离子烫,就认不出你了。 想着自己制造的快乐,会心微笑。 在车上走马观花,和这座现代城市打简单照面。 巴人走了,空留下一座城池。 后 记 当汽车越过湖北和重庆的交界线,我的心早已奔向熟悉多雾的城市。 抵城的时候,天空扬起一阵雨,淅淅沥沥。汽车奔跑带来的一路模糊视线,记忆开始驰骋,直达旅行中寂寞小镇,乡村野狗,苍茫山谷。他们是我相册里,一页一页温馨的纪念。 那些在野地里行走,与天空大地骨肉相联的切肤体验,更是一种珍藏。 而巴人寻踪,所希翼呈现的,并不仅仅是要还原它时间沧桑的样子,更多的是隐匿在那些往事故迹背后的叫做文明的东西。是一处历史长河中的灵魂,经历千百年的迁徙也不会走远的心志。 我对巴人的冥想,也终于在那场如同下了四千年的雨中走散,渐行渐远。 小贴士: 【行程安排】 1重庆——黔江——恩施——沐抚,也从重庆——万州——利川——恩施——沐抚,住比邻旅店10元/人;或乘飞机直达恩施——沐抚(路费15元) 2沐抚——云龙桥——小门楼——大门楼——马尿溪瀑布——云龙河电站扎营(全天徒步30KM左右,约10小时。体力不支者,可坐当地“麻木车”或长安车上山,15-20元一趟,可还价。); 3、云龙河电站——云龙河地缝——大河扁——云龙桥——沐抚——板桥镇住镇政府接待中心20元/人(全天徒步30KM左右,约10小时); 4、板桥镇——_板桥暗河——落水洞——三千叶天坑——板桥镇扎营(全天徒步25KM左右) 5、经板桥镇(车)——马寨(徒步)——天楼地枕电站(车)——恩施 6、游玩恩施土司城、州博物馆、武圣宫、梭布娅石林、龙鳞宫,(视个人爱好选择,住当地小旅馆20——80位,丰简由人。) 【装备要求】个人:男60L、女45L背包、徒步鞋、睡袋、防潮垫、自充垫、头灯(含备用电池)、个人洗漱卫生用品、太阳镜、防晒霜、沙滩鞋(或涉水鞋)必备、换洗衣物 , 公用装备:帐篷(协调)药品(统一准备) 【友情提醒】 1、带上厚衣服,晚上山里很冷。可以到沐抚购买食物,减少装备重量。 2、运气好,沿途村落可以买到新鲜的野猪肉。 3、 不要请专业向导很贵,向导可以请当地熟悉山路的农民,20-30元一天。 4、多请教当地人,有意外收获。记得分发一些糖果和小点心,给当地的孩子。 5、要了解当地的行情,遇见“麻木车”一般要侃价,避免被大宰。 6、大峡谷景区尚处于开发阶段,随手收集垃圾,爱护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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