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武汉游记

1/21/2008

开车到武汉第一件事情是到黄鹤楼附近的面馆吃了份热干面。因为8年前我问大学宿舍对铺的小胖：武汉什么东西最好吃？他把自己海獭般的门牙邦邦得扳了两下，皱着眉头望了窗外许久，沉重得说：热干面。从此我的脑海里就有了碗热气腾腾、熠熠生辉的热干面。小胖可不是普通人，1、他胖，这肯定是吃的嘛。2、他家有钱，这就想吃啥吃啥了。这么多年吃遍大江南北总结出来的东西我觉得肯定错不了。我也不敢以热、干二字之普通而小觑这面。比如说韩国的冷面，就一个冷字，没吃过谁知道这面里放的荤至五花肉，素至西瓜苹果，上至烤鹌鹑半支，下至香菇菜一棵呢？正宗的冷面更无论春夏秋冬都要浇上碎冰，这怎一个“冷”字了得呢。就象武林高手的万子一般叫“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而人称“拳打少林，脚踢武当，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支梨花压海棠”的玉面飞龙武功肯定稀松的很。但没挨过一记兰花手、蛤蟆功你知道啥叫邪啥叫毒呢，所以这热干面肯定也要尝尝的。

但是，但是，两块钱一份的热干面真的很热、很干、很面。唯一的调味品可能就是花生酱，然后就是面，热的干面。除此还有碗，这不能吃，谢谢。凭心而论味道还过得去，只不过与我的印象落差太大而已。后来我又去另外一家吃了以防第一家做的热干面是意外，偶发事件。多次实验表明：热干面真的就是热的干面。经过这事小胖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崩塌了。但不是因为热干面的味道。我一直觉得小胖是天才，虽然他不大读书，论文也乱写，但是他能在跟我闲聊的时候引经据典例如1985年热干面多少钱一碗，鸭脖子多少钱3只，棉花糖多少一串之类的。我当时听得目瞪口呆，这该有怎样的美食爱好与数学天赋啊。我想极少人记得十几年前什么东西多少钱的。但如果2007年的热干面是2块一碗的话，那只有一个解释：在漫长的岁月里，武汉的物价稳定，热干面没涨几次价。比如可能1979年改革开放后热干面喜迎11届3中全会从两毛涨到了两毛五，然后又在1992年的春天涨了一次等等，正因为物价稳定所以涨的次数不多，也因为物价稳定所以涨起来记忆深刻。如果象我小学的时候米面一天一个价，我经常带不准吃早饭的钱的情况小胖估计就记不住了。

除了小胖的数学天赋让人佩服，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单纯的让人哭笑不得的人。比如有一次他主动跟我们说请客吃饭，还说去建国门饭店，当时我们听说能上五星级饭店开开洋荤全体欢呼，并主动表示承担打车费。开了两个钟头到达目的地后大家都傻眼了，建国门饭店不是五星的建国饭店，而是跟建国饭店一起位于建国门的小饭馆，大约4、5张小圆桌。小胖点了份尖椒土豆丝和粉蒸肉，无辜得跟我们说这家菜馆做得有家乡的味道。结果来回的车费是餐费的好几倍。还比如说有一次他忽闪着大眼睛问大家，黑龙江为什么叫黑龙江呢，有什么故事吗？求知欲多旺盛的小朋友啊。我跟他说黑龙江原来啊叫白龙江，那白龙一直不肯洗澡，后来变成了黑龙，所以现在叫黑龙江。他想了半天才明白我在开他玩笑呢。

但我最想不到的是单纯的小胖有那么深沉感情的一面。毕业最后一天离开学校的时候，全班同学几十号人打了好多辆车浩浩荡荡来火车站送我，站台上大家纷纷往我的T恤上签名，特兴高采烈的场面。我跟每个同学都拥抱了一下进了车厢，火车马上要启动了，我突然看到小胖一个人站在我车窗前的安全线上，佝偻着背，木木得望着我的车厢里流眼泪，但又不敢看着里面的我。我的心那时候好像给什么重重得撞了一下，那一幕比建国门饭店更深刻得留在了我脑海里。一下子明白过来，小胖不是那个小胖，小胖是现在的小胖，但晚了，我在北京的最后一刻才知道我错过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