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青青洞庭湖

每年的春末夏初，四水流域开始进入雨季，河水不断上涨，河丰湖满，青草满洲，洞庭湖最美丽的时节到了。果然“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这时从沅江市的客运码头下水，最是适宜的选择。这儿的南洞庭湖，襟带四水，水域辽阔，算是湖洲河汊景致最优美的地方，占尽江南春色。我们乘坐快艇，向东南湖深处进发，碧绿的湖水泛起层层白浪，四望无际，水天一色。湖中绿岛沙洲浅浮，芦苇青青密如织毯，意杨亭立绿枝新发。惟有水岸沿线黑土裸露，时有盘根错节悬挂，听任水浪拍击。河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快艇弧行数折，已是不辨西东。前面忽有一架浮桥拦道，两边人家踏桥往来。快艇减速，早有守桥人摇转巨轮，开启船道，船过桥合，水陆两便。我们所乘快艇，每人10元一次，周边洲岛堤垸，往来穿梭，均可速达，宛若城里的公交车。渔家的木船，虽说仍是木舱竹篷，但船尾均已安装动力。机动木船水里行，船上照例配备有自行车一部，靠岸陆行，一样车跑如飞。水乡的交通，亦是与时俱进。行程中多遇芦苇运船，只见双船并联，金黄色的旧年芦苇捆堆码如山，高高的桅杆改装有吊车，双桅并耸，各有一位装卸工人攀援而立，远远望见，像是吊挂在空中，极其壮美。

洞庭湖生有芦苇面积150多万亩，据规划测算，环湖可以营造杨树500万亩，两者相加，洞庭湖区会是世界上最大的造纸原料生产基地。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考察岳阳林纸集团的杨树与芦苇间种共生试验项目。行船半个小时左右，快艇近岸，我们登上了湖心的大山岭洲。据陪同我们的营林分公司郎惠国经理介绍，地属东南湖芦苇场的大山岭洲，是在1937年浮出水面的，如今已经淤积成一艘航空母舰，东西长 5.8公里，南北宽约2公里，湖洲面积达10133.8亩。我笑着问他，真的连小数点都量得那么准确么？这位戴眼镜的年青人认真地说：“我们的的确确踏遍了这荒洲上的每一寸土地。”他用平静的语气，给我再现了他们开拓这座荒洲的日日夜夜。天刚蒙蒙亮，大家便起床弄饭，急匆匆地从住地坐船，颠簸半个多小时，木船靠岸，把一捆又一捆的树苗扛上去。那是3月初多雨的时节，虽说穿着棉袄裹着雨衣，但还是冷得透心凉。芦苇刚刚破土，芦笋一天天往上长，嫩绿嫩绿的尖儿，绛红绛红的杆儿，密密匝匝漫洲遍野，煞是好看。中午就在岛上惟一的一栋破旧楼房里生火做饭，挖出几枝苇根煮鲤鱼，那香味真是鲜得叫人流涎。可就是这雨下得使人受不了。别看这沙洲上没有石子，可天晴一把刀，落雨一团糟，这土质腻人得很呢！泥里水里跋涉，套鞋都扯烂。每天拉着绳子放样，间隔10米栽两行，相距2米栽一根。扛着腕口粗的钢钎打洞，扦插80公分深。就这样起早贪黑苦干，20多天时间，硬是扯住春雨春光的裙角，抢栽下了56万多株意杨。眼见着荒芜的沙洲上，一根根修长的杨树苗站了起来，横成排，竖成行，便把偌大的一座荒洲插遍。大家心里那股日益膨胀的成就感，真的给了我们战胜困难无穷的力量。我站在楼顶放眼望去，湖风吹拂，绿浪翻滚，那高可没人的芦苇丛中，一行行意杨枝叶招展，它昭示着在这荒亘的芦苇洲岛，从此便有了拓荒者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