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衡山游记(续三)

从旁门出来，便是通往绝顶祝融峰的大道。路旁有很多游览车，可以让游客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登顶，但少有人坐。已经坚持到了现在，肯定都希望能徒步登临，体验一下祝融峰的艰险雄奇。身旁的云雾依旧笼罩，我们的头上浸满了密密的水珠，虽没有阳光的折射，也显得晶莹剔透，甚是有趣。在一段艰险的台阶之后，我们便置身于南天门的石牌坊之下，牌坊后面便是通往绝顶的唯一通途。牌坊上刻着“行云”、“施雨”，柱联是：“门可通天，仰观碧落星辰近；路承绝顶，俯瞰翠微峦屿低。”它把南天门的地势、景物特色以及游人登高望远的感受，都维妙维肖地刻画出来了，真得是入木三分。突见云雾翻涌升腾而起，宛若银河飞瀑，蔚为壮观。远处的祝融峰直插云霄，虚无缥缈好似仙境。想起一句诗，“行尽千山与万山，衡山更在碧云间”，此刻看去，方知那份深远的意境。刚行不远，又看到了一座庙宇，进门略微浏览，和山下无甚差异。又遇“观日台”，相传为元世祖始建，在天晴之日，可以领略“一轮红日滚金球”的奇景，只可惜无怨相见。望前远眺，只见到雾海云涛，汹涌澎湃，令人热心沸腾，不失为一奇景。一阵风拂过，觉得一缕缕、一团团的雾气，荡于胸前，流于指隙，伸手捉去，却又消失无影。

踏着云雾，向峰顶冲刺，只觉得有种莫名的升腾和飞翔之感，让人无比轻松。或许是翻滚的云海阻隔了路旁山底深壑之险，也或许是山顶的神明在庇佑着每一个登山的旅者。

终于，登临了绝顶，见到了那块著名的飞来石，其上书“南岳衡山”四字，在此前摄影留念的游客络绎不绝，好不容易才逮住机会，留下两人一段美好的回忆。祝融峰之高为“南岳四绝”之一，它挺拔突起于众峰之上，海拔1289.8米。沿着台阶，来到了祝融殿，里面便是祭祀火神祝融之所。该殿原名老圣帝殿，始建于唐，复建于明，重建于清，尽管年代久远，石柱石梁石墙石檩全被香火熏得发黑，但老而弥坚，依然昂首挺胸，轩轩然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朝拜。里面清音缭绕不绝，慕名前来祈愿的香客也是摩肩接踵。虽然未买香火，我也在神像前虔诚地祈祷，盼望着神灵能佑吾等实现愿望。殿后岩石上装有石栏，登上眺望，北山风光尽收眼底。 在祝融殿的西边，有望月台，传说在月明之夜，皓月临空，银光四射，景色将格外明丽，只是无缘得见了。此等幽妙的情景，只可在梦中想见了。

在峰顶驻足，连久违的太阳也露出了笑脸，我们得以领略那种“极目楚天舒”的壮阔，和那份“荡胸生层云”的豪迈。东望罗霄，白云缭绕；北眺洞庭，水天一色；南望湘江，宛若银链；大地阡陌纵横，历历在目，脚下峰峦起伏，如走泥丸；仰观宇宙之大，俯瞰品类之盛，上下四方，尽收眼底，正所谓“极目楚天舒”。

不禁想起历代名人词句，李白也诗云：“衡山苍苍人紫冥，下看南极老人星；回飙吹散五峰雪，往往飞花落洞庭”，清人魏源的《衡山行》写得最为传神：“恒山如行，岱山如坐，华山如立，嵩山如卧，惟有南岳独如飞。朱鸟展翅垂云天，四旁各展百十里，环侍主峰如辅佐”。祝融殿旁，奇石嵯峨，摩崖题刻甚多。印象最深的，是刻在那有如鸟喙尖尖伸出部位的“云起峰流”“青云满袖”两句。还听到一导游说道，一巨石上原有石阶，是为方便江主席登临之用，现已被踏平。果真是秀木异石皆有一段美好的传说，令人心驰神往。

祝融峰依旧耸立直插云霄，天风在檐顶呼啸，浮云在阶下徘徊。此时游兴正浓，然时间不允，只得匆忙告别，返回南天门，在下山途中，我们品尝了当地有名的“米豆腐”，直觉得清香甘甜，滑嫩可口，让人欲罢不能。我们还买了一些纪念品，以便来日追忆这段美好的登临经历。从山顶坐车返回半山亭，心情愉悦，“一览众山小”的激情依旧荡漾在我们的心中。下车时，已经中午，在一家小店吃过午饭后，我们便要开始计划下山，在下午五点半前必须赶回衡东火车站，搭乘返途列车。时间尚早，我们决定去游览第一天未看的魔镜台。途中，首先看到了“灵芝喷泉”，栩栩如生的人工造景灵芝将山上的泉水汇集后喷涌而出，十分壮观。相传这是民国时期湖南省省长何键为他女儿所建，蒋介石夫人宋美龄也多次来此游泳。

在向前的途中，我们发现了一条幽径，上面写着“去往忠烈祠”，当时高兴万分。可从此直接下山，还可浏览山涧的美景，真是一举两得。怀着这种发现后的喜悦，我们来到了魔镜台，它因中国南禅七祖怀让以磨砖作镜之举道顿江西马祖道一故名。走入景区，“祖源”石刻跃现，相传为怀让磨镜之地，至今仍可见怀让墓。这些景观不吸引我们，真正吸引我们的是里面蒋介石夫妇的别墅。别墅保存完好，里面的摆设完全按照当年在此召开军事会议的原样，让人能够跨越时光，去体验那段峥嵘岁月。然而略微不雅的是，很多游客直接坐到了椅子上面，谈笑风生，而且竟然有人掏出刀刃，在桌椅上留下自己的大名，真是大煞风景，让人感觉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从别墅走出，沿屋后一条小路，我们向前探究。在路的尽头，我们发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门，我猜想这应该是防空洞所在。推开门，我们看到了一条直通地底的狭窄石阶，里面昏暗一片，凉风飕飕，让人陡生惧意。我们经历过昨天的夜行，已经不怕什么艰难险阻了，勇敢地推开了门向下走去。我们两人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敢松开。下到底部，我们才看清里面的情形。在橘黄色电灯下，一排桌椅有序摆放，这应该是当时召开秘密会议的地方。周边还有厚厚的铁门，应该是防止毒气和轰炸的密室。阴森可怖的昏暗让我们不敢久立，遂向出口走去。终于重见光明，面前是一扇紧闭的木门，开始我们试图找到上面的锁，未能如愿。后来，试着一拉，门打开了。我们大吃一惊，原来这扇门的出口竟然是我们先前看过但是没有注意的二楼的壁橱，拨开挂着的衣物，我们走出了密室，结束了刚才的那段探险，真的是惊险刺激。将门拉上，衣服归位，并合上衣橱的门，我们朝楼下走去，仍在回想着刚才打开木门一刹那时的惊喜，此前从电视和书籍中了解到的秘道原来就是这样的，真的是大饱眼福，喜出望外。

告别了神秘山洞，离开了魔镜台，我们开始了返程。从先前看到的那条曲径向下，我们又开始了另一段的奇遇。这是一条铺得很不规则，但是尚为平整的小路。两旁是葳蕤茂密的草丛灌木、潺潺的溪流、突出的巨石，还有远处莽莽群山。远望去，只见一条白练向前蜿蜒伸展，通向遥远的前方，真是奇观胜景。伴着两侧的葱翠，我们向下走去。此时，早已经没有爬山时的气喘吁吁，取代的是无比的轻松自如，真的要感谢那些可敬的劳动者，为我们创造了这么便利的条件。下了一段，环顾周围，只见怪石嶙峋，松枫丛生；前面突现一片平畴，依稀散落着些许人家。遇见一座小桥，简约小巧，造型别致，桥下清澈的溪水欢快地流淌，水激砾石，声传空谷。不时地，从旁边的丛木中窜出一只小鸟，扑腾地便飞入云霄，只留下清脆的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涧。好一幅美景，只恨不能用笔端详尽描绘。美景不断地跃然于眼帘，但我们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倒也不是归心似箭，只是不愿惊扰了这份祥和恬静。在一个山坡之后，我们看到了先前的忠烈祠，再一次对烈士们表示由衷的敬意后，我们踏上返途。

一路上欢歌笑语不断，更得兼游伴畅谈，快哉快哉！看着那些昨天经过的景色，心中升腾起一种强烈愿望，“南岳，再见了！有机会定重游，再次领略你的秀美和绮丽”。四点钟，我们赶到了山下的南岳古镇，搭乘的士，来到南岳衡山牌坊下。昨天是从另一方向过来，未能亲眼目睹牌坊的尊容，今日得见，果然是雄伟恢宏，好不气派。花岗岩石砌体的坊上端嵌有白色大理石额各一方，正面坊额上“南岳衡山”，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胡遐之撰写的对联高度概括了南岳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秀气来高宇，看四绝奇观，五峰胜景；文明奥区，有二贤吟迹，七祖道场。”坊下一对石狮，威风凛凛，仿佛是守卫南岳的卫士。

坐在前往衡东的班车里，心仍留恋于衡山的奇山异水、茂林修竹之中。些许遗憾，无限惊喜，都归于平静。再逢佳机，定携爱侣重游此山，尽赏千姿百态的南岳胜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