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平凉太统山游记

太统山位于平凉城西南角，虽没有崆峒山出名，却也山色如黛，云遮雾绕，呈现出一种令人仰视的神秘。1998年11月7日，星期六，我和文友荆爱民各带了自己的孩子到太统山游玩的时候，竟发现斯山有不少的变化。

以前上山不要钱，现在，山下修了房子，乃“平凉市太统山森林公园收费处”，每人2元。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竟不觉得累。两个孩子表现得十分勇敢，不让人搀扶，自个儿走着，一脸的好奇和兴奋。回望山下的路，像一条白色飘带，随塬包的起伏而舞出一个又一个“S”，周围是层层梯田，宛如一池碧水投进一枚石子后溅出的一圈圈涟漪。

时序进入秋末，山坡上，大片枯草纷披如白发，落尽叶子的灌木丛，裸露出构造繁密的青黑色骨架。行进中，感觉正被荒凉、萧索的氛围所浸染，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在半山腰，一团团、一簇簇野生沙棘血红的果实，在秋阳的照耀下，闪烁出熠亮的光彩！因我第一次见到正值挂果期的沙棘，其惊诧程度不亚于朱自清第二次到仙岩时发现了梅雨潭的绿。一丛丛沙棘，都有一人多高，铁一样坚硬的枝柯，不管粗细，都被血红色的珠子般大小的果实包裹，密密麻麻，晶莹剔透。“爸爸，给我折沙棘！”孩子嚷着，嘴巴和手指很快被沙棘酸甜的果汁染红。

据说，沙棘果汁是做饮品的上好原料，用其果核榨取的油，对治疗癌症有辅助作用，食沙棘果还可健脾、开胃……然而，全身是宝的沙棘，却“埋没”于深山无人识，自生自灭，我不禁为它们的“境遇”鸣怨叫屈了。

登上山顶，又一惊：庙增多了。几个状若馒头的山头，全部被新修的庙宇占领。没想到，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神”的居住条件也改善了，由原来的土屋变成砖木结构的新房，并且，造型挺别致；庙顶是草帽的形状，有的还配以精巧的小塔。昨天是庙会，今天人还很多，从大小庙里出出进进，有磕头的，有站等的，空气里弥漫着香火的味道。

我们背对庙宇，各择一山石而坐，看面北山坡秋叶之斑斓；看山下起伏的梯田，层层叠叠排列出壮美的图案；看南、西、北三面环绕的山峦，或荒裸得一目了然，或因雾霭的笼罩而呈现出紫蓝色的轮廓。其中，西边的崆峒山最有画境，峰峦错落，烟岚蒸腾，空灵、俊秀。朝东北方向望去，整个川道是一条灰白色的雾之长河，平凉城淹没其中，熟悉中飘渺着些许陌生。此刻，我说不出对这座小城的感觉，只意识到暂时的逃离，是一次躲避污染、放飞心情的机会。

有一处台地，四周建有庙宇和宿舍，院子里搭有帐棚，摆有桌凳，犹如农村人结婚的场面，这里的人较多。看见我们走来，一慈眉善目的老妪招呼说：“吃舍饭来！”为图个吉利，荆爱民走近一张条桌前，替两个孩子捐了2元钱。一个掘朴的汉子，手握毛笔，把何英和荆阳阳两个名字，工工正正地写在“布施”簿上。两个小家伙早已坐到桌子边。我们刚吃过酥馍、苹果，喝了矿泉水。但搁在桌上的一盆热腾腾的菜汤和一盆软蒸馍，却诱惑得孩子馋涎欲滴。“吃吧！”我鼓励说，给他俩各舀了一碗菜汤。与此同时，两双小手，各抓了一个馒头，狼吞虎咽般吃起来，边吃边说：“香得很！”如果孩子不经受登山之苦，吃惯大鱼大肉的他们，决不会对菜汤如此感兴趣吧？由此，我记起阿富汗作家乌尔法特在《生活》这篇散文里写的一段话：“无论什么人，只要他没有尝过饥与渴是什么味道，他就永远也享受不到饭与水的甜美，不懂得生活到底是什么滋味。”

“都吃吧，虽不是好饭菜，但能压个饥。”那个老妪质朴的热情，让人感动。我们便也坐定舀了菜汤喝着。遥想在城市，如果你囊中羞涩，是不敢进餐馆门的，即使渴了想讨要一口水喝，有时也未必讨得到，就觉得这菜汤的确如孩子所说——很香，心里顿时热乎乎的，想：宗教信仰之所以经久不衰，根深叶茂，是因为它毕竟在引导世人向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