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 平时出来,不是有人相陪,就是有朋友或家人作伴,还没有一个人旅游的时候。今天难得有独自出去的机会,在宾馆放下行李,拿着相机,包了一辆出租车去阳关。 开出市区没有多远,敦煌就展示出了西部边陲的广袤苍凉。道路两边最常见的景色是一望无际的戈壁,砂石密布,黄沙漫天,这无际的灰黄一直堆到了天边,茫茫天地间只剩下两种颜色:天空的蓝色和戈壁的灰黄。没有绿色,没有生机,只有蔓延的公路和路上稀少的飞驰的汽车才显示出了生命的迹象。司机说,从敦煌往西走,几十、几百公里都是这种大戈壁。“西出阳关无故人”,还没有到阳关,就已经没有人迹了。 偶尔,远处会有几排白杨树,那青翠的绿色,给了人无穷的惊喜,正如矛盾《白杨礼赞》所描绘的“”。有白杨的地方,一定有河流或地下水经过,在这里,有水就有绿色,就有生命。以前的敦煌并没有这么荒凉,曾经流淌着水量充沛的河流,还有湖泊。阳关烽火台遗址显示烽火台是用一层土一层芦苇重叠压制修建而成,可见这里曾经是水草丰美、芦苇丛生的地方。 戈壁上有时也能看见一蓬蓬枯草,那是雨季留下来的痕迹。司机说,别看现在没有任何生机,只要一下雨,戈壁立即就会变得绿草茵茵,生机昂然。我很好奇“那没有雨的时候,这些草不会枯死吗?”她说草会枯,但不会死,现在看见的这些草,露出地面的也许只有几厘米或几十厘米,但地下的根系有的长达数米甚至几十米,它们以自己的方式在戈壁上顽强地生存着,只要有机会遇见水,就会显现出勃勃生机。植物的生命力,确实比人类顽强。还有戈壁上生长的胡杨,人们说它有三千年的生命,“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 开了七十来公里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大片的绿洲,密密的树林,成片的葡萄架,那满眼满目的绿色,使人怀疑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道路两旁高大茂密的树木行成伞盖,把天空都遮住了,我的意识有些恍惚,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茫茫千里戈壁、一望无际的黄沙中间,突然出现了这伊甸园般的美景,难道不是上帝的天堂吗?这天堂的绿洲,给了我极大的震撼,如同当年在新疆的吐鲁番。这就是南湖乡,敦煌市最富饶的农村,著名的葡萄之乡。党河的流水注入而成南湖,南湖的水创造出了这样的奇迹。与戈壁的荒凉相反,这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派热闹景象,满是摘葡萄的农民、来吃葡萄的城里人、运葡萄去外地的卡车…… 过了葡萄园,依然的戈壁中,一座关城遥遥在望了,那就是阳关。现在的阳关景区,其实是由近年修建的阳关博物馆和阳关遗址组成,我所看到的关城,就是阳关博物馆的正门。博物馆里有阳关、玉门关和汉代军事文化的介绍,还有模拟当年办理通关文牒的手续等,有一些文物展览和介绍,有模拟修建的城门和军营。走出城门,才是真正的阳关,现在只剩下一座土台的阳关烽燧遗址。烽燧就是我们俗称的烽火台,是用来报警和传递军情的,当发现敌情时,白天点火为烽、晚上熏烟为燧,故称烽燧。 走出新修的城门,风就大了起来,即使是在这炎热的季节,这风仍带着西北边陲的寒意,我不由裹紧了外套,扶住了头上的帽子。放眼望去,西面是重重叠叠的沙丘,黄色的、红色的、有时还有绿色的沙连绵不断(因为所含矿物质的不同,这里的戈壁有红色、黄色和绿色的,称红戈壁、黄戈壁、绿戈壁),一望无际,广袤苍凉。在沙丘中,有略微平整些的沙路,那就是阳关大道,走出阳关所必经的道路。往东看,还有一片绿洲,虽然面积比汉朝时小了很多,毕竟是存在着,这就是屋洼池的功绩。即使是在交通如此发达的现在,这无穷无尽的沙丘,仍是使人心生畏惧,当年从这里走出去的张骞和那些勇敢的商人,当他们走出关门的时候,该有怎样的勇气和悲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岂止是没有故人,阳关西出之后,没有国家的保护、没有必要的物质供给、没有习惯的舒适生活,还可能,没有生命。“樽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人第五程。” 此时夕阳在天,暮云四合,昔日繁华的关城,如今仅剩下一座汉代烽燧遗址。经过千年风霜雨雪的侵蚀,高大的烽燧也仅剩下几米高的基座。伫立在高高沙丘上的遗址,仍有一种居高临下、坐镇四方的威严,却更掩盖不住岁月流逝、历史变更的苍凉。我望着那烽燧,怎么也不能想见阳关昔日的繁华,据说当年这里曾经是人口达四、五千人的城市,却能体会边塞驻军的苦楚,西出阳关的悲壮与凄凉。呆呆地站着,似乎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有手里的相机发出喀嚓喀嚓的响声。这里游人稀少,没有人来打扰我的冥思。沙丘无际,思绪无涯,魂游千年之外,心在现实之中,“今人不见古时月”,身体不能穿越时空的隧道,神魂却可以在历史与现实之中穿梭。一个人的阳关,也就是千万人的阳关。 后来敦煌的朋友说我不应该一个人去,我说,阳关就是要一个人去的,一个人的阳关,才会有真正的体会,发怀古之幽情,品边塞独有的苍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