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3月12日记梦永定门到正阳门间行走(2008

2008年3月12日记梦

我每天经由正阳门大街、天桥儿，到永定门大街往来，没有車舆，均是徒步，乐此不疲。

例行是到永定门外一个不知名的荒野里，挖洞穴而已。

一伙不知名无面目的抽象人，全听我指挥，我按传统权且称之为“喽啰”。

“挖出的土怎么办？”喽啰问

我看了眼一筐一筐的土，其色深如农家肥。

“把这土按农田耕作施肥前那样，于田地间均等排列，一筐两框堆做一个粪堆那样，勿过大。”我说。

工作量大了，我好像不天天往返于城里了。

我叫一个喽啰头目来，对他说：“进了洞在数丈地方，先做一个圆团阵，然后分羊角状两叉洞，通往两个大本营。”

喽啰头回说：“做个阵，我们先迷了，怎么办？”

“混账东西！我们先迷了，算我们自己做的阵吗？”我怒嗔。喽啰头惟诺，下。

时间如梭。某日“阵”成，营洞也将竣工。

忽一日，喽啰来报：“了不得了，工程量大，外头的土堆成山啦！”

“出去看看”。我随喽啰头到上面来。

果见原野里从我们这里，往东南一带，深色土堆成的土山足有三五里，宽多少看不见，算来也得有二三里。最高处有三丈来高，因山型不规则，反倒逶迤成大观。这反而使我兴奋起来。

“里面快完工，你们抽调出人力来，把这土踩踏瓷实些，变成一座高埠。从野地铲些浮土盖上，那土里面有草籽儿。”我又吩咐他们：“快准备各样树苗，本地所有树种都要。春雨一下，山就更瓷实了，到时立刻种树，高埠上留出一条道来，树要胡乱混种，成天然趣味，不要整齐。”喽啰以为是，下。

吩咐完所有事宜，我很轻松，又惬意。就步行从永定门回城去。

从永定门到珠市口这一段繁华街市，不知道为什么，我都好像瞎子，都是虚无的，像是永内大街的饭铺，鞋帽店，废品回收站，日杂工具店，麻线绳子筛网店，像是天桥的电影院，两处信托商店，（内有很多旧货，像各国名牌手表，德国照相机，欧美和日本、苏联等国多波段收音机，欧洲名牌自行车，各样中外古玩，各种罕见牌子的西洋乐器，大到三角钢琴，小到提琴和笛管，名贵皮毛衣服，前朝文房小玩器，中外铜烛台和油灯等）。还有天桥北，即珠市口南大街转角的菜蔬鲜果店，乐器店，几间书店，信托店，日用品店，景德镇瓷器店，，众多布店、成衣铺，干鲜果子店，还有基督堂，何止百家熟悉的老字号商店，都没印象，这些还只是路西的，路东还没算在内。连经过这段路的时间都好似空白那样。

往来皆珠市口到正阳门一段，才隐约有街市。珠市口北路西二三十米的地方，原来有座洋式样老店，我忘记叫什么字号了，反正带个浅雨廊的，又有几个大橱窗的，还有一条老式长座椅，背靠橱窗。

这长座椅上，仿佛老是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不管上午还是黄昏。以前往来，总因事体忙碌，皆目不旁视，但此二人皆在我视野的边缘，模糊无具体印象。

这一次，大概有闲心了，就东张西望的，逛起老街市来。

走到了这路西的老店，已是黄昏前的清爽柔和时光。

座椅上的一男一女，就在我一两米处，我停下步，向他们微笑，想聊上两句，这是我逛老街市若干年才养成的习惯。我总是用最善意的微笑来面对街边的老居民，因为我发现他们也是最善良的。和我们新式楼房小区里的人完全不同。

我微笑地把目光聚焦到两个人脸上，但我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脸，最深刻的印象还和平时一样，就是这是个中年男人，身穿很干净的笔挺的藏青色西服，衬衫和领带什么颜色都模糊不清。但这女人，应该说很标准的北方女子。她有容长的圆脸，比较扁平，但鼻梁挺直美丽。大约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她们总是标准坐姿，上身靠在椅背上。女的梳何种头，何样发型，穿何样衣服，也没印象，总之都是和其人匹配，又很体面的就是。

她看到我最善良的微笑，就礼貌地欠身，脊背离开椅背坐直了，也还以甜甜的微笑，我看清她还很青春的额头上，已有微细的褶纹。

我微笑着，还没说话。忽然她头的左上方，在店铺橱窗都虚化的背景上，显视一个“上角注”，那是一个括弧，如右：（1958-1960），黑字，半透明白的底色，如电脑显示一样，随后又消退没有了。

我的目光又回到她脸上，无任何异样，心内也很平静。她微笑着，但音调有点儿哀怨地说：“大哥，我身世忒惨了，出生就没吃的，两岁上就因为营养不良，死了。”她说话是这样平和，脸上不因往事而露痛苦状，仍然有最甜美的微笑。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这很稀松平常，并不悲叹。看她那喜兴样儿，我觉得挺好，简直太好了，就微笑着说：“你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觉得，其实，活长活短一个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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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r~drar~drarar~”

电话铃把我从梦中拽出现场来，我老大不乐意，话还没说完，街没逛完呢！

要是家里来电，我一定发火，或拔掉线路。还好，电话是我一个尊敬的女士打来的，她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政协委员某某某在小组会上提议：凡是老房子都应保护起来，不管是五十年的，还是一百年的，都得挂牌子保护起来。她让我写一个扫盲性的文章给她。”我就说：“这位老帅的女儿大概不知道，北京都成什么样了？北京市也好，国务院也好，什么法律条文都出台几年了，挂牌文物也都拆了…”“嗨，甭管怎么样，她提议就是好事，就得当个事儿，我这就给她写。我就是告诉你这个消息，写完给你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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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我继续想这个梦。因为电话，截断这梦，没有继续演绎下去，因而能非常清晰地完整记录下来。如果演绎下去，最后醒来均成混乱片段，不能整理，隔天即像烟一样消失。

比如前几天一个梦，由四个梦串联而成，没记，皆很快模糊掉了，一缕缕烟，慢慢消失于空气中。但也有长久不忘的，最长的保留几十年，还在记忆里，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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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即从邮箱看“扫盲文”，是突击写的，文字不多。委员这个小组提议，根本上不去的，反正是表明这个新委员还是有这份心的，比起那些地产开发商委员来，天上地下。我觉得此委员既然有这份心，年岁又不轻了，就把一篇佚名的著名文章，叫做《北京的伤痛，太痛》发给我这位尊敬的女士，让她转发那位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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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度两会适逢换届，上来一大帮国朝元老的后裔，坊间有专词，不提。这些人中，大多住过北京旧王孙的大宅院，那是49年后逐渐归“国管局”的最好的老房子。一定有感情，有记忆的。但都为了某原因忽略记忆，更有不拆干净老北京不罢休的。全国的“旧城”都“改造”完，就提出全国城市化，城市化还不够，从而抛出一个“新农村”的“战略”。正是不毁完了不罢休啊！

为了后者，弄得我整天趴在“新农村论坛”上。一个人，有点良心，就让你什么心都得操，什么学科都得学，哪怕最不喜欢的学科。不光是我，看那维权的百姓们，打医疗官司的，几年捧大部头医学书看，变成半个医学家；打拆迁官司的，上到宪法，下到民事、刑事诉讼法，各种条例，几年下来成个水平相当的律师，还有从文革后到今天三十多年间上访的“大军”，哪个不学习？吃不上饭，没路费，遭堵截，关押，殴打，遣返，判刑，再上访！没盘缠，可是各种单行本的法律书都得买！而且各年份的都得有，因国内法律修订很快。政策、条例又极多。都得买齐。还好，用不着中华民国法，否则得“淘宝”去。

活着，真他妈累！请注意我这个梦有个类“关键词”，也算命题，即“活长活短一个样”！这梦中鬼话居然有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