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山之南(2)"烂"地方博卡拉

1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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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反正是除了颠还是颠，跑了仨多钟头到了博卡拉，革命队伍中的小资们念叨了一路的地方，弄得到这感觉比到家还美。不过越走心里越凉：天上的云彩跟棉花套子似的在脑袋上罩着，连太阳都看不见，更甭提雪山了，早晨出门的时候天挺好的，难道我们真是跟雪山犯不成？

进城的路上刚好看见渣打银行，我们赶紧进去兑了点银子，后来证明在银行兑银子确实还比较靠谱，刨了手续费还是比任何兑换所合算，只是可惜换少了点。我们预定的饭店是蓝毗尼和奇特旺那两家的连锁店，位于湖滨区（lake side）的Pokhara View Hotel，虽然并不紧挨着湖边，但环境也还优雅，于是我们安排停当，打发小胡子司机回了蓝毗尼，赶紧上街开逛。

天气还是那么阴惨惨的意思，费瓦湖（Phewa）看起来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清澈碧蓝，不过这些丝毫没影响俩小资的购物热情，扎到路边得一家店里就不出来了。也是，一路上所到的地方都出花里虎哨的手工艺品，丫头们的最爱，可是一想买完了得背一路就过过眼瘾算了。可现在总算快到终点点了，咱也就别绷着了，不撒开了买丫的等什么！我们还是老格局，老朱主侃别人帮腔。Luis虽然对购物没啥兴趣，不过战术咱还是懂的，所以一开始就教俩丫头一狠招：“坐地泡”。很简单，就是看准一家店进去照死里侃，就给老板一卡脖子的价，不卖老子就不走，反正这边店面都不大，我们四个在里边一横别人也就进不来了，所以要想做生意趁早成交，反正你不敢把老子轰出去。咱现在反正有的是时间，看谁耗得过谁。第一家店是卖披肩的，老板给我们扫了下盲。羊毛披肩以质量不同大体分为三种：Cashmere（羊毛）是最传统也是最一般的档次；Pashmina（羊绒）就更高一个档次，也是尼泊尔特产之一，博卡拉的主打商品；Antilop（羚羊毛）就是国际上禁止的那种软的能从戒指里穿过去那种（据说好的Pashmina也有此功能），不过想想比白金还高的价格，想想被抛尸荒野血肉模糊可怜的藏羚羊，咱还是算了，就中间档次的8。虽然老板费了不少唾沫，不过我们都没想在第一家店就出手，所以推说再看看，就先办其他事去了。

在近旁的一家旅行社里，我们拿下了后天飞加德满都的飞机，顺手预定了第二天看日出的行程（又睡不成懒觉了），而且也是以老板很不情愿的价格拿下的。这回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撒欢血拼去也。

纵观所有关于博卡拉的游记攻略，十个有八个都会突出一个“烂”字，不是说这地方不好，而是到了这地方的人都想呆到烂。据说这个传统可以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欧洲的颓废青年不远万里一头扎到这里，无所事事地隐蔽起来，逃离纸醉金迷的西方来享受这雪山脚下的世外桃源，这就是所谓的嬉皮士之路。现在的小资们继承了前辈的衣钵，他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那就是在这地方烂着。Luis经过仔细分析国内诸如丽江、凤凰等小资城市得出一个结论，即小资们喜欢的地方必须符合的三个要素：1，安静而不僻静：小资一般都来自大城市，平常厌倦了高分贝噪音的喧嚣，所以好容易休个假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躲，但此辈同时又离不开现代文明所带来的便利，所以藏北无人区够安静了8，也没几个有胆往那扎的。小资们需要的是能吃喝玩乐能购物能上网最好再有几个臭味相投的人士能一起厮混的小城市；2，观景而不逛景：小资和驴不同，前者好静后者好动，所以小资一般不愿意翻山越岭去逛景或者走马观花看什么古迹，最好是美景就摆在眼前，决不需要付出很多体力抬头就看得见，达到“品茶雕楼内，悠然见雪山”的境界；3，奢侈而不奢华：成天住五星级以上酒店，出入豪华车，血拼名牌店也是小资们向往的，但那是人家大资的生活方式，所以小资们更喜欢花红柳绿的小客栈、阳光明媚的酒吧间、好吃不贵的小吃大餐以及花里虎哨可供打点狐朋狗友的小纪念品以满足膨胀的消费欲望和不那么膨胀的荷包。总之，博卡拉有小资们需要的一切，难怪他们可以无所事事地扎在这十天半月甚至几个月半年，再不烂还等什么。

我们到了这环境里当然也得小资一把，跑到一个湖边的饭馆整了顿烛光晚餐，尝了尝尼泊尔特色的Momo饺子，感觉比我们家酒菜鸡蛋的差远了。酒足饭饱开始下手，认准一家来自印度拉贾斯坦的老哥开的店侃到地老天荒，最后老哥近乎绝望地给我们把东西包上了，其中一条开价3850卢比的Pashmina围巾被我们侃到了1000，算是不错的战绩（实践证明，博卡拉虽不及加都货品齐全，但老板都还好说话，不像加都那帮那么油盐不进，所以值得利用）。这边做生意的英文都不错，而且大多都会用中文说：“你好！”、“便宜”，甚至还有个老哥冲我们喊：“两毛！”，我们惊讶之余才反映过来这厮是想说羊毛，MD真该扔下两毛钱把丫东西抄走。除了羊毛制品外，博卡拉的靠垫、木雕、铜雕、银饰、唐卡、纸灯笼等东东都值得一看，另外也有传统的廓尔喀弯刀，当然品质比加都的弗如远甚。最爽的事是这嘎达人民币可以流通，而且满街都有货币兑换所可以换（汇率都商量好了似的那么一致，不过竟然也可以侃价，尤其你换得多或者使用大钞的时候更可享受优惠），感觉离家不远了。

今天收获不小了，我们提着大包小包摸黑跑回了旅店，没睡几个钟头又摸着黑爬起来。实践证明我们到底还是个革命的集体战斗的集体，没有受到博卡拉的小资情调腐蚀而丧失斗志。

3月6号一早5：00，车已经在门口等了，是个普通的小车，不是说好的越野，看来又被晃点了，不过看到满天的繁星，估计今天的日出是没跑了，所以没为这些细节瞎矫情，4个人挤在后排晃晃悠悠出发了。司机和导游可能也是起得太早，所以一路上话不多，就这么黑灯瞎火地跑到郊外的一个小山上，又爬了一阵才到山顶，这会已经是黎明前夕了，不像刚才那么伸手不见五指，喜马拉雅山的雪峰就并排站在我们面前，中间毫无遮拦，感觉纵身就可以跳过去。可昨天晚上天还阴得能拧出水来，真不知道这地方什么怪气候。太阳还没出山，不过雪山已经非常清晰了，当然占据核心位置得还是博卡拉的象征鱼尾峰（Machhapuchhre），由于峰顶分开一个剪刀状的口子酷似鱼尾而得名，尽管高度才6993米，连二流都算不上，但人家形象好，正金字塔形，所以稳坐龙头老大的位置，而大名鼎鼎的安纳普尔那（Annapurna）从这边看只是鱼尾峰肩膀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包，所以只能退居次席了。导游介绍说这地方叫瑙当塔，是他们公司专门的观日出地点，比桑冉阔特（Sarangkot）角度更理想。角度咋样咱倒不清楚，不过这地方除了我们没别人确实挺爽。等了近一钟头，东方渐渐发红，雪山立即被镶上了金边，传说中的日照金山正在出现。

尼泊尔是著名的山国，虽然领土面积只有区区14万平方公里，全世界所有14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山峰（以后简称8000＋）却有8座在其领土范围内或在尼中边境上，其中看大爷8844m的珠穆朗玛（我们称Qomolangma，尼人称Sagarmatha,其他老外称Everest）最佳地点在加都以东35公里的那加阔特镇（Nagarkot），不过Luis已经在西藏领略过大爷的真容了，所以对看他的后脑勺没啥兴趣。另外看珠穆朗玛的同时还可以顺手展一眼四爷8511m的洛子（Lhotse）、五爷8475m的马卡鲁（Makalu）和六爷8201m的卓奥友（Choyo）；三爷8598m的干城章加（Kanchenjunga）则孤悬在东边靠近印度大吉岭的方向。我们所在的博卡拉则可以左看七爷8172m的道拉吉利（Dhaulagiri），右看八爷8156m的马纳斯鲁（Manaslu），中间看十爷8091m的安纳普尔那。十爷虽然个头一般，但确是第一个被人爬上的8000＋，而且现在证明是死人最多最难爬的一座山，所以名头绝对盖过他除大爷外的几个哥哥，从风水上说，也是博卡拉的龙脉所在。连专业登山的都是上去十个死五六个，我们这量级的也就远远看一眼就已经很满足了。上面说到了尼泊尔境内1－3－4－5－6－7－8－10共八位8000＋的弟兄，在此不妨再说说其他几位，其中2－11－12－13五位兄弟属于喀喇昆仑山脉，在中巴边境，和喜马拉雅那哥10个不算一奶同胞，其中二爷是8611m的乔格里（Qogir，也叫K2）；九爷8125m的南迦帕尔巴特（Nanga Parbat）是喜马拉雅兄弟中最西边的一座名山，和扼守东端的神山南迦巴瓦遥相呼应，也是唯一属于巴基斯坦的8000＋雪山；十一爷8068m的迦舒布鲁姆一号（Gasherbrum I）一直是我国登山者的一块心病，因为其他13座8000＋的山以前咱都爬上去了，就剩这一哆嗦没哆嗦好，05年登的时候不但没成功，西藏登山队的主力仁那还被落石砸死，另一位边巴扎西总算捡了条命，不过今年7月大难不死的边巴和另外两位爬过13座8000＋的牛人终于登上十一爷，完成了这个十几年的心愿，同时也把登顶过全部8000＋山峰的顽主名单从13位一下增加到16位，也算告慰了死者顺手替中国人拔了一份；十二爷8047m的布洛阿特（Broad）也在中巴边境，和那对双胞胎成天一块堆混；十三爷8034m的迦舒布鲁姆二号（Gasherbrum II）跟一号是双胞胎，总是形影不离，只是个头稍微矮一点点；老嘎达十四爷（越整越像《雍正王朝》了）8012m的希夏邦马（Shisha Pangma）是唯一一座只属于窝们国家滴8000＋，而且也是国人首先登顶的，当然是咱鸡贼出来的结果，以前不让人老外爬，等咱玩剩了才让他们沾边，人家可不争不过你吗，不过既然是在咱家，欺负他们丫也不新鲜。

太阳完全出来了，附近的山峰全都映在火红的朝阳之中，确实是美得让人直出鼻涕泡，不过还是没有想象中壮观，主要是太阳从山背后升起，所以不能完全照到山的正面，所以也就不会出现让人心动过速的日照金山场面，也许日落的景色会更壮观，不过这地方的鸟天气真的很奇怪，跟蒸包子那笼屉似的，一加热蒸汽就冒出来，这不太阳刚出来云彩也跟着飘过来了吗，到了下午肯定P也没的看，所以我们还是趁着看得见雪山赶紧开拔了。

今天的Hikking就是从瑙当塔走到桑冉阔特，几乎一路可以看到雪山。到了博卡拉不走一趟Trekking是不可想象的，但是这节目时间太长，大约最短的得3天，最长的能走上20来天，所以我们这号的也就是走上其中一小段感受一下而已。早晨行动确实比较有气氛，朝阳之下一切都透着那么有朝气，山村里挂着露珠的麦苗、绿油油的田野、报晓的公鸡、乱跑的山羊以及屋檐上懒洋洋趴着的猫咪等等，虽然都是些平常的景物，但都能带给人朴素的美感。这边的人看样子处于人种的交替带，既有印度模样的人也有藏族特征的人，不过看样子一块混得挺高兴，半路看见一老太太乐得都快憋死了，也不知道有啥可高兴的。村子里的小朋友看见我们也非常热情，有的跑过来主动让我们照相，当然完事一般忘不了要个圆珠笔募个捐啥的。途中经过一个叫谷卡哈的村子，导游说这是以前一个什么王朝的所在地，山顶上还有个宫殿，我们一看还真叫一高，感觉跟座山雕的威虎厅有一拼，估计当年这所谓的王朝也就跟一窝胡子差不多，所以也就没打算上去直接赶路了。由于走的是Trekking路线上的一段，所以经常能碰上赶路的大鼻子老外，大家都是外来人口，却都会用当地人的口气说Namaste，整的都跟自己是主人似的。路上有不少别致的小旅店都是给这帮人预备的，MD有钱有时间真好！

路上看到两拨村民吵架，尼泊尔文咱不懂，听上去哈喇哈喇的挺有气势，好像离动手不远了。导游介绍说这是村民为用水的事情在矫情，这使Luis意识到，尼泊尔确实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村民连水这种生活必需资源都难以获得正说明了这一点。尽管我们这帮老外看到这边的景色总喜欢用“天堂”俩字，但这天堂里的居民过得可并不那么舒坦，也许比我们看到的依然生活在旧社会得印度人民过得水更深火更热。想起了《没完没了》里的台词：“如果我们把喜马拉雅山炸开甭多50公里宽的口子，世界屋脊还给它留着，把印度洋暖风引进来，那我们美丽的雪域高原摘下落后的帽子不说，还得变出多少个鱼米之乡？”现在看来完全扯淡，前提就不成立，印度洋暖风滋润着的四季如春的尼泊尔王国自己还这奶奶样呢，落后的帽子还没人给摘呢，偏你就成鱼米之乡了？咱能从尼泊尔人身上学到的充其量就是穷并快乐着的乐观态度而已。

走了仨小时山路终于来到桑冉阔特，这地方也是个小山头，上面有个天文台，要上观景台必得买票。由于已经过了看日出的时间，所以观景台上人并不多，旁边有个大牌子，上面指示着所看到各个山峰的名称和高度，不过这时候云彩已经淤了，除了鱼尾峰别的山都看不大清楚了。走了一路还真有点冒汗，所以我们在观景台上坐了一会，眼看着云层跟大幕似的一点一点合上了，雪山彻底消失，演出结束了。

下山找到我们的小车，又挤着回到旅店，吃了点饭，左右无事，于是说好先歇会，混过最热的时间，下午再行动。当然所谓行动也无非是接茬购物，又划拉了点窗帘、背包之类的东东，店里的小老板跟我们逗闷子，非得要买老刘的鞋不可，Luis想拿自己这鞋跟丫换点东西丫倒死活不干，真叫一鸡贼！我们剩下的节目也不多了，所以决定进行了最后一项泛舟费瓦湖。天天在湖边瞎溜还没到湖上头耍耍呢，不过这边只有手划船出租，所以弄得我们感觉跟逛北海似的。可能是海拔不够高的原因，这个湖的水确实也没比北海强多少，也是绿的，远不像山北边那些湖那样洼蓝。我们先划上了有名的湖心岛，发现也就巴掌大点地方，除了一座印度教小庙以外没什么花头，所以随便溜了一圈就回船上去了。这会天阴得更厉害了，湖面上竟然有点冷嗖嗖的意思，这地方天真有点打摆子的意思，湖上的船也是越来越少，成群的鹭鸟都开始归巢了，我们看到实在没什么耗下去的必要了，才决定弃舟登岸，找地吃饭。晚上当然是最后再海捞着买点东西，回去收拾行囊准备开拔了，这地方已经算呆够本了。

3月7号，打车奔机场，没多会就到了。每个航空公司都有个小柜台，后边摆个原始的磅秤。我们那公司等了好半天才来人，拖行李那叫一费劲，还得开包检查。过了安检才发现里头等飞机的人还真不少，停机坪上飞来飞去还挺忙，不过都是小飞机，国民党外逃坐那种，倒也挺有意思。比预定时间晚了半小时才起飞，好在不用盘旋，一猛子就扎到云彩上面去了，一路沿着喜马拉雅山飞，好不过瘾，可惜飞行时间太短，还没看够就要降落了，也就飞了20分钟就到了我们最后一个目的地城市加德满都，这要是坐车得8，9个小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