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西藏行系列游记那片已长成山的海之十二

十二、悬挂在空中的矿床

这是一个矛盾的字眼，矿床总是埋藏在地下，何以会悬挂在空中？其实，这是一个感受式的标题，是一个不能理推的感受，不过，它可以表达我们的心情。

我们从泽当出发，沿着一条土石路，向山南地区的曲松县行进。我们的第一站就是海拔4500多米的曲松县罗布沙铬铁矿。从泽当镇出来，我们首先来到了雅鲁藏布江畔，沿着河谷开行。道路变得不再平坦，越野车上下颠簸，车后扯起一道白色的灰雾，久久难以散去。身边，雅鲁藏布江贴着路边流淌着，河谷狭窄，江水湍急，冲打着卧在江心的一个个巨石，溅起白色的浪花，为清清的江水逡染上立体的亮色。泽当的海拔只有3600多米，我们要开始新的攀登。公路开始变得蜿蜒而狭窄，盘山公路环围着厚重的大山打转。高原的山，敦实而坚厚，有些象男人的肩膀。然而，尽管清澈的雅江和远处晶莹的冰峰浸润着、感染着、召唤着憨厚的大山，但它仍然执着着自己的荒凉，不去回应雅江的温润、冰峰的诱惑以及山岚的妩媚。而这憨实的大山里积蓄的是无穷的富矿，在熊熊燃烧冶炼之后，我们会想起那已被制成钢筋铁甲的大山。

当雅江被距离抽绎成一条弯曲的飘带，我们登临了罗布沙山的极顶。罗布沙矿是西藏一个著名的铬铁矿矿山。铬铁矿是炼铁的主要原料，这里的矿石属于富矿，铁的含量很高。开采出来的矿石一般被运到青海的格尔木市，那里有冶炼厂，加工成铁矿石后再用火车运到全国各地。铬铁矿的开采是曲松县，山南地区乃至于西藏重要的工业项目。在这高山顶上，分布着一个矿业小镇。有自治区的矿山，有山南地区的矿山，但是，一直以来，矿区所在的曲松县，没有自己的矿山。矿山的开采，主要是专业的采矿工人。从九八年起，援助曲松的湖北省孝感市的援藏干部们为了带动曲松经济的发展，经有关部门批准，投资建立了县里自己的矿山，建立了自己的专业采矿队伍。

我们来到曲松县的矿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深深的矿道。矿井口开在山腰上，井道平缓地向里、向下延伸，大约行走了一公里，到达了开采层面。铬铁矿的开采形式有些类似于煤矿的开采，掘进、支立巷道、铺设窄轨、风枪开钻、爆破开采、矿车运输等等，我们打着手电筒，在低压电灯下端详刚开采出来的矿石，感觉象焦炭、又象泛黄的渣石。矿道里潮湿、阴暗，矿工们工作非常辛苦。我们在手电筒和低压电灯微弱的光线下，艰难地拍摄完工人们工作镜头，然后跟随着满载矿石的一队矿车，返回了洞口。

在洞口，我们见到了这个矿的矿长，一个朴实的藏族汉子，带着一顶显眼的矿帽，黝黑的脸上洋溢着拘谨的笑容。他操着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话告诉我们，这个矿建的时间不长，但已开始产生效益。矿里有一百多名矿工，除了技术人员之外，都是曲松县的农民。农民算算帐，在矿上工作，比纯粹种田还是收益要高不少，所以就打着被包上了罗布沙山顶。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现在大家对采矿的工作都可以胜任，矿上管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就这个不大的矿山，一年可以为县里交纳几百万的税收。在工业并不发达的西藏，这可就是个像样的骨干企业了。在一台大卡车下，一群藏族群众正在清理矿场，我们走过去同他们聊了一聊。他们是矿上聘请的季节工。利用农闲的时间到罗布沙矿上来打工，每个月有几百元的收入。平时这个季节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到矿上来工作，增加了不少收入，很多农民现在都抢着到这里来工作。一位藏族妇女告诉我们，以前这个时候，藏历新年一过，农忙还没开始，大家在家里几乎没什么事，东家走走，西家逛逛。今年，到罗布沙矿上来，觉得很新奇，工作强度也不大，收入还不少。几个年轻人说，以前看着电视上，工人们带着矿帽，非常神气。现在自己也穿上工作服，带上坠着矿灯的帽子，心里很高兴。

近五千米的山顶上，矿区聚集成了一个小镇，这荒凉的高山上仍然有着几家川味餐馆。几个口音和他们做出的川菜一样纯正的四川人，使我们这些口味和四川相近的湖北人在高山绝顶，在雪线边缘一样饱饱地美餐一顿。看着这几位脸庞已经着上高原色彩的四川人，真为他们的精神所折服，忽然间，我们又想起了刚才矿上的农民工，我们觉得：虽然西藏农村的剩余劳动力的转化在偏远的县里还刚刚起步，但这种趋势是不可避免的，正如餐馆里这几个先行了十几年的四川农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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