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去年五月的察隅之行

5月8日

整理文档，发现去年察隅的记录，正好是一年前。不由感慨时光流转，来不及转身。

心情不好，贴出这些或许简单或许琐碎的旧文字，以寻得一些世俗里的安宁。

2007-05-02广州：晴 32℃成都：31℃

察隅县属于林芝地区，但位置偏僻，如果从拉萨开车过去需要将近二十个小时，于是我们不得不选择从成都飞林芝。

林芝去年九月通航，机场位于米林县境内，离印度非常近（当地人甚至开玩笑说，一不小心，飞机尾巴就出了国，实际上，印度在林芝第一次试飞时，确是严阵以待）。西藏于是继拉萨贡嘎机场、昌都邦达机场（海拔4334，世界最高）拥有了第三个民用机场。

买的原本是南航CZ4313到成都的票，到了机场才被告知航班被取消。来不及去追究相关责任，到柜台争取转签，先是说没位置，只能坐川航晚两个小时的，我们找了值机主任，一番争取，改签了国航的一个航班，时间只差十分钟，算是有惊无险。

飞机上觉得转来转去的怎么都是同一个空姐，不由留了意，却发现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广州是正当夏日的感觉，没想到成都也是晴热无比。

晚上吃到樟茶鸭、手撕兔等川菜，我这等爱麻辣的，自然不胜喜之。

05-03成都：雨林芝：晴 风雪波密路

成都到林芝的航班是早上七点半的，唯有住在机场，然后早早起来，在阴雨中离开。

林芝距成都1030km，一个半小时飞抵。五月初，万物才刚刚苏醒，飞机下降时满目见到的巍峨群山，皆是积雪皑皑，与去年颇不一样。

新机场小小的，很简单。——拉萨的火车站修得像机场，反倒这个机场有点像火车站。

阳光灿烂得晃眼，却只有7℃。于是迅速地，穿上毛衣和外套。

这块天空是这么不同。虽然一直恋恋于“一条溪水，几片白云，柳梢月色，板桥残霜”的秀气生活，可是这片大气、明净的天空，使我一置身于其下，就不由自主地开朗与欢喜。

没想到重新再来会是这么快。

穿越八一镇，我们沿川藏公路开往波密。从林芝到察隅，亦要超过十个小时，我们只能在波密停留一晚。

仍然是一片片的白杨林，生气勃勃，昂然向上，阳光下光芒眩目。

偶尔几畦菜花，一簇杜鹃，在路边怒放。

尚未到色季拉山，天阴暗下来，不期然地，下起大雪，随着风刮到车窗，一阵猛似一阵。路面积雪成冰，与远近交错的雪山连成白茫茫的一片。

所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就是这样吧。我们遭遇了两次大雪，穿上了棉衣，然而过鲁朗、排龙，到了世界地质公园。下得车来，又只能穿短袖了。

站在雅江看对岸，从山顶到山脚，植被垂直分布，是生动的气候带教材。更有罕见的柏树王，长到57米，直径5.8米，在一树树皎洁野梨花的映衬下，分外威猛。

水却比不得去年的丰沛了，真正的雨季还没来临。

这次开车的格松，是个藏族司机，技术好得不可置信，在逼仄的土路上飞驰，全然不顾路向如何急剧曲折，而路边咫尺即是深渊，全无防护。

川藏公路修了三千公里，牺牲了三千多战士。他们说，每一公里就有一位士兵留下。而2000年强大的泥石流造成山崩，易贡湖塞湖，没办法炸泥石流，泄洪淹没了无数植物，七十辆汽车瞬间消失，一座水泥大桥转瞬不见踪影，曾经有过的路更是荡然无存。波密中断同外界的联系长达四个月。

生命无常，可是在司机嘴里似乎也是那般平淡。

下午五点半到了波密，小小的几条街，比内地的一个镇还要安静少人。窗外还是雪山。海拔降到三千米以下。可是生活还是那样，太阳迟迟不肯下山，水永远烧不开，没有压力锅只能吃夹生饭。

在高原上对饥饿和困乏的反应亦变得相当迟钝。

这次陪同接待的有个年轻的姑娘坦尼亚，汉名张梅。是中国小少数民族，僜人。全中国的僜人现在只剩下一千五百人，尚未被正式统计到五十六个民族之内。虽然他们的身份证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自己的民族。

基本上所有的僜人都生活在下察隅和印度。

是漂亮的一个民族，皮肤白皙，眉目清秀。是下察隅的好山好水养育了她们。

张梅是僜人第一个大学生。她说，随着僜人和外族不断通婚，纯正的僜人是越来越少了。一个民族能繁衍到多久，谁知道呢？

西藏的花实在是好，就连著名一现的昙花亦能持久地盛开，马蹄莲更纯洁完美得不真实。

05-04 Friday 晴

早上九点出发，两个小时即抵然乌镇。然乌属昌都地区八宿县，境内有个非常漂亮的湖，名字就叫然乌湖，全由雪水融化而成，绵延十几公里，湖水碧净，映衬着雪山与绿树，虽然有风而看不过他们所说的倒影之美，但波光粼粼，亦让人惊艳。

午后即往察隅。

一路皆为土路，尘土飞扬兼且颠簸不平。四个小时的车程也让我们一直奔波在路上的身体越来越疲累。

雪山的雪一直从山顶铺到山脚，偶尔地驶到平坦一点的地方，更觉得整个世界白茫茫。这个季节极易发生雪崩。可还是有藏民在雪坡上不辞辛劳地寻找虫草。据说有时候一天的收获也不过几条。我们买了几条新鲜的，搓去泥土，洗干净了吃掉。居然满有一股鲜甜的味道。

德拉姆山口海拔5080m，是此行最高的地方。

离开山口盘旋转下山，居然意外近距离地看到一大群秃鹫。那样展翅在大山中飞翔，简直以为是金庸所说的大雕。我们捡到几支它们脱落的羽毛，漂亮坚硬。

欧县长说他援藏三年，也还是第一次清晰地遇见。

越靠近察隅，越深入原始森林的腹地。桑昂曲河一直跟随我们，峡谷旁边的路也因有了两侧大树的葱郁，而显得饶有画意。

下午五点半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察隅县政府位于竹瓦根镇吉公村，群山环抱里的小城，只有小小的几条街，两千多人，悠闲自在。是我喜欢的一个地方。

尤喜趴在窗口看街对面，柳树下一个卖杂货的小帐篷。阳光里，简直就要听到蝉鸣似的。

偏僻的察隅由于交通不便，许多日常物资，包括水果、鱼、蔬菜，都要靠汽车从遥远之处运来，所以物价比广东都要贵许多，甘蔗、西红柿一般是五块一斤。好在人们的收入不低，而且县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个安逸的地方。

我还喜欢他们住的粉红小楼，窗台上漂亮的花。晚饭的时候，袅袅地燃起炊烟，一个月租金不过几十元。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