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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关于重庆最牛钉子户的日记 1 |
2007-07-16 live.com |
关于重庆最牛钉子户的日记 2007年3月22日 今天是那个“最牛的钉子户”要被强制拆除的最后期限日。 我一直觉得重庆钉子屋虽然值得做一个作品的素材,但是太远了,值得跑这么远去拍一张照片吗?娃娃发来短信,她说这是不可重复的景象,以后不太可能有这样独特和震撼的场景了。正好是《事情一旦发生就会变得不可思议》这组照片的天赐良机。我们在网上看过那张流传极广的照片无数次了----开发商在这个房子的四周就地挖出十多米深的大坑,的确是惊心动魄的“布景”。 在夜色中,一束强光打上去,充满荒诞感的现实,被突显出来。这样的图像也已经在我脑子里浮现过很多次了。 下午5点,是刘韡的个展,下午4点多我还在把嘉铭桐城的一些物品搬进工作室。6点多的时候赶到艺术仓库。不错的烤肉。刘韡的狗咬胶已经见过不少次了,这次展示的效果还是觉得有力的。去了很多人,看见朱日坤也在那,跟他闲聊,我突然说:“我要去拍那个钉子户。”其实我还是没想好,只不过把它说出来也许能达到一锤定音的效果。他说,好啊,我们有笔资金,你去拍了纪录片吧,刚好可以在他们的独立纪录片节放映。我不想要他们本来就很紧张的费用。就说,如果去那儿的话,能拍到有意思的我就会拍,但是不一定。纪录片是要靠慢慢等来时机,靠观察来思考的,我去的这两三天不一定能拍到什么。而且我还是那台可怜的索尼掌中宝DV机,质量不知道怎么样。 卡拉OK到12点多就散了,回到家马上上网搜寻这个“钉子户”的最新消息。所有媒体都在关注今晚这个“钉子户”命运,都在预测。顺便看了一些评论,不少文章把它作为《物权法》的第一个案例。都在观望。我想既然大家都在观望,当地政府不可能这么快下决定做出强拆的举动,起码要等守候在那儿的中外记者们离开之后再下手吧。我让我弟订明天晚上的机票。 到凌晨4点多,没有更多的消息。 2007年3月23日 白天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给唐人送去在米兰展览的作品,今天一定要空运过去了。约了法国一个民间的电影节的负责人吃午饭。下午去收拾一下嘉铭的房子,一边和陈文波电话请他联系好那边的朋友准备租灯的事情。没有当地人的帮助,这样的事情会很费力。收拾到一半,清理房间的清洁工还没来。6点,送票的人打来电话说已经在我楼下等我了。只好在房间给房东留了一张表示歉意的便条。6点半到家,胡乱收拾行李,中途我竟然还吃了一个快餐。7点出门,和我弟赶往机场。没忘记带上我那个小巧可爱的摄像机和一本本雅明的柏林童年。 机舱很热,我只穿一件T恤。右侧是个性感女人,竟然还穿着一件兽毛(不知道什么兽),在我清醒的时候,就看见她脱了两次,穿了两次,我估计她不会知道“钉子户”的事情。我只好和邻座的人攀谈了几句,他知道这个新闻,但是他一点都不热心。他说“重庆的夜景很有层次”。我拿出书看,没看几行,就睡着了。交通工具和书是最佳的安眠药。 12点准点到达。坐机场大巴到上清寺。打了一个出租,说把我们拉倒杨家坪轻轨站,那个“钉子户”就是在那儿的。我很担心它被拆掉了。出租车司机也听说过这个“钉子户”,但是他也并没有更多的消息。这样的事情,本地媒体一般是要封口的。 到那一看,它还在。明天一定会看到报纸上说:它依然坚挺。我们围着工地转了一圈,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角度。一辆摩托车突然在我们面前停下来,一个小伙,问:你们是记者吗?我说我曾经是。他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有什么曾经是。我说我不是,但是想做一下记者的事情。他明白了:喔,那你们是网友! 事情是被网络搞大的,网络搞大了很多事情的肚子。我理解他为什么把我当网友看,如果我不是记者,那就是网络派来的。今晚我对网络在民众心里达到了和传统媒体一样重要的地位有了切身的体会。 他介绍自己就是住在这个“钉子户”旁边住宅楼里的,那儿破旧的小区也终将被拆迁。他说:它(“钉子户”)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所以,他很关注。我让他介绍了附近一个可以看到这个“钉子户”的酒店,并且留下了他的电话。 这个酒店真的不错,我调换了一次房间,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视角很好的房间。我得随时能掌握这个“钉子户”的情况。 我们在楼上测了光,我弟那个两千多的测光表无法测到那么暗的目标,还是我的理光GR数码发挥了它的优势,9的光圈,180秒。换算下来,如用4X5机拍,就是16的光圈,近20分钟曝光时间。 下楼各吃了一碗馄沌。睡觉前我看了底下的工地,“钉子户”依然卓立在积满层层叠叠的夜雾的大坑里,很安静。没有异常。 2007年3月24日 8点多起来,“它依然坚挺”。在房间俯拍了一段录像。9点多,能看到第一波记者进入了工地,在轻轨的天桥上,也能看到人群在围观,记者在人群中采访。于是我们下楼。 我们首先往轻轨上走,那儿已经挤满了人,不断看到有人在谈论中因为观点问题发生争执。站在支持拆的一方一般都是被大多数人骂走告终。 我混在里面东听听西拍拍,也听到很不靠谱的对话。比如: 一个中年妇女问:“他们要多少补偿阿?阿!两万,很多阿,阿?!是两百万?”这个中年妇女显然被这个数目击晕了头脑,半天才说一句:“那,那,那为什么还不愿意拆?” 我简单介绍一下几个数据。协议拆迁时的估价是250万,开发商愿意给350万。但被拒绝,业主坚持新建的商厦以“一楼还一楼,二楼还二楼,朝向不变”的条件。但是开发商不愿意。按照民间流传的说法是,新开发的商城这个朝向的营业房估价是5-10万一平米。这217平方的就可能价值2000万。所以,有传言业主要价2000万,当然被很快澄清无此事。 只有上轻轨最上的一个“观景台”上才能看到这个“钉子户”的全貌。我们买了车票上去,有几个记者也在拍照,几个穿制服的轻轨的管理人员象征式地阻挡了一下。理由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不要在这里拍摄。好笑的是一个穿制服的女孩子还拿着一个管理的文件,边临场学习文件边欠退记者们。我瞟了几眼,大概是记者拍照或采访需要报备上级管理部门等等。因为我拿着一个很不专业的小DV机,没有人管我。一个看来对新闻很关心的老头对着我的镜头发表了一大堆他的意见。还是有不少人过来问:你是记者吗?———我不是。———那你是网友。当然也有人小声说我是便衣。 12点多我们找到附近一家叫“孔亮”的火锅店,给昨天留给我电话的小伙子问他可不可以和我们一起吃,但是他已经吃过了,还是说过来和我们见面看我们是不是需要帮助。 1点多,我们三个走到工地的大门那,那里围了很多人。我挤进去录像,几个从外地赶来的被强制拆迁的人,举着各种文件和照片,要求我们拍下来“曝光”。我说很遗憾,我不是记者,不能帮他们在报纸或杂志上“曝光”。他们说:“没关系,你放到网上去。”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所有镜头都转向一个方向,原来是传奇人物吴苹来了。但是保安不给开门,说要请示领导。僵持了一会,不知道是谁开始推门,迅速发展到围观的人冲撞大门,手指粗的铁链锁很快被拉断。人群蜂拥而入,记者冲在最前面。里面还有一道门,这次他们同意把吴苹和记者们放进去,我也举着迷你DV跟着往里闯关。门卫栏住我:“记者证!”。 我突然想起上午便衣的说法,小声说:“我是便衣,注意安全。”他马上放了手,重复了一句:“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我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我是便衣的话,还是安全问题是他们最紧张的?或者“注意安全”是个暗号? 记者轮番采访吴苹,那些问题——真的,我不得不为记者的素质感到忧虑。很多都没有在之前做过最基本的功课,把时间浪费在问一些别人问了上百次的问题。一个看起来很有“素质”的“资深”记者在导演新闻画面,她把早准备好的一箱水和一些水果要求吴苹让她留守屋子的老公杨武用绳子拉上去,“这个画面多动人阿。”她说他们今天要赶飞机回去了,请吴苹马上配合一下拍这个镜头。之后又要求她望着上面,以便拍出你她充满关心和担心的眼神。 这样的画面,或者比这更感人的画面在之前我觉得肯定出现过。但是,我不欣赏那种讨巧的走捷径的“事件重演”式的拍摄。而且我知道,这是记者们常用的、而且觉得理所当然的方式。我们看到的新闻片其实大部分是剧情片,只可惜新闻学院没有导演系。只不过也没关系,他们都能在工作单位学到这个本事。 吴苹是一个善于应付各种提问,应答如流,是一个很称职的“最牛钉子户”的发言人。她说3年的“折磨”使她憔悴了很多,遇到这种事情,没有一个强悍的性格是挺不过来的。她的丈夫,据她介绍是一个很内向的人,但是多年的习武使他的体魄很强壮,还曾是渝州的散打冠军。一个主外发言申诉和宣传,一个主内死守阵地。也只有这样的搭配才能使这个钉子户成为最牛的。 下午5点,和陈文波帮我联系好的这边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去解放碑的重庆码头会面。几个人在喝茶,重庆难得有太阳天,这时在江边喝茶正是好时候。之中有一个朋友谈起了藏传佛教,他说他的上师其实是他几世前的上师了。我是相信转世的,对这些奇闻轶事听得津津有味,这让我更相信了。 这位朋友竟然和开发商认识。他已经派人联系好了今晚拍摄所需要的场地和灯光,当然不是通过开发商办到的。我对今晚能不能按计划拍好仍然没有底,但是这也只能看情况了,并不是一定要完全按计划拍到。 到一个你不熟悉的地方,最好请当地人介绍好吃的地方。晚餐没有去所谓“高级”的地方,而是被他们带到一个小巷子的很不起眼的一个小门面的2楼,家常菜,但是非常好吃。晚上8点半,去一家影视公司看到了租下的灯,但是不是我要的那种灯。我稍微坚持了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我需要的那种,但是今晚肯定不行了。我只好带上它去杨家坪。 工地的大门仍然聚集了不少人,几个记者还在蹲在那试图进去,工地的保安看起来很警觉,街上还偶有巡警。因为我还需要放烟饼来塑造光束,现在就干无疑是自投罗网。我决定让大家休息2个小时,等到1点的时候在动手。 我在宾馆楼上看到工地上有些动静,原来他们正在加固今天被推开的铁门,加了几条铁管,并且拆除了之前还能从一些缝看到里面那个楼的竹片门,换上了严严实实的板子。还立了一块为了安全问题不得擅自进入的警示。心里觉得不好的东西才会不想让别人看到或者知道。 12点半,大家准时集合了,这附近距离工地最近的楼最高也就是7楼。如果能高点就更好了。我们之前联系好的这家是租户,年轻的小夫妻。他们不想让我们在他家打灯下去,觉得可能开发商会找他们麻烦。没办法,我们只能拍一张不打灯的。当然,我知道这样拍的毫无意义。但是大家等了这么久,不能说不拍了。好像是在战壕里趴了很久,总是要冲出去放两枪。就算放两声空枪,鼓舞一下士气吧。 回到宾馆,有点气馁的情绪上来了。也许,睡上一觉这种情绪就过去了。 2007年3月24日 一起床我就去楼下定了明天的机票,今晚能拍到还是拍不到,管它呢,我只留一个机会给命运了。然后我给昨天的灯光师打电话请他务必在下午3点之前告诉我是否能搞到我需要的灯光,再打了一个电话,请那个联系场地的人务必在下午5点之前答复我能不能找到可以在他房间射出灯光的房子。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灯光师告诉我需要的灯已经找到,我说会在晚上6点前告诉他今晚是否用灯。我觉得有了合适的灯,今天就是个不错的开始,于是打电话请第一天遇到的小伙子,问他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他带我去一家好吃的店吃火锅。真是便宜又好吃阿! 饭后,我弟去拍老房子去了。我躺在床上看那本本雅明的《柏林童年》。我看到有一段很有意思。抄录如下: “在孔雀岛的一个下午,我经受了一次最惨痛的失败。有人让我去草地里寻找孔雀羽毛,那个小岛因为可以找到如此神奇的战利品,而对我产生了更大的诱惑。可是当我徒劳地上上下下翻遍了草地,最终还是没有找到那份许诺。一阵悲伤袭上心头。……我只想找到一样东西,并借助这件东西把整个岛屿据为己有,让它只对我一个人开放。仅凭一根羽毛就可以使我占有它——不仅占有那个岛屿,还有那个下午,以及从萨克鲁夫上岛的摆渡。这一切只有通过我的那根羽毛才可能完全地、无可置疑地归我所有。” 我怎么会有类似的失落呢?就因为我没有通过一束光使这个“岛屿”据为己有?我知道这个著名的“孤岛”起码被留下几十万张图片,人们用胶卷相机、数码相机、手机、摄像机各种工具把它的影像摄为己有。而我还没有找到那根羽毛使自己占有它。我看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小孩子的心理,这是我今天最大的发现。所以,我决定小睡一会,以庆祝或忘记这个发现。 |
转自:http://jiangzhi1971.spaces.live.com/blog/cns!739F73AB65396765!383.entry?_c=BlogPart208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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