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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散记（20）、五陵原上 在关中平原上，围绕着古都长安，有很多的地方都以“原”字相称，如白鹿原、龙首原、鸿固原等，而茂陵所在地就被称作了五陵原。它位于八百里秦川腹地，是一块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五陵原南临渭河北岸台地，绿野平畴、蒹葭苍苍。北接泾河峡谷，塬台谷壑、气势莽莽。古时有洪渎原、石安原、咸阳原等名称，在西汉宣帝时，因此地筑起了高祖的长陵、惠帝的安陵、景帝的阳陵、武帝的茂陵和昭帝的平陵，合称五陵，便有了“五陵原”一说。
实际上，五陵原上不仅仅只有上述的五陵，但就西汉11个皇帝中除文帝和宣帝外，其余的9个帝王陵寝就筑于此。而在汉朝前后，有西周和唐朝的数代帝王也把陵墓建在了此。另外，这里曾经还是秦咸阳宫、望夷宫、兰池宫以及六国宫殿所在地。其敛终南云物之祥瑞、聚渭川烟雨之风水，为数代王朝所钟情。
在五陵原上，沿着五陵原边的渭惠渠的走势从茂陵开始，一字儿排列着9座似金字塔的西汉帝陵直到泾河峡谷处。五陵原苍苍茫茫，9座帝王陵寝绵绵延延而去，目光所不能及。立于这五陵原上向前眺望，顺着原势奔流而去的渭河水飘忽在眼前明媚的春光里。当年周文王渭水访贤，那个姜子牙就在那渭水边垂钓。周文王渭水边得栋梁，然后一路东进，会同各路诸侯灭掉了天怒人怨的殷纣王，定都五陵原下分封江山。如今数千年时光倏然而逝，当年在那渭水上相遇的名君贤臣早已做古而变为了这关中大地上的一撮黄土，而那曾经见证了他们君臣之缘的渭河水如今依然如故，一切恍若梦中。在这乍暖还寒时节，春风从那渭水上微微吹拂而来，摇曳着这原上的丝丝柳色，象是在飘忽着一个无边的梦幻，恍然间让自己感觉到了无限的茫然和孤独。仰头看天，天是那么的高远；低头看地，地是那么的辽阔。近看远看，天地间充斥着那迷迷离离的岚霭似有若无，一时间感觉，历史在这一刻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那么的真实又那么的虚幻。姜子牙之后，又是千百年，那是一个客舍青青、杨柳依依的春日，着一身渭城的朝雨，这五陵原下的渭水边上走来了那盛唐的王维。清晨的微雨洒湿了驿路上的轻尘，友人将别前往遥远荒凉的安西，王维为之饯行再三劝酒依依不舍，纵然眼前春意盎然，竟也难平其心头陡生的万端离愁，对友人从此别后孤独寂寞生活的情怀，让他终也没有了那《渭川田家》里的“即此羡闲逸，怅然歌式微”的闲情雅致，以至于悲壮地念出了“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伤情吟哦。王维之后，他的这一首《渭城曲》被人谱成了《阳关三叠》，拖拽着这五陵原上的长风，吹成了千古的绝唱，凝结成了中国文人千百年来挥之不去情怀。而当年王维位于渭水边上目送友人渐渐消失在烟雨迷朦的驿路轻尘里，被那长风掀动着的飘飘冠带和长袖，如今依然感觉它是那么有力地在拂动着这脚下的苍茫土塬。
没有想到，从西安城一路而来，登上这五陵原，它竟撩其自己如此伤感的情怀。曾经的五陵原，在周秦、在汉唐，它那伴着秦皇汉武共同成就的一番伟业的荷戟擎剑的姿态，如今竟让人觉得是那么的苍凉和厚重，苍凉的让人感觉伟大与渺小在此交融，厚重的让人感觉显赫与悲凉在此同存。千百年前，这里大风扬兮，狼烟起兮，诸侯纷争，将相更迭，而如今只剩下一个个坟茔散落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触目惊心。而这满塬遍野的矮树青草下面埋藏着的千古之人，几乎都有一个尊贵的名字，他们都曾经在属于他们的那个年代锦衣华服唱和兴衰过，但是，他们或许谁也没有想到，千百年后，所有的显赫与荣耀都已被岁月无情地付与了眼前的这荒蛮和寂寥了，那些曾经的无限风光也早已化作了这塬上的一缕尘烟，留给今人的只是这一把黄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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