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安塞母亲的绘画艺术

早在20世纪70年代末，安塞县文化馆为了抢救濒于失传的民间美术，在县域范围内进行了民间美术及民间艺人大普查，其中普查出的剪纸巧手就有300多人，而且，三分之二的巧手是年过花甲的农村老大娘。从那时起，县文化馆每年都要举办以老大娘为主体的剪纸创作班，用这种办法抢救已失传的传统剪纸纹样。在1980年3月的剪纸创作班上，为了探寻安塞“农民画”发展新路，美术辅导老师让7位老大娘每人试画一幅画。老大娘们对绘画并不陌生，拿起铅笔在半开大的白纸上画起，不擦不改，熟练地勾画出整个草图，然后娴熟地点上颜色，随意轻松地创作出了《喂猪》、《下梨》、《毛猴逗狮子》等作品，使在场的市、县文化馆美术辅导干部大为惊讶。这几幅作品的造型意识、构图观念、色彩运用与当时奉行的写实“农民画”迥然两样：牛身上长出了牡丹花；侧面虎头画出两只正面眼睛；一棵树上开出了莲花、牡丹，结出了石榴、寿桃、佛手；桌子三度空间平面拉开；窑洞里没画门窗，却画出了坐在炕上做针线活的婆姨……让看惯了写实画风的人们不可思议。这几幅绘画作品的出现，无疑对安塞“农民画”活动的开展是一个新的启示。

1981年安塞文化馆举办了首届以农村老大娘为主的民间绘画创作班，创作出的作品全部入选1982年春节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陕西民间美术展览。老大娘们的绘画作品以其古朴、雄强的造型特点，清新、浓郁的民间绘画风格，深刻有趣的民俗文化内涵，深深打动了前来参观的美术专家和观众。作品在北京各大报刊上相继报道刊载，同时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其中《大公鸡》、《端午节》、《娃娃和艾虎》等7幅作品被中国美术馆选送参加在法国巴黎举办的春季沙龙美展，被人们誉为“母亲的绘画艺术”、“东方的毕加索”。

安塞大娘们为什么能画出让北京美术专家们赞不绝口的绘画作品呢？安塞县文化馆的美术老师做了较为深入的调查。安塞自古为边塞要地，有“上郡咽喉，北门锁钥”之称，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中原文化与草原文化交融之地，这里遍布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商周秦汉墓群和唐宋石窟遗址。在历史上也曾出现过灿烂的仰韶、秦汉、唐宋文化高潮，孕育出了丰富多彩的民间文化；明清两代，这里连年征战，交通被毁，文化封闭，传统的民间艺术被较好地保存下来。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安塞农村仍保留着画炕围、锅围、墙围画，画花箱子、花柜子、门神、年画来美化居室的古老习俗。那时安塞的交通仍极为不便，人们生活苦焦，没有专职画匠。在男耕女织的年代，这些绘画活什全部由妇女操作完成。妇女们从小就随母亲学剪纸、学刺绣、捏面花，她们又把这些艺术特点融入到绘画中去，形成了有别于文人绘画和民间画工绘画的独特美术体系。难怪老大娘们画画如同专业绘画大师一样，拿起画笔就胸有成竹、任意挥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