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云·吟游——滇西北行色之旅【D5 人间桃源与天外仙境】

2007-12-17cncn.com

10月6日人间桃源与天外仙境

※当天主要花费：草海早饭（5×2），赵家湾午饭（70～80），晚饭（60～70），船费（60×2），里格住宿60。

清晨醒来时，BF已经端着相机出门归来。清亮的晨晖透过浅绿色的窗帘，打开木头门，空气像凉水一样浸足而入。

在宽敞简单的卫生间里，就着冰冰的自来水洗漱完毕，和BF一起下楼，走几步路，到旁边的尔车家“食堂”吃早饭。

昨夜晚归，四周看不分明，现在终于能确定，方圆一定范围内，果然此客栈是独门独户。

“食堂”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院落里，不带卫生间的普通间也在此处。微微幽暗的房间里挂满了留念照片和短短字条。形形色色的人走过这里，纪录下风景和笑容，回到自己的城市将它们洗出来，然后带着怀念的心情寄回一张给住过的客栈，也算是一种完满。风景会流换，记忆会失色，而这些被捕获、粘贴在墙上的每一刻，是凝固不变的。

院子里响起老阿妈念经的声音，比起我们浮动的雀跃，那端的时光仿佛更加的静谧沉着。昨夜一同回来的男生也下楼来和我们一同大快朵颐，女孩子因为太疲倦，还没有精神来吃早饭。

尔车实在是很热心的人。送了一张小地图给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泸沽湖门票的地图上没有标出赵家湾的位置），详详细细地告诉我们徒步去赵家湾的路线，分叉路口、标志建筑都一一指明。

挥手告别，我们踏上旅程。天清云净的时分，阳光明媚却还没有烈度。路边高高的黄土堆上，玉米的枝杆和叶子黄绿错杂，下面藤蔓悄悄生长，挂着金黄的南瓜。

第一站的村落，有个很美又朴实的名字，叫做博树。我们穿过村庄，经过田地，心情轻松得如同学生时代的一次郊外远足。

与前一天的旅途不同，前一天如飘在空中，蓝与白的纯净无瑕仿佛天境；而此时此景，却是采菊东篱、悠然南山的乡野风光。

一只白色的小卷毛狗跟着我们穿过整个村镇。我们拍弃舟，它在旁边水塘照倒影；我们面对美景东跑西跳的选景，它在附近调戏埋头啃食的老牛。它有卷卷的耷拉耳朵、小猪样的圆鼻头、水汪汪的黑葡萄眼睛，在村尾的时候，不声不响地悄然消失。

有村民撑着小船，在茂密的水草中缓缓穿行，BF上前询问，他们说是在捞水草。人们都在忙着农活、或者守着小小店铺聊家常，牲口甩着尾巴悠闲地吃着草。清新的空气里，浮动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四川这边，已经有了金色的落叶树，在光照下直暖人眼。群山横亘天际，大朵大朵的云低低地围绕在山巅，绿色的草之海洋广袤绵延。近处高树疏草处，一弯清水、木舟搁浅。云朵自舟底探出半个倒影。

曾经以为泸沽湖只得看水天一色，心里暗自不对草海抱有太大预期，真走在其中，却早已被打动。它的色彩是绚丽斑斓的，它在触手可及的尘世，热闹却又安详、丰富却又质朴。

若再迟些来，等到满湖的水草染上金黄，又会是怎样的美呢？

从博树村末的五指落码头继续前行，就进入了洛洼。一开始的路程仍然是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村落，放牛的村民坐在一旁倒扣的木船上，树影斑驳地洒在身上，悠哉自得，看见我们腼腆一笑。沿途零零星星有几家客栈，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再早几天黄金周最“黄金”的时候，生意好不好。

BF和我正在农家野趣的村子里悠闲穿行，忽然间，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眼前豁然开朗，熟悉的纯蓝和洁白的天地扑面而来，悠远开阔，带着山水空濛的灵气。白色的水性杨花碎碎点点，皎若繁星。原来从这里开始，我们又回到了泸沽湖的亮海湖域。一人一舟在平滑的云影上拖出一道狭长的涟漪，“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片刻，有一船人（大抵是游客）直着嗓子唱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虽然时时夹杂着跑调的声线，无边山水胜过最豪华的KTV包厢。在这样的自然里，呼吸都更加自由。

泸沽湖的草海与亮海，一边是金色和绿色，一边是蓝色与白色。草海是植物与生命的天下，植物与大地相依，向天空茂密延伸，人依存于自然，又在其中辛勤劳作、有滋有味地生活；亮海是水、天、云的世界，“水天一色，风月无边”，李白的句子用在这里也很适宜，这不过此处的水更加静和净，天和云的色彩更加纯和醇。

在码头平台的一角，一个长发蓬乱的男青年热情地向我们挥手招呼，定睛一看，是昨天尔车的朋友之一，原来晚上他就在这里租帐篷，现在正是收摊的时候。想想夜宿湖畔，真是与大自然一种亲近的融和，不知道会不会有水声入梦？

从这里开始，就要告别悠闲的平坦道路，开始翻越两座山的苦力活。比较震撼的是，在码头向一位杂货铺的老板娘问路，她说可以骑车翻山去赵家湾。后来的所见证明，对于我们这等旅游者来说，貌似有点儿难。

顺山脚拾阶而上，很快就会看见第一个分岔口，一端通向一个延伸至湖的凉亭——这个亭子在我们步行出一个多小时后仍能回首望见，对于从赵家湾向洛洼前进的同志们来讲，无异于一个精疲力竭时鼓励的希望，我们在半路遇见一拨人，正是以它为目标努力奋斗着……分岔口还有一条路通向湖边，一条环山腰，此处一定要走环山的这一个。

慢慢地，石阶彻底没有了，全部变成了土路。偶尔窄到一人通过将将好，不过都是有惊无险。惊喜地遇见故知，是我们在里格时碰到的第一对驴友，他们从赵家湾方向走来，已达到说句话都要挤出力气的境界。尽管累的一身汗，脸色被晒得赤红，仍大力赞叹山中远眺到的湖景，并告诉我们前面那座山只要一直走大路即可。

我们谨记指点，不久之后就顺着路下坡走进了一片田地。村妇们在蓝、白、黄、绿的浓郁色彩中弯腰劳作，偶尔抬头打量我们，想必是我们拿着相机假装拍湖、实则拍她们的样子太可疑了。

在她们警惕的目光下，我们穿梭跳跃在牛粪马粪间，试图寻找翻越接下来这座山的“大路”。可是绕了半天，都无法找到形似大路的路口。无奈下，BF领头直接楞爬，力争在山中某处与大路不期而遇。——事后猜测，从赵家湾启程时，大路路口估计是比较容易找到的；在田地这里，路口则可能隐藏在不易察觉的地方。

经过一番攀登，我们总算是走到了一条不算大不算小的路上，在一个玛尼堆旁停下来歇息时，居然还发现了塑料垃圾，证明不算是荒路一条。山上松树极多，且都是碧绿青翠，衬着瓦蓝的天，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如果不是累到话说快了都直憋气，真是一种享受。

在一个转弯处可以俯瞰山脚下绿树掩映中的木屋村庄，田地像一块漂亮的拼格子布，村子守在湖边、卧在山中，仿佛外界的喧闹和烦恼完全与它无关。

中午时分，我们又下到了一片庄稼地里，茫然四顾，能看见传说中的“大路”如黄色腰带一样缠绕在半山腰，恨不能直接飞上去。十分幸运，从山上（不知道是从哪条路）忽然下来一个本地姑娘，看见我们一副迷路的样子，非常热心地引导着我们在一片带刺植物中踩着一条不易察觉的小道，爬到了曾经可望不可及的大路上。

回归正途，不得不感叹，还是正道好走啊。11：40分左右，我们终于爬到了山顶，看见了诸多指路人口中的标志性建筑物——一座白色的玛尼堆，隆重宣告赵家湾已在咫尺。此时从树丛中已经可以望见它。云卷云舒、天清水阔。湖水就是一块润泽的有白色纹络的蓝玉。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一位保洁员老爷爷。他上前询问我们要去哪里，一开始指给了我们一条迅速下山去赵家湾码头的路，后来听说我们想去观景台一看，便主动要给我们带路。我们自然十分不好意思，他却说这也是他的工作：巡山、拣垃圾、帮助游人。一路上还从口袋里翻出好几个苹果给我们，慈祥善良。去观景台的一路果然不是很好认，自己走的话很容易走到岔路上去。路上还遇见了老爷爷的儿子，正骑车载着松茸回家。

最巧的是，在观景台下，我们发现了一辆十分眼熟的小面包车，凑近一看，居然是尔车和他的胖子朋友。原来客栈里有其他客人坐他们车从草海来到了这里。

攀上N长的台阶，与众人相遇，大家正凭栏临风，爽心悦目，女神山沉默庄严地守护着泸沽湖，千载万载的时光就像白云一样流淌而过。一MM感慨：来了这里，还去爱琴海干嘛啊。因为场面比较辽阔，BF拍了很多张照片，目标是回家以后拼接出一张完整的全景。

观景台上，有另外一位保洁员老伯，其实是村里的老村长，他和老爷爷一起，都为游人提供热心的帮助。让赵家湾之行在风光的美丽之外，更增添了几分人心的暖意。

精神饱餐了，就要考虑身体的“空虚”，在老爷爷的带领下，我们进村吃饭。世界小得毫无悬念，一进村子，就看见尔车他们在湖畔准备野餐，上前瓜分了一袋泡椒凤爪。此时旅游已是淡季，餐馆里的客人只有我和BF。赵家湾真是个让人艳羡的地方，推窗即是景，回首就是画。在一片山水清怡中，饥肠辘辘的我们，吃掉了两桌人的菜量。

午后一切都是静谧慵懒，小孩子们在水边玩耍，分巧克力给他们吃，小姑娘面对相机羞涩一笑，像湖畔一朵纤细红花徐徐展开花瓣。湖水远处为蓝、近山处为绿、近岸处为清。沿湖是各种树木，金叶、绿叶、甚至还有白色如霜的叶子。散了会儿步，时间已经不早了，挥手和野餐的人们再见，我们上了一艘小木船，重返里格。

木船越行越远，侧头可以看见大嘴村，似乎很近的样子，船家说湖面的距离是目测不准的，看着近，实则是要一个多小时的水程。慢慢地，赵家湾湖畔的树影消失褪去，我们将要从四川回到云南界内。

划船的小伙子很腼腆，是泸沽湖一带的少数民族——汉族人。他曾经在上海、北京都工作过，前年回到了泸沽湖，感到家乡才是最美丽最舒服的地方。他说泸沽湖是不允许机动船的存在的，人们在水上的活动都依赖于手划木船，因此湖水如此澄澈清亮。谈到走婚，他介绍说走婚风俗中，女方若怀孕生子，男方可以不管不顾，孩子跟着母亲长大，男方年老后，则由他姐妹的孩子负责照顾，不过现在，泸沽湖各个民族之间通婚现象很多，很多年轻人都不再选择走婚。小伙子穿着毛衣，是早晨出去打鱼天寒，还没有来得及换下。骄阳下看他挥汗如雨，BF后来说，心里真不是滋味。

小船在里格半岛靠岸停下，不方便划到码头去，怕与本地船家起冲突。和小伙子告别后，看着里格的树荫、小店，好像有种与老友睽违许久的亲切。——果然，很快就看到了老友一位，正是来泸沽湖的车上，曾经迟到的那位外国小伙。他也正乘船游湖归来，心情灿烂，脸上是热情洋溢的笑。

里格的游人少了许多，旺季时是一个狂欢场，现在则是安安详详的小村庄。卓玛家园的老板娘留了二楼临湖的房间给我们，发现二楼还有个小小的厅，有晒太阳看书的大沙发，还有免费使用的电脑。洗澡、上网、歇息累了两天的双脚，晚霞将湖水染得逐渐深沉起来，听出去转悠了一圈的BF说，傍晚的湖面又是另一种风情。

隔壁客房住着也是来自北京的一对，他们比较郁闷，据说刚到丽江就被偷走了一部分钱和身份证。出门在外，大概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开头了。这时坏消息也传来了，丽江到泸沽湖的公路昨天发生塌方，因此今天没有车来，我们明天也就没有可以搭上的返程直达车，如果一定要走，就只能绕路永胜；如果明天不走，我们去梅里的时间就会被影响（而且谁知道啥时候塌方能清除呢？），隔壁的同志们假期更短，行程更加紧凑。于是两拨人商量了一晚，决定请老板娘帮忙联系车，明天一早送我们到大落水，从那里我们坐长途车回丽江。

之前的行程，可以说一直是基本按着计划、平稳顺利的，不知道这次塌方，会对我们产生怎样的影响。隐隐的担心很快被更深的疲倦所湮没，头一挨枕头，世界马上就变黑了，白天所见的斑斓色彩，全部都飞到了梦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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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泸沽湖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