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三国演义】越南1：河内（Hanoi）

1、

回来一星期了，总是懒洋洋的，工作之余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大约魂儿还留在老挝的琅勃拉邦，没有与肉身会合。

看到阿蓉将MSN改为：偶回来了，正在倒时差中！不禁笑了：倒什么时差呀，才一个小时而已，别给自己偷懒找借口啊。阿蓉振振有词地反驳：每天比平日早起一个钟头哪！其实我们心知肚明，经过一个月漫长的旅行，不情不愿地回来上班，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后遗症的，这后遗症，无关身体。

朋友问我：可有游记看？我仔细想了想，游记当然是要写的，毕竟是一段我不想忘却的记忆，只是看过NEWNEW关于东南亚的游记后，我想，我的游记只能称之为记录。

于是，我开始回忆，记忆中首先跳出来的是越南；于是，我在冬季的最后几天感觉到潮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纷杂的影像也在持续的倒带中。终于，倒带结束，影像的尽头，我看到两个女孩站在南宁凌晨六点半的街头，一脸的瞌睡与迷茫。

2、

我和阿蓉站在南宁凌晨六点半的街头，一脸的瞌睡与迷茫。正是大雨过后，空气清新，路灯昏黄，路边卖早点的人已经出摊了。

因为今年罕见的大雪，我和阿蓉曾就如何到达南宁进行过多次磋商，是飞机再转机可靠呢，还是火车直达可靠呢？这样的讨论直到湖南终于成为重灾区才告一段落。只是没想到火车只晚点一个半小时，我们顺利买到了一个小时后南宁到越南河内的大巴车票。

顺利买到车票，在清冷的早晨有热豆浆可以喝，都让我感到幸福。你看，幸福就是如此简单的事，只要你愿意。

3、

国际大巴开了大约7小时，下午时分到达河内，将我们放在离外国人聚集区的还剑湖比较远的地方，然后说可以为我们找中巴车送过去，每人5元人民币。大约坐了一天车，都很疲惫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意了。

在等中巴车的时候，我走开去找摩托，问了几个人，要价都在3美元以上，还了价，都摇头不愿，我感到越南的物价没有想象中便宜。

回来时，阿蓉正和一个年轻男子在聊天，我也和他打了招呼，原来是个小日本。其实我们和小日本在南宁坐同一辆车到友谊关，也换乘同一辆车到河内，只是注意到他的时候已经到河内市区了。那时我注意到座位前面一个男的坐立难安了很长时间，后来终于跑到司机那里要求找个地方下车，原来人有三急。我和阿蓉觉得他抓耳挠腮的样子非常有趣，私下窃笑过。

也许做人应该厚道，不该私下嘲笑他，否则那个小日本后来怎么会一定要跟着我们，甩都甩不脱？“follow you”，“it’s up to you”总是挂在他嘴上，一走就是十几天，直到我们要去老挝，他要去泰国，这才分道扬镳，看他恋恋不舍，我们心里却大呼痛快，感到解脱。

即使不情愿，既然同行，为了便于称呼，给小日本起名“小冈”。起初他听不懂汉语，后来时间一长，我们经常这样叫他，他就知道这是他的名字啦。只是后来我们谈话中出现“小冈”一词时，他会回头看我们，如同狗狗一般条件反射。

小冈上大学时选修过中文，学了一点汉语，有时候我和阿蓉正谈到热络处，他会忽然凑过来问：XXX是什么意思？吓人一跳。他记性很好，告诉了他意思，下次我们又说到这个词时，他也会跟着念一遍，让人很是敬佩。只是我们两个女人在一起，谈论的八卦自然多一些，有时候为了不想让小冈听懂，说话的语速飞快起来，小冈只好在一旁挠头啦。

4、

河内是越南的首都，位于红河平原中部，红河与墩河的汇流处，河内的意思就是“环抱在红河大堤之内”。

因为之前一直在下雨，河内的天气并不炎热，还有点冷。后来到顺化更冷，坐摩托车去三陵，被风一吹，更是沁人心脾。我还好，当地人就受不了，摩的司机不停地问我：冷吗？我说：很冷。他告诉我，今年比往年都冷，大家都有点受不住。但我看他仍然习惯性地穿着拖鞋，挽着裤腿，虽然冷，却绝不改变装束。这是越南人的固执。

知道越南的物价绝不如想象中便宜，但是找住宿还是费了一番周折，一开口都是20美元，说是新年的关系。后来天快黑了，才找到prince III hotel，10美元一晚，有热水。因为坐了一天火车，又坐了一天汽车，我迫切地想洗个热水澡，马上入住。收拾东西时，听到阿蓉在浴室喊冷，叫我拿衣服给她，才知道热水只有一点点，洗了几分钟后就成了冷水，需要再等十分钟才又有热水。但是又不能不洗，只好洗洗停停，停停洗洗，我只能暗自祈祷我们不要感冒。

5、

第二日，我和阿蓉叫了小冈，三个一起去了文庙，门票5000越南盾（相当于两块多人民币，对外国人来说，在越南也只有门票便宜啊）。

文庙是记录中国科举制度的国子监，供奉的是孔子和中越的先儒，还有82块进士碑，上面用汉字写着科举考试的时间、碑文的撰者、书者、雕刻者以及考取的进士名单。看到熟悉的汉字，典型的中国式庙廊建筑，转身再看看小冈，忽然感到很骄傲。

因为阴天和粘腻的空气，我的行动总是慢了半拍，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加之看多了国内各种高规格精美的庙宇祠堂，除了院中的老树，池中的睡莲，河内的文庙没有给我太大惊喜。

也不失望，大家又懒洋洋地向巴亭广场走去。

巴亭广场是胡志明主席宣读《独立宣言》，宣布越南民主共和国成立的地方，位于市中心，广场长320米，宽近100米。我到了一看，呵，简直是缩小版的天安门广场嘛。站在这么阔朗的地方，一反这两天看到的拥挤场面，摩托声、喇叭声、嘈杂的人声都消失不见，好心情地不计较风大，吹得阿蓉和小冈鼻子吸溜吸溜的。胡志明纪念馆前有黄线标志，不留心踩上，便会有站岗的警察出来制止，这才想到，这是越南最庄严的地方呀，忙收了嬉皮笑脸。

肚子有点饿，阿蓉说：到了还剑湖（Hoam Kiem Lake）再吃午饭吧。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一个湖，平淡无奇，这回真是大失所望。像是了了一桩事一样，我们马上去找餐馆吃饭。找了一家看上去很干净的餐厅进去，因为语言不通，老板娘找来正放假的儿子做翻译。儿子长的高大英俊，英语说的非常好，我们趁机问了好多关于越南的事情，他都一一作答。

好多天后，我和阿蓉都在怀念彬彬有礼的越南帅哥，常常提起他，惋惜没有拍张照片作纪念。“欲寄彩笺兼尺素，天长水阔知何处”，从此相逢是梦中！越南帅哥，永别了！

6、

越南帅哥告诉我们，方才看到的湖不是还剑湖，而是西湖。嗯？不会吧？我们可是有市区地图的。这打击比较大，忙坐了希格搂（越南的人力三轮车，音译，不知道怎么写）去还剑湖。

关于还剑湖（Hoam Kiem Lake）的传说有很多，但是都和越南李太祖获得神剑和他使用这把神剑抵抗明朝的侵略有关（我泱泱大国礼仪之邦也会侵略别的国家么？）。李太祖终于推翻明朝的统治后，便驾着小舟来到还剑湖，将神剑还给神龟，“还剑湖”之名便由此来。每个国家都会有这样类似阿瑟王的传奇，听着会有爱国之情和民族自豪感吧。

湖内岛建有龟塔（Thap Rua），塔身小巧玲珑，据说顶端有一颗星，隔着茫茫湖水，没有看到。资料上还说湖中心还有独柱寺和玉山寺，不会吧？那么小的湖心会建有两个寺庙？不相信。问小冈和阿蓉要不要环湖看一看？都摇头。虽然四周都是繁忙的公路，摩托轰鸣包围的还剑湖却出奇的宁静，其实是一个小憩的好地方，如果不是时间紧张，如果不是今天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阿蓉兴奋地说：听说附近有个购物街，我们去购物吧？我知道女孩子嘛，总会对各类服装饰品感兴趣，不足为奇，听说在尼泊尔这位小姐就买了很多东西。但真正见识到阿蓉是购物女王的厉害，还是在柬埔寨的老市场和老挝的琅勃拉邦。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街上的小店门面比较新颖，里面的东西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域特点，只有手工缝制的玩具引起我的兴趣，但一问价，就是天价，又不准备在这里购物，单只看看罢了。

河内是一座繁华的小城，虽然它比不上顺化的古香古色，芽庄的美丽海岸线，大叻的异域风情，更没有西贡的传奇经历，但是它足够热闹，足够世俗，身处其中，自能明了——人生不就是这么热热闹闹的一遭行走吗？

河内大多数街道都不够宽阔，行人极拥挤，配上狭窄的街道，数量众多的摩托车，也是一幅滚滚红尘的闹市图。只是摩托车数量过多，交通无法负担，常常挤作一团。我有幸坐过两次摩托，也被摩托小撞过一次，幸好无甚大碍。看到在小小的十字路口，几辆摩托顶牛，就问一个骑摩托的年轻人：为什么不等别的摩托车过去再走呢？他回答我：如果那样，你就永远过不去了。

在街边发了一会儿呆，我和阿蓉有点茫然，小冈和我们厮混了一天，终于有些熟悉了，他打开自带的自助书，建议我们去看一看旧货市场。

听日本人讲英语是种折磨，不仅我们听不懂，英语系国家的人也听不懂，不幸小冈就是这样的日本人。我和阿蓉暗中咬牙切齿，为了中日友谊，对着小冈还是一脸微笑，耐心十足，只是失去了和日本友人交流情感的机会，呜呼！后来也遇到几个日本人，大学生，英语就讲的标准多了。

但是小冈同志还是有他的特长滴，组织还是需要这样的人才滴：小冈的方向感极强，手中有地图，心中绝不慌，一边看地图，一边认方向，总能很顺利地将组织引领到正确的目的地。我常常赞扬他是活的compass，他也虚心接受这一赞扬。

另外，小冈的记忆力也很好，学中文非常之快，现学现用，令我叹为观止，只是和阿蓉说话尤其涉及到他的时候，就注意加快语速，压低声音。后来觉得不对劲，不能让小日本占了我们的便宜呀，于是无聊的时候，坐车的时候，开始学习日语，想到哪学到哪，学的小冈直挠头，大感这个中国学生不好教。

7、

到河内的第一件事情是找住宿，第二件事情就是换钱了。

听说在河内可以直接用人民币换越南盾，我和阿蓉带了几千块现金准备当个款姐，未料河内的物价不便宜啊不便宜，当个款姐的愿望落空了。

但饭还是要吃滴，钱还是要换滴，当务之急是拿到越南盾。却未料到连标明可以换钱的office也有李鬼弄虚作假，我有幸见识了一番。

非常和气的卖联程车票的小伙子说他这里没有那么多越南盾，叫另一个小伙子用摩托带我去专门换钱的地方。我被带着在小巷里拐来拐去，很自然地想到了抢劫钱财、拐卖人口，不由捂紧了腰包。终于到了目的地，很多当地人也在那里换钱，我安心了。

送我来的小伙儿说：“把钱给我，我来替你换。”你又不是我老公，我干吗把我的血汗钱给你呀？没理他，我进了商店，一个四十岁的女人从柜台里走出来。我说明来意，她在计算器上按了一个数字：2230。我明白她的意思是1块人民币换2230越南盾，但是，一个朋友前几天才来过河内，告诉我们是2250呀，没理由降得这么快呀。我拿过计算器，也按了一个数字：2250。她摇头，我不肯退步。她又按了2240，我仍摇头，她就不理我了。

我想了一会儿，回去找阿蓉，因为里面还有小冈的钱，要问一下他的意见，虽然从来问不出什么意见。阿蓉说：2240就2240吧。那女人见我回来，和小伙子嘀咕了两句，竟然坚持2230，什么？虽然换下来差额不过几十块人民币，但是也太言而无信了。

正在失望，旁边一直看我的一个年轻人忽然用中文问我：你是中国人吗？我说是啊。他说：我刚刚换了钱，是2260。我有点搞不清状况，疑惑地问他：那他们怎么说是2230？年轻人很不屑地说：他们不要脸呗！我又惊又喜，试探着问：那你能不能帮我换钱？年轻人二话不说，马上进店和柜台里的伙计说了几句越南话，我拿出人民币，伙计用验钞机点了600多万越南盾给我，我一下腰缠万贯。此生大约不可能将600多万人民币缠在腰上了，用越南盾过过瘾也是好的。

我非常感谢年轻人，问他汉语为什么说的这么好？在哪里学的？他说：我在台北念书。我恍然大悟，自己沾了台湾同胞的光，这才节约了50块钱啊。

聊了一会儿，我要走了，他和他的女伴微笑和我挥手。这美丽的笑容深深印在我的脑中，以后即使被其他越南人欺骗，呵斥，我仍坚持相信，那些欺骗我的人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越南人都像那年轻人和他的女伴一样，会主动帮助我，并对我露出友善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