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西行记(13)—艺术与自然

艺术与自然

D13，2007-3-04，巴塞罗那Barcelona 自由行

巴塞罗那的最后一个完整游览日，想玩的地方还很多呀！尤其是博物馆还没看够，早早地又登上郊区火车，今天第一个目标是现代艺术博物馆（Art I cultura contemporània al barri antic）。

从加泰罗尼亚广场出来，在旧城迷宫般的狭窄街区里穿行，不时经过教堂、老宅、咖啡屋，一处豁然开朗的大广场突现眼前，一座耀眼的白色房子，横向舒展在广场北侧，正是巴塞罗那现代艺术博物馆。

出来的第一天就在法兰克福见识了他的工艺美术馆，而现代艺术博物馆是美国建筑师理查得·迈耶在欧洲的另一个重要作品，是他“白色派”的纯正体现。白色常常被看作尽善尽美、纯情纯真的象征，在巴塞罗那阳光灿烂的蓝天下，终于清楚地欣赏到迈耶对色彩与造型的追求。方正形体、平展的立面上，各种突进、后退或曲线变形的墙面组合起丰富的实体，很有雕刻感。

而内部高耸的中庭，似乎是周围旧城错综复杂的道路网在建筑上的延续，长长的折返坡道，是整个建筑中主要的正式循环通道，连接上下不同的展示空间，漫步其中，让人有在城市空间继续步行的感觉。

特别是自然光线透过玻璃、镂空的构架、纤细的金属遮阳板，投射在柱子、墙面、栏杆、地面上，形成了连续而鲜明的效果，光与影似乎在婆娑起舞，生气勃勃……，中庭成了博物馆启发人们思索文化价值的象征，在尚未具体观赏展品之前，通过趣味的空间体验来让人对其中展品产生更加深入的思索……

展示的作品包容性很广，稀松自由地摆放在各自宽敞的空间里。二层的一个大展厅里，大幅的黑白照片，展示了巴塞罗那当代几十年城市建设的进程，很多前几日经过的巴塞市区某个角落或街道，都在照片上找到它们历史的模样，让人直观地了解近年来城市的变化，很吸引人。

当然，更多的是十分现代前卫的作品，一个黑黢黢的小屋子里，一个巴掌大的屏幕。一把椅子，戴上耳机，拉上后帘，让人欣赏古老的歌剧咏叹调；有意思的是在顶层一间大展室里，一个粗糙木头打制的大箱子，两边有门，管理员分批将参观者领入，原来里面是个模拟电影院，只两排座，但前面有好多排小模型的座椅，立刻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型电影院里，开演前，管理员告知大家关上手机。十多分钟的电影放映，内容倒是一般，但通过耳机，通过这个模拟的剧院空间，让人亲身感受在电影院内的遭遇——有人迟到、有人咳嗽、有人打哈欠、有人嗑瓜子、有人打手机、有人在耳旁窃窃丝语……

有趣的还一件展品，走廊上端吊下一台电视机，电视画面是人的两只光脚，在不停地上下跳动，而电视也随这双脚上下跃动，给人错觉成是那电视里的脚让电视作运动！抬头仰望，呵呵，上端有个小小机械装置，随画面的节奏拉动电视使之上下跳跃！

馆内还有完整的视听空间，使人随着音乐和影象画面进入创作者所想表达的主题，以及不少抽象的绘画、雕塑、装置等等，这些就只能凭个人想象来猜测含义了，尤其入口一侧，贯通一、二层的整片墙上，悬吊着床、枕头、纱窗扇等等，底下还有示意图，看了半天。还是令人费解！

看完展览再次游荡在广场，建筑周围还有座老教堂，里面环绕设置了若干功放，音响效果让人如亲闻教堂唱诗班的天籁，营造出一种空灵神圣的氛围。只有三层高的现代艺术博物馆，以鲜亮单一的纯白色与巨大的体量，将周围小尺度和零碎的老街坊统合成为一组整体。前面的广场，成为复杂传统城市肌理中更新的现代空间，这里，不仅是进入博物馆的必由之路，也成为周边区域其他可游览的景点人们交流聚会的场所。

图1、现代艺术博物馆

告别现代艺术博物馆，继续寻访另一座很有特色的私人博物馆。又一次经过了加泰罗尼亚广场（Catalunya），前几日的巴塞罗那之行，好多次路过这里，都是行色匆匆，不及停步游玩。今天恐是路过这里最后一次，禁不住放慢脚步，再看一眼这个市中心著名的广场。

这里是交通与商业中心，地下有着数十条地铁交汇，广场上众多公交线路，周围店铺林立，像Zara，MNG等西班牙名牌，在这里都有世界上最大的旗舰店，英国公司的百货大楼矗立在广场东侧，这是西班牙最大最豪华的连锁百货商店，兰布拉大道的北端就起始于这个广场。

满广场的树荫绿草，花坛里亮丽鲜花争齐斗艳，熙熙攘攘的人流、成群的鸽子围着大型喷泉飞舞。据说游人如果喝了喷泉里的水就能实现重返巴塞罗那的愿望。不管相不相信这种说法，到过巴塞罗那的游客恐怕没有不想故地重游的！

广场以北的城区是扩建区，与歌德区里迷宫般小径完全不同，这里城区整齐规范，马路宽阔笔直，两边的建筑一致都七八层高，多为风格明快的文艺复兴式样。街区呈统一规模的八角形，街角的一块被切去，把十字路口围成一个小小的八角型广场。斜角的街口，不但可以停车，转弯也容易，过街的行人斑马线画得离路口远一点，留些地方给右转进来的车辆，就不会堵住直行的车辆而造成交通堵塞。

如果有幸从空中鸟瞰，不得不佩服巴塞罗那人的建筑才能。每个街区都是悉心规划，一样大小的街区整齐但不重复，设计随意而又美观，壮丽与现代感共存……。这样的城市建设成果，可见当初规划水平之高，而规划思想其后又多么忠实地被贯彻、被执行！

安东尼·塔比埃斯博物馆（ Fundació Antoni Tàpies）只有很窄小一面临着大街，这座红砖的房子又是设计圣克鲁斯保罗医院和加泰罗尼亚音乐厅的建筑师多蒙尼克的作品，墙面上红砖砌筑的装饰纹、精美的铁艺窗栅、精细的雕刻，又一次让人领略他运用加泰罗尼亚传统建筑材料创造的现代建筑之气质……。

19世纪末建造之初这是一个家庭出版社，现在被目前西班牙在世的、最著名的美术巨匠之一安东尼奥·塔比埃斯接管，他在屋顶上用银色的钢丝作成巨大的如云伴雾造型，雕塑本身就是一件很出名的现代艺术作品，叫做“云和椅子”，展品完全体现出19世纪末著名 “巴塞罗那前卫艺术运动”的影响力，让这座夹在两侧高楼间的矮房子顿时具备了特立独行的性格特征。

进入馆内，入口处空间紧凑，门厅左手是小书店，右边是服务问讯处，随即楼梯分上下，将整个博物的两层展览空间引入参观者的视线，入口在两层之间的夹层位置，使得整座展馆空间层次分明而又富变化。上层展室的后方是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架，这里还藏有一座图书馆。整个展厅通透开畅、上下交融，顶上有天窗引入自然光线，后面还有个安静、舒适的小庭院。

安东尼奥· 塔比埃斯1923年生于巴塞罗那，早年习画时曾临摹毕加索，后转入抽象绘画。在当代美术史上有着重要的烙印，他中年后至今，人们一直把他与葛雷柯、委拉斯凯兹、戈雅、达利、米罗、毕加索等等大师相提并论。

他是西班牙加泰罗尼亚“非定型主义”抽象艺术中“材料绘画派”的宗师。所谓“材料绘画派”，就是尽量使用成团成块的油画颜料和物体，上色加彩，让人感觉到油彩的“厚度”与“重量”，再配合撕、刮、擦、写等质感表现手法，进行材料试验，探寻材料的多样性并把他们作为主角，给与特别的诠释。

馆内的展品以绘画为主，画中都是各种抽象的象徵符号，组合在作品中的材料有沙子、破布、旧衣服、竹片、旧家具、木板、油画布、硬纸板、木材、金属钢板等等，构成的方式有涂色、刮痕、拼贴、印刷、撕裂等，效果常常突破木板或画布平面的二度空间，呈现三度空间的平面艺术、雕塑……。这些谜样般的符号、匪夷所思的图形，相比较达利、米罗、毕加索的现代艺术，更让人看后不仅不知所以然，当然也不知其然………。

呵呵，艺术虽不怎明白，但房子却比较喜欢，这座市内博物馆规模并不大，目测也就3000多平方米，但与展品陈设结合恰倒好处。比较现代艺术博物馆那种“博物馆是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装”的广博性与包容性，同来的友人一致认为，这是个根据展品特性、艺术家个人要求，因地制宜改建、独具特质的展览空间。

图2、加泰罗尼亚广场、安东尼·塔比埃斯博物馆

展览看完，剩下的时间决定上山转转。这座城市得天独厚，背山面海。除了城西奥林匹克运动场所在的蒙杰伊克山，扩建区往北，是城市制高点的提比达波山（Tibidabo）。 地铁爬上地面，对着“大眼睛”介绍，找到了有百年历史的有轨电车站（Tramvia Blau）。等了一小会，框档框铛，车不紧不慢地从山上晃悠转下来！果然那个电车真够老的，木制的车厢、木制的座凳，里里外外除了驾驶台的操作盘，都是木制的！电车掉头，司机把电车的小辫子换到另外一条架空电线上，乘客坐满，向山上出发。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终于看见了一幢幢别墅式的花园洋房，地中海的样式，古典形制中又参杂了现代色彩与材料，很新很耀眼，不知到这片否是新兴的富人区呢？

车缓缓向山上驶去，硬邦邦座椅、震动的车厢，舒适程度实在不值得一提，意在让人体会一把古老的传统。好在路不长，大约十分钟就来到半山腰的终点站。接下来换乘索道车，车体本身与山坡一样的斜度，车内座椅呈阶梯状，可以让人一路观看山下的风景。很陡的一段山坡，单行的轨道在路程中间分成两段，可以让上下对开的车在此错车，真是巧妙又精确的设计！

到顶了！一出车站，一座雄伟的圣心教堂矗立眼前，好象一块坚韧的巨石，突兀在湛蓝天空下，彰显着一种凛然神圣的品格！虽然自己对于宗教的了解实在浅薄，但高耸的教堂，统领着周围的环境，起着主导、镇定、净化、升华的作用，这，也许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定眼细瞧，教堂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部由米黄色的粗大毛石块砌筑，正面有着大幅的宗教壁画；上部是簇新的雪白石材墙壁，见棱见角的精细雕刻花纹装饰，尖尖的顶部立着耶稣张开臂膀的雕像。一个教堂分上下两个分别做礼拜的厅，内部完全分离，俨然两座教堂上下叠加在一起，真是少见！

在下教堂里走了一圈，内部幽静，光线透过彩色玻璃映照进来，让这里散发悠悠古韵……。不是宗教中人，教堂终归只是看看，安静而虔诚的环境不太适合旅游者的闲步去打搅，于是退出。沿大台阶爬到上层教堂前的平台，这里已是巴塞罗那的最高点。

图3、提比达波山（Tibidabo）及教堂

教堂前方有个游乐场，1901年就修建了，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观景摩天轮、旋转木马……，游乐起来就相当刺激.。尤其是那盘龙卷曲的过山车，一半的时间悬身在山外，车一开，满山都是孩子们的尖叫，充满了欢声笑语，陪同的大人们也乐得仿佛回到了童年。

放眼远眺，整座城市尽收眼底。从东到西，2004论坛的新区、炮弹形状的艾格巴、圣家赎罪教堂的非凡身影、奥林匹克港的巴塞罗那塔、蒙杰伊克山，还有山背后不远处的电讯塔……。碧蓝如玉、一望无际的地中海看不到尽头……，巴塞罗那的美景如此清晰地又展现眼前，让我们从另一个决然不同的角度再一次重温了前几日去过的地方。

享受着山顶的阵阵清风，满眼是壮美辽阔的城市，心中感到无比的畅意。这里有着艺术与自然的绝对完美结合，也有着现实和浪漫的理性交汇，慢慢地品尝，品尝的，不止是眼中的美景，还有这里的无穷韵味。仿佛自己，与教堂顶上的耶稣一起，环抱这个充满了人文、活力、魅力的城市。

图4、城市俯瞰

原路返回市内，地铁L3线的Drassanes站出来，又一次踏上贝尔港。天色将晚，海风习习，吹亮万家灯火。街头的装置艺术、港湾的游船、波光粼粼的海水、摇曳的树影……。在朦胧的暮色里，渲染着港口的迷离情调……。

虽然是周日，市内绝大部分商店、饭馆都关门歇业，但贝尔港的餐馆、酒吧、购物、电影院等服务游乐设施照常开放，这里仍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城市的喧嚣与港弯的恬静交织着……。享受一顿丰盛的西班牙自助晚餐，逛逛这里的大商场，闲庭信步于海岸边……。

夜已深，终于要离开了，却有着千般万般的不舍，忍不住频频回望，再看一眼，看一眼鲤鱼跃龙门的“海上兰布拉”，看一眼高高的哥伦布纪念塔，内心默默恳求时光停止，却又不得不挪动告别的步伐！

图5、夜晚的贝尔港

小贴士：

1、现代艺术博物馆 开放时间 周二休息，周六10:00-20:00，周日及节日10:00-15:00，周一-周五 11:00-19:30闭馆前30分钟停止入内。门票：7.5欧，“大眼睛”折扣：6欧。

2、安东尼·塔比埃斯博物馆 开放时间 周一休息，周二至周日 10:00-20:00；门票：6欧

3、很多景点及博物馆都有免费的介绍可以领到，对于理解展品、了解博物馆历史很有帮助。不少博物馆还免费的语音解说（英文）。

4、如何去提比达波山（Tibidabo）

如果坐“大眼睛”，在红线的“Tramvia Blau-Tibidabo”站下；如果坐地铁，乘L7在AV Tibidabo下车，这里过马路的广场上就有古老的Tramvia Blau 有轨电车站，票价来回3.5欧，“大眼睛”打折价2.5欧。索道车（funicular）上山顶，票价来回3欧，“大眼睛”打折价2欧。山顶圣心教堂登顶电梯2欧。游玩提比达波山，从市中心来回坐车、上下山及游玩，最少需要3小时，要计划好时间，个人觉得很值得一去。

5、FRESC CO，贝尔港的一家自助西餐厅，周一-周五，午餐8.3欧/人，周六、日及晚餐 9.95欧/人。有沙拉、披萨、面条、汤等等，品种很丰富，味道也不错！这是连锁店，在兰布拉大街上还有两家。63，64

巴塞罗那，万花筒般的城市

D14 2007-3-05巴塞罗那Barcelona→法兰克福（Frankfurt，转机） →D15，3-06上午回到北京

中午离开巴塞罗那的飞机，早饭后还有一小时的空闲，等到早上九点半，旅馆旁边的超市一开门，一行人直冲进去疯狂搜罗。对购物最没兴趣的自己，也被感染地买了不少当地特色食品……。

真感谢旅行社预先英明的安排，没有省掉最后半天的大巴用车。若一行人扛着大包小包自己坐地铁去机场，难以估计会有怎样的负担与麻烦！从巴塞罗那到法兰克福，一路行程紧凑而顺利，短短两小时转机空隙，领略了法兰克福机场的雨后初晴。当飞机再度冲上云霄，心依然停留在对巴塞罗那的回味之中……。

小时候玩过一种叫“万花筒”的玩具，一个小小的封闭圆纸筒，一头装着各色细碎的纸削，透过另一头的圆孔看去，每旋转一个角度，内里反射的镜子让景象变换不同，奇迷而绚烂，永远也不重复！巴塞罗那呈现给人的，正是永远没有重复的新鲜与惊喜……。

天才高迪的房子最先会让初来乍到的游人惊异不已，他用流动的曲线和五彩的颜色，设计出了巴塞罗那的城市气质，建筑涌动着万物的生机、自然的生命和对神的虔诚，散发着巨大而摄人的魅力。一个人能改变一座城市的风貌，真的难以想象。

毕加索、米罗、高迪，巴塞罗那的艺术三剑客中，人们可以在世界很多其他地方看到毕加索、看到米罗、甚至看到达利、看到塔比埃斯，然而，只有在巴塞罗那，才见识到高迪。他的一生都没离开过本城，一个大都市以一个现代建筑师为最佳旅游卖点，这在世界上大概是独一无二的了，可以说，巴塞罗那这是高迪的城市。

然而这又不仅仅是高迪的城市。加泰罗尼亚独特的文化传统，处在比利牛斯半岛和西欧中心地带的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它在南欧独树一帜，个性十足。魅力无穷的海滨港口，令人流连的中世纪老城区，特别是92年那次“史上最杰出的一届奥运会”，让这个地中海边的历史名城重新焕发勃勃生机，一跃成为仅次于巴黎的欧洲第二大旅游目的地城市。大量新锐前卫的建筑涌现，并且至今还保持良好的持续建设、发展势头，引领现代艺术的潮流，同时各种流派、类型、年代的艺术之花璀璨开放，使巴塞罗那成为名副其实的现代艺术圣城。好似有着无穷的宝藏等着人去探索，去体验！畅游城市，最深的感觉是精神上的需求饱和满足了！

这里的人们，精力充沛，魅力十足，主张平等却又强烈崇尚个人风格，骨子里隐含着某种矜持高贵，而待人接物又平和、亲切、友善，充分让我们感觉到就像地中海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

巴塞罗那是一座古老与先锋兼具的城市，遍布充满灵韵的建筑，更有着热情不失纯朴的居民。古典与现代、文化与自然如此流畅地水乳交融，建筑、绘画、海岸、古迹、美食、时尚、音乐、舞蹈……，万花筒的每一次旋转，都带给人无限的神奇与快意，也是此次西班牙之行最值得珍视与回味的地方。

这是一座未来之前无法想象的城市，置身其中心醉神迷的城市，而离开之后又那么难以忘怀的城市！